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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6章 變數

  攏沙宗貴賓暴斃,此事宣國不僅要查,而且要嚴查。

  而后他對端方道:“端先生,請隨我來吧。”

  端方身上的懷疑減輕了,但顏烈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又喚廷慰來,把小黃門和會沅閣的兩個守衛、后廚燒水的宮女等都押下去再審、細審。

  他又叫人去傳柱國顏燾進宮。

  他的聲音里,滿滿都是戾氣。

  待他一通安排完畢,端方才輕聲問道:“王上圣體安康?”

  顏烈瞥他一眼:“尚好。”

  端方就懂了,他的意思其實是很不好。

  次日,燕三郎按照原定計劃準備離城。

  他是領著外使的令牌進來的,離開安淶城之前也要派人去知會官方,不能不聲不響地跑了,這是禮節。

  執行這個任務的人,是胡秋。

  早飯后,金羽踱了進來:“攏沙宗那兩位,一個晚上都沒回來。”

  夜巡是金羽的工作,這樣的異常當然逃不過他的眼睛。燕三郎心頭一動,想起昨晚見到這兩人時,他們正要前往天牢。

  “莫不是在天牢里有所發現?”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燕三郎也不想多費心力。今天最重要的任務,是在官方眼皮底下成功離開安淶城,以便日后擇機殺個回馬槍偷人。

  行囊都收拾完畢,燕三郎正在喂貓,胡秋卻回來了,順帶一個壞消息:

  “少爺,敬外司不讓走。”他臉色凝重,“聽說昨晚發生了大事,所有外客都要暫留安淶城,沒有官方批準,不得離開!”

  燕三郎蹙眉:“什么大事?”這可不妙。

  胡秋搖頭:“敬外司也不知,據說命令是從王宮發出來的。對了,晚些還會有人到明月樓來查問。”

  金羽在一邊聽著,也是大奇:“查問到這里來?”關他們什么事了?

  “真是夜長夢多。”貓兒嚼著魚片道,“莫不是與攏沙宗那兩人有關?”

  胡秋還等著他的指令:“我們怎辦?”

  燕三郎思忖片刻,才道:“我們再多留一天。跟弟兄們說,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兩人領命而去。

  白貓跳上窗臺,看向端方和裘嬌嬌的房間:“這倆貨別連累我們。”

  他們為避麻煩,才從清水園搬到明月樓來住,結果麻煩跟到這里來了?早知道還不如不要搬了!

  離城晚一天還無妨,若被困在安淶城內,他們的原計劃可就要泡湯了。現在燕小三和忍冬的接觸越來越難,消息傳遞不便,貿然改計劃就很容易出事。

  可惜,她的預感不幸成真。

  這天午后,有兩名侍衛來到明月樓,仔細搜查了端方和裘嬌嬌的房間。燕三郎作為他們的鄰居也被盤問。

  除了常規的問他身份、問他來歷,侍衛的重點反而放在諸如“攏沙宗的兩位貴賓,最近行止有沒有異常”、“他二人關系如何”、“你和他們是何關系”這類奇怪問題上。

  燕三郎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一一作答。

  因為他也是外賓,這兩人相對客氣,問完話就走了,臨行前再三叮囑燕三郎等人不要離開明月樓,以便隨時復訪。

  霍東進從外頭回來,也告訴燕三郎:明月樓附近盯梢的人多了起來,也不知道主要盯誰,他們還是端方和裘嬌嬌。

  反正,今天是走不了了。

  燕三郎更是隱隱感覺到有大事生,他們要是貿然出城,搞不好后面還會引來追兵。

  “先按兵不動。”他只能這樣對眾手下說。

  直到次日下午,端方終于回到明月樓。

  就他一個人,裘嬌嬌不在身側。

  他才走到門口,就看見燕三郎倚在雕花門柱邊上問他:“出了什么事?昨天有兩個侍衛尋上門來,打探的都是你們的事兒。”

  端方慢慢踱近,一臉的疲憊和沉痛。

  “裘長老不幸過世了。”

  “什么?”這下子連燕三郎都不禁動容,“怎么會?”

  隱在木鈴鐺里的千歲長長吹了聲口哨:“有趣了。”

  前天他們所看見的裘嬌嬌,不還生龍活虎、心高氣傲么?

  怎么隔了兩個晚上就變作死尸一具?

  “說來話長。”端方搓了搓臉,“前晚我們在天牢找到了新的線索。裘長老心急給舅舅報仇,連夜進宮面見攝政王,結果我們在宮中等候之時,裘長老就毒發了,不治身死。”

  “可曾查明,是何種毒物致亡?”

  “御醫說,她中了羅紅傘。”端方往燕三郎屋里走,“我屋里只有涼水,叨你一杯熱茶喝吧。”

  “羅紅傘嗎?”燕三郎沉吟,“這毒物很是罕見啊,的確連異士的真力也難以抵御。”

  “你連這個都知道?”端方看過來的目光奇異,不過很快恍然,“是了,你精通藥理,我差點兒就忘了。”

  “查出下毒手法沒?”屋里的熱水是現成的,燕三郎給他斟茶,“兇手呢?”

  “用毒的路徑是查出來了。”端方苦笑,“布吉倫布大人的側室也被關在天牢里,裘長老從她手中拿到了秘密交易的契文,那是布大人被捉拿之前就已經備下的。”

  燕三郎也是七竅玲瓏,一聽就明白了:“他想拿作要挾之用,找其他大臣給他說情脫罪?”

  “據說過去這些天,的確有很多臣子替他說話。我看了,好幾個的名字都在契文里。”

  少年搖頭:“這些契文也害死他了吧?”

  “應該是吧。”端方抿了一口熱茶,“沒想到文契上附了劇毒,裘長老摸過紙頁后進宮,興許是喝茶時不慎帶毒入口,結果當場毒發。”

  他往后倚到椅背上:“攝政王震怒,昨天按契索人,秘密將那些臣子都召進宮里審問、扣留。”

  燕三郎卻搖頭:“不是他們。”

  “嗯?”端方不經意問,“為何?”

  “如果是他們下毒,怎會留著文契?”燕三郎的推理很清晰,“那些文契上,一定沒有兇手的名字。換言之,這些臣子只是行賄違法,卻沒有殺人。”

  “我猜,攝政王也是這樣想的。”端方不動聲色,“他認為殺布吉倫和裘長老的兇手是同一撥人,即是暗地里在安淶活動的鐸人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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