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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木氏之事

  木炟一進入小院,就遙見左毅安坐。左毅早已感知木炟的到來。見到他進來后,起身拱手道:“木兄。有禮了。”

  木炟笑道:“左賢侄,有禮中的。”

  自左住木家,木炟自是堅持與左毅平輩相處。左毅二十七歲,小他二十歲,比左冷禪的年紀也要大三四歲。可是左毅存了交好木家的心思,于是木炟便是托了一聲大,在輩分上占個便宜,稱左毅為賢侄。。”

  見了左毅后,木炟他心中感嘆此時被他發配到海上的長子木巒。自己這個兒子左毅還大個兩三歲,心性實是不足以承擔大事。平日里聲色犬馬,仗著木家的勢力,在惠州橫行霸道,劣跡斑斑。自己早有耳聞,怎奈身上事務繁多,每年呆在海上就有大半年,家中老妻溺愛驕縱,自己這個長子確是不成樣子。又想起早喪的次子,心中又是一痛。次子雖是庶出,少年時便跟隨自己,多經磨礪,為人精明能干,如果還在世,木家自是傳承有人。自己的年紀還能再出海幾年?這若大的家業,木家三代人的心血,到時該如何?

  左毅看到木炟臉色有些不好。那里知道木炟此時心系家業傳承,哀嘆后續無人。“木前輩,木前輩。”

  “哈哈。只是賢侄的風菜,木某有些感慨。”木炟強笑道。左毅自是沒有再深思。

  “木前輩,今天我可以出去一趟嗎?我想去給家里長輩還有平輩師兄弟他們捎些禮物送回去。”

  “哎。那里還需要去買。左賢侄看中什么,我家中還是有些珍藏,看中什么自去取。”木炟很是大方的說。

  “木前輩莫要客氣。這幾日招待已經是費心不少了。”左毅趕緊攔住。禮下與人,必有所求。這個道理他是深知的。這些日子木家高規格的款待,也讓左毅不安了。既然與木家的誤會已經解開,還是速速離去的好。“本來,今日就要去拜見木前輩,感謝這些日子的款待,既然木前輩在此,左毅就當面辭行了。”

  “怎得,左賢侄這是要走?可是為兄招待有不周之處?”木炟很是驚訝。

  “那里有不周。我這幾日是賓至如歸,深感木前輩的深情厚意。只是在木府打擾多日,心中已是很不安了。再說我也要繼續游歷行程,所以打算后日一早就走。還望木前輩海涵。希望來日空閑,木兄上嵩山做客,嵩山上下定掃榻而迎。”

  “哎呀。這,這。”木炟有些措手不及。沉思一會兒。便決意說道:“左賢侄既如此說,我要再做阻擋,便不是待客之道了。我有心腹事相求,本想過些時日尋機提起,既如此,為兄今日就厚顏出口了。”

  “木前輩請說。如左毅能做到的,定盡全力。”左毅謹慎的說道。

  “左毅賢侄,當知木某膝下有三子。長子是不成器的;二子早喪;只有三子,今年十二。這小子自幼頑劣,為兄奔波海上,一年中倒有九個月在外面,自是疏于教導。所以,所以,為兄想讓此子拜入嵩山門下,請左賢侄能幫這個忙。”

  “啊!這個。”左毅沒想到木炟竟提出這個要求。

  見左毅面有遲疑之色,木炟也知自己唐突了,向來聽說中原名門正派擇徒甚嚴,本想多套交情后再提出,可是今日話趕話說了出來,怕是讓人覺得自己挾恩求報。因此,面上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左賢侄如果為難的話,那就算了。是為兄冒昧了。”

  左毅抬頭看了看木炟真摯的目光。想到那梅關古道之上,心中一動。暗嘆一口氣。“這樣吧。木前輩。讓孩子過來,我再看一看。”

  木炟大喜過望。為防仆人交待不清,他親自去帶木岫過來。“左賢侄,寬坐。我去去就來。”

  話說木炟出了院子,想了一下,急急趕往內宅。守在內宅門口的幾個婆子婦人唬了一跳。齊齊叫了聲“老爺!”

  “夫人呢?”

  “在老夫人屋里呢?”

