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眾人轟然叫好。
木炟更是連連贊嘆。
木岫激動的小臉通紅,雙拳緊握,心潮起伏。他小小的頭腦里只有一個聲音:我要做到師兄一般。
只有那許直臉色蒼白,心中悔恨不已。不知如何收場。只盼腳下有個地縫,讓自己鉆進去。
左毅長劍入鞘,抱拳一揖。“雕蟲小技,讓諸位見笑了。”
在眾人喝采捧場中,許直不知何時消失了。在左毅眼中,那許直不過跳梁小丑一般,不值一提。眾人中也有對許直被打臉暗暗叫好的。所以,這個人大伙兒一時間都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自此,當晚酒宴進入了高潮。眾人紛紛捧酒來敬,雖然左毅借口酒量不行,還有木炟擋駕,可還是卻不過盛情,多喝了幾杯。
見不是事兒,左毅便尋機借尿遁,悄然從宴席中溜之大吉了。木岫年紀雖小,但是頗為機靈,也緊隨左毅而去。
遠離酒宴的喧鬧,師兄弟二人漫步在木府花園中。木岫自是為師兄當向導,隨口介紹花園中的精致布置。左毅自是無可無不可,一邊隨興而行,一邊細細品味方才那一劍。心中不由得為自己內功的精進而得意。習練《紫霞神功》已有小成,不難對身體筋骨強健、氣力漸增有大用,而且更是對精純內力、凝實真氣大有助力。其中妙處真是無法言喻,不愧為道家養生內壯功夫。
呂不鳴心中尋思:自己修練內功已有經年,一身內力自是運用自如,收發由心。可是真氣外放,凝實一線,一直還差火候。自有《紫霞神功》相助,才有足下用力,將內勁傳導到一丈開外,將木岫震倒。
此時,他心中一動,想起大嵩陽掌法,掌功秘篇最后一段提及到劈空掌力,曾言大嵩陽掌法最高境界可“劈空破虛、擒龍控鶴”。可惜后續功法失佚了。幾百年來嵩山弟子只是把它當作一種傳說。武林各大門派,劈空掌法各有功法,最強也不過將掌力外放至三尺左右。超過三尺,內力便無法凝實。而對猿公的劈空掌力輕松外放至丈外,可見功法修煉至高深處,“劈空破虛”不好說,“擒龍控鶴”似乎并不是傳說。待自己紫霞神功修煉至更高層次,完全可以一試。
他心中正在暗自盤算時,突聽到后花園深處有動靜。似乎有女子在輕聲說話。他一把拉住毫無察覺的木岫,并示意他安靜。
木岫很是機靈的將嘴閉上,眼睛四處掃視。
左毅側耳細聽,只聽得遠處有兩個女子在低聲說著什么。他便沒有再聽。他知道,后花園與木府內宅一墻之隔,想是有內宅的婦人在內。自己作為客人自是不便打擾。便示意木岫悄然回轉。
二人正要離開時,這時一聲女子的尖叫響起。而木岫一聽,大驚失色,留下了一句“是細雨,師兄我去看看。”不待左毅說話,他已經順著聲音傳來處跑了過去。
左毅無奈得看著自己的便宜師弟跑了過去。他知道此處是木家,木岫此去并無事,但是還是有些擔心。不如索性跟上去看看吧。相信有木岫在,就算是與木家內宅中人碰面,也不算什么!
師兄弟二人一前一后,順著花徑急行幾步,繞過一座巨大的假山湖石,只見花徑盡頭是一個涼亭。兩盞氣死風燈高掛在亭外的柱子上,將四周照得分明。亭外臺階下,一個素衣打扮的女子正俯下身子低聲安慰著坐在地上的一個小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嫂子!細雨怎么了?”木岫急忙跑向前去。
左毅聽到后,便立即緩下了腳步,停在兩丈開外,遠遠的看著。
“岫兒,你怎么在這兒?”梅如雪很是吃驚。
“三少爺。”細雨帶著哭腔,顯是很痛苦的樣子。
“細雨怎么了?”木岫擔心地說道。
“沒事。這小丫頭走路不小心,從涼亭下來時,把腳扭著了。應該沒有什么大礙。回頭我給她搓些藥酒,明天就沒事了。”
“你啊。怎么這么不小心。還疼嗎?”