  “于我通報!”說著,他向內宅大堂行去。早有伶俐的婦人搶在前面通報去了。

  此時,木夫人正在木老夫人的房內訴苦。正因木炟將她親生的長子發配到了海上,這幾日,木夫人很是沒有給他好臉色。想找老夫人求情,早日將兒子帶回來。

  說起木夫人的出身,很不簡單。她本是南海劍派何家長女。木、何兩家本是世交,這一代更是聯姻,親上加親。雖說在家中強勢慣了,但是在木老夫人面前,還是小意的很。

  木老夫人今年七十有六。執掌木家五十年,久歷風雨。近些年,雖深居簡出,不再管事。但耳聰目明,怎會不知道兒子的一番苦心。面對兒媳的哭求,只是面色和煦,溫言安慰。

  這時,聽到門外仆婦傳報:老爺來了。心中一驚,莫不是有大事發生。

  木炟進了房內。只見老夫人安坐在堂上,木夫人兩眼微紅,側坐在一旁。房內再無他人。他心知,自家妻子定是向母親求情來了。此時,只得不理。

  拜見木老夫人后,便向她說明了自己與五岳劍派交好過程,自己想要讓三子木岫拜入嵩山門墻,左毅已表示出初步同意的態度。

  木老夫人沉吟良久,正要開口時。這時一側的木夫人醒過味來,兩眼通紅,強行抑制住心中的怒火,突然開口道:“萬萬不可。娘,老爺這是糊涂啊。小三兒不是說好要拜入我兄長門下的。再說嵩山離惠州如此的遠,山高水遠,他小小的人兒,身體如何受得了。雖說他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養大的。我可不能讓他受這個苦。”

  木炟冷笑道:“夫人這是說得什么話。大兄處也沒有說定要收岫兒為徒,我自會去解釋。嵩山名門正派,正好收束岫兒的頑劣性子。要說嵩山路遠,岫兒自小驕生慣養,也該多加歷練了。不吃苦,怎能成才。看看巒兒是什么樣子。”

  木夫人搶白道:“老爺這是說我不會教養孩子了。這些年,你可曾半點問過巒兒的事。巒兒雖然性子有些急燥,可也知“孝、順”二字。一到家便聽風就是雨。定是小人在搬弄是非。老爺莫要忘記巒兒才是木家的嫡長子。”

  木炟氣道:“你…”

  “夠了。當老婆子是死人不成。”木老夫人一拍桌子,厲聲道。

  木炟夫婦趕緊俯首,齊聲道:“孩兒不敢。”

  “炟兒,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氣和的說。你看你像什么樣子。”“母親。”

  “何氏。我知你操持這個家不易。但做主母要有主母的氣度。”“娘。”

  “這件事我知道了,成與不成就看岫兒的緣法吧。木家第三代總要有個成才的。不然這祖上的家業怕要交給旁枝別戶了。”

  木炟大喜。而木夫人頓時心如死灰。

  “找個時間,請嵩山左少俠過來,老婆子見一見這位華山后起之秀。你去好生囑咐岫兒,莫要沒有了分寸。”

  “是。母親。”木炟答應后告退,急急去尋木岫。

  此時房內只留下婆媳二人。木夫人不由得悲從心來,放聲大哭。半晌后,木老夫人方才悠悠說道:“兒媳啊。老身今年七十有六了。大戶人家像我這般年紀的都會在家奉佛祖,時時念經燒香,為兒孫祈福。只有咱家沒有。你不是一直很奇怪嗎?因為木家今時的富貴,不是靠什么神佛保佑,而是炟兒的爺爺、父親,一刀一槍在海上搏命換來的。爺們在外面拼命,家中的安定只能靠我們女人。幾十年來,我手中的性命,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老身百年之后定要下地獄的,可我從不后悔。對女人來說,家宅安寧最重要!你明白嗎?”

  木夫人聽得心中一驚,勉強控制住情緒,低聲道:“孩兒明白。”

  “退下吧。岫兒雖不是你親生的,你還是他的母親。他拜師華山,儀式和拜師禮需要你打點操辦。”

  木夫人連忙點頭答應,便要退下時。身后又傳來木老夫人淡淡的話語。“給你兄長帶句話。三年前我已經沒有一個孫子了,不希望再少一個孫子。還有,讓巒兒盡快出海吧,一直躲在佛山他岳家,像什么話。讓孩子經歷些風浪,沒有壞處。”

  木夫人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木老夫人房中走出來的,只覺得渾身冰涼,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她轉頭看向木老夫人的房門,只覺得那房中似乎有一只兇獸,虎視耽耽,意欲一口將她吞噬,嚇得她匆忙離開,仿佛離得越遠,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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