“疼!”
“忍著些。一會兒就好了。來,我扶你起來。”木岫連忙要將細雨扶起來。
“岫兒,你應該在宴席之上,怎么來這兒?”梅如雪輕輕隔開木岫伸出的手。
“嫂子。我是陪我師兄在花園散散酒氣的。沒有想到...”木岫說道。
“你師兄?”梅如雪吃驚道。抬頭向木岫來處看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瘦削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假山側。那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左毅這邊,聽到木岫那一聲嫂子,一時間也是沒有想到在這里能遇到梅如雪。正自打量時,正對上了梅如雪的眼神。
二人對視,那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竟讓他忘了神。梅關古道初遇至今已經四個多月了。此時再見,感慨萬千。
星月當空,草木初長,春蟲乍鳴、二小依昵,左毅立注目,梅如雪羞怯低首。二人沒有任何言語,只有一種情緒在這春夜漫延。這就是愛情。
“嫂子,我看細雨傷的不輕,不如...”木岫站起身來,轉頭輕聲說道。年少的他感到了一種奇怪的氣氛,話也說不下去了。
“哦?!”梅如雪的情緒被他打斷。“我來扶細雨,我們這就回去!”立刻掩飾一般快聲說道。說著轉過身來,伸出雙手將跌坐在地上的細雨扶了起來,攙扶著她慢慢離開。半晌,她停了下來。“夜色已深,快些回去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扶著細雨匆匆離開了。
“小姐,你慢些啊。我跟不上你的。喲,喲,疼,疼。三少爺,你也早些休息吧!喲,慢些,慢些啊。”細雨的聲音漸漸遠去。
木岫想說些什么,急追了兩步,便停了下來,頗為尷尬的摸著頭,看著梅如雪和細雨入了內宅。轉過頭來,發現師兄依然站在原地,低頭沉思著什么。不由得走了過去。“師兄。那是我嫂子。平時很大方的人,今天不知怎么了。匆匆就走了。是不是她還記恨你啊。不應該啊?”
左毅什么都沒有說,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不是。咱們回去吧!”說著,他也轉身走了。
只留下木岫呆在原地,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奇怪!”眼見著左毅已經走遠,他急忙追了過去。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花廳的酒宴至二更時分才散。左毅雖然中途離席,但不影響眾人的興致。木炟便成為了眾人灌酒的主要目標。木炟自是放開懷抱,滿心歡喜的接受老友親族的祝賀,一杯接一杯,對眾人敬酒來而不拒,酒興大發。
卻說內宅之中。木夫人揮發一名前來密告的仆人。面色陰狠的盯著花廳方向。“許師兄竟未動手,便掩面而去。好個嵩山左毅。好命的小三兒啊!看來,還需從長計議。那梅氏,竟然與左毅在花園偶遇。看來,這里面是不是可以做做文章?”
海面之上,一艘福船燈火通明。雖然夜深了,但是船上的水手來回忙碌著,駕馭著這巨艦在平滑如鏡的海面上穿行著。
一個身披斗蓬的黑衣人如標槍般站立在船頭。左手持一串方形木板,不時透過木板觀察星象;右手屈指掐算,口中低聲念念有辭。好一會兒,方才招手喚過一名水手裝扮的中年男子,耳語兩句。中年男子立即向舵室跑去。原來此人正在使用牽星過洋之術,指引船只在夜晚航行。
待中年男子走后,黑衣人將手中木板珍而重之的放入貼身革囊。長吁了一口氣,方才說道:“說吧。你主子那面什么情況?非得要我們加速進度。”
這時從角落里傳來一陣生硬、陰冷的官話。“何君。我家主人要提前舉事,那批鐵器和糧食必須在半個月內出海。我家主人愿意在原價的基礎上再加三成。”
“這次交易的量太大,怕是不行。要知道港口是木家的港口。一個月,給我一個月時間。”
“難道憑南海劍派的實力也做不到嗎?”
“哼。一個月。如果不同意。交易取消。”
“好吧!”說完這話,角落里便悄無人息了。
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才狠狠一掌擊在船板上。一尺見方的船板四分五裂。
“木家!”
此時,巨大的福船如同一頭巨獸,調整了前行的方位,破浪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