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感覺怎么樣？”
汪言和父親打招呼。
“都好，都好！”
汪大元憨笑兩聲，看到大伯正在往這邊走，給了汪言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上個月，汪言悄悄把他接出去，給他看了那份財富證明。
汪大元整個人都是懵的。
稀里糊涂的被拉著去了一趟國外，再回來時，已經是四十億級別的大富豪。
接下來就有意思了——怎么和家人撒謊？
盡管是善意的謊言，可還是難為壞了這個礦工出身的漢子。
再后來，王秀芳也知道了，倆人一起編瞎話，絞盡腦汁的。
結果，編好的瞎話一句沒用上。
大伯他們根本不關心錢是哪來的，天天就是悶頭干活。
只要田間地頭的各類物資能供應得上，別的一概不管。
而其余的人，天天在私下里傳著各種小話，傳著傳著不但他們自己信了，甚至大半個鼓角都信了。
大伯汪大有大步走過來，喜氣洋洋的吼了一嗓子。
“汪家真龍回來了？！”
汪言恨不得捂住臉，太羞恥了。
在附近干活的人果然都停下動作，肆無忌憚的打量過來，三五成群的湊到一起八卦。
汪言恰好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于是愈發羞恥。
“那個就是老汪家的真龍？”
“可不是嘛！你看看那張臉，那眉毛眼睛，像不像老汪家的人？”
“我瞅著不咋像啊……”
“不像就對嘍！眉眼長開了，跟父母不像，所以才叫化龍嘛！”
“哎你別說，瞅著是不一樣，真有點龍相……”
“你們都不曉得怎么回事，其實是老汪爺爺那輩兒的祖墳定的好，福運積攢整整百年，才化了出來，正應在言娃子身上。”
“這娃的生意搞得很大，是不是？”
“那是忒大了好吧？我家小六在大城市打工，跟我們說，汪言現在一個月能賺好幾億！”
“哎嘛！那是忒多錢啊？”
“我哪曉得？反正，縣里的首富都得巴著那娃，他老漢去縣里一趟，縣太爺都要請吃席啷！”
汪大少整個人都是懵的。
現在，村里和縣里都是咋傳的啊？
聽起來瘆得慌呢？
他悄悄問父親：“外頭怎么那么多流言？”
汪大元沒當回事兒：“嗐，咱這地方歷來不都這樣？閑著沒屁瞎擱楞嗓子，讓他們傳去！”
倒也是。
山區封閉，向來和城市不一樣，封建迷信多得很。
別看現在是2016年了，照樣大把人信那套。
其實鼓角也沒好到哪兒去，那些煤老板一個比一個迷信，算命的、請佛的、開礦前祭三牲的……各種講究。
汪言從魔都回到山里，感覺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一樣，非得適應兩天不可。
不過這是好事，流言最能掩蓋事實。
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給汪家添上一縷傳奇色彩，更有利于山莊建設。
“咱們沒碰到什么麻煩吧？”
“能有啥麻煩？沒有！”
汪大元大大咧咧的一擺手，別說，還挺有氣勢的。
“前前后后咱們在莊子里砸了好幾億了，縣里能不重視？我跟縣長喝酒都是對開的！
啊，對了，縣里讓我申報一個什么現代農業莊園計劃，我沒搞明白，咱弄不弄？”
汪言搖搖頭：“沒聽說。有文件么？”
“有，有！”
汪大元喊來一個小伙子，讓他去那排簡易臨時居所里取文件。
結果資料并不齊全，好處是什么都沒寫，倒是有一條紅線是得有國有股份。
“我找人問問。”
汪言沒急著做決定，給紅英打了個電話。
結果紅英也是同樣的一句話：“我找人問問。”
十來分鐘后，紅英給出回復，十分詳盡。
“你是想建一座私人莊園吧？那就別摻和了。
你們縣里給你看的文件，是國家旅游局和農業部合作搞的一項產業規劃，目前還在醞釀中，好處是有，但你用不上。
倒是你們縣里的領導有點意思，上面部委的宏觀政策，還在內部討論階段就能收到風聲……
呵呵！你要是有心思，可以接觸一下看看人怎么樣。
另外，國家現在非常重視農業農村問題，下個五年規劃里，應該會有好多類似的政策出臺，現在我聽到風聲的就有現代山莊、共享農莊、田園綜合體等等規劃，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搞農業政研的哥們，你慢慢了解。
如果你打算保持最大的獨立性，那就直接注冊一家私營的休閑山莊，多余的事情別理會。
明白了沒？”
“十分清晰，謝了，三哥。”
汪言原本就心里有數，現在更清醒了。
申報各種項目，對地方政府肯定是好事，算政績的嘛。
對正常的企業也是好事，國內很多行業賺的就是扶持錢，政策頂得上利潤的一半，稅收優惠補上另一半，于是沒什么利潤的生意也可以做得風生水起。
但是，汪言不需要那些。
于他而言，申報什么都沒意義，不缺那點補助，反倒不如悶頭發育，走神秘路線。
“爸，再有人問，你就告訴他們山莊是專門為家里老人療養而建的，不準備對外營業，什么都不需要。”
“中！”
汪大元點點頭，繼而猶豫著問：“那，縣領導之前問我，你啥時候回來，想請你吃飯，你看……”
“呵，富在深山有遠親吶……”
汪言搖頭笑笑，對于宴請的主題心知肚明，并且打算能躲則躲。
“拖到年底再說吧，這次回來我呆不了兩天，馬上還要去帝都。”
“中。不過，你小姨夫被提上去了，早晚還得找你聊這茬……”
汪言訝然：“什么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中旬時候。”
那就是我和三亞市政府合作之后唄？
家鄉的父母官挺有敏感度啊……
像這種事兒，根本不用人教，汪言一想就明白。
智力屬性不止加智商，同時加情商，雙商合一，太特么好用了。
“那也得等他們求上門來，磨一磨再說。”
汪言說完，親爹還沒聽懂，迷迷糊糊的問：“咋個意思？”
“和地方政府合作不能太積極，要不然好事也能辦成壞事，你聽我的就行。”
汪言簡單解釋一句，不肯再多說，父親也沒再問。
汪大元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段位，在意識到兒子搞出偌大事業之后，開始事事聽勸，很少自作主張。
家里那點事，半個下午就處理完了。
晚間，一大家子人坐在大伯家狹窄逼仄的小屋里，一邊吃著新殺的豬羊雞，一邊展望未來。
“咱家今年的收成指正好！”
“土好，水好，種子好，伺候得又精細，哪兒能不好？”
汪言笑著不語，心想：再過一陣子，你才會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水好”。
“你大伯打劃著，年尾起幾晌大棚，把市面上所有的常見蔬菜都分別種一點，各個品種的都對著，看看哪種最好吃。
左右你不在乎成本，咱就專門挑那些口感好難伺候的種，保準你滿意！”
大嫂眉眼通透，一句話聊到汪言心里了。
他就喜歡這種浪費的做法！
絕大部分城里人都不清楚，他們在市場里買到的米面蔬菜瓜果，沒有一樣是“好品種”。
什么生態蔬菜、有機蔬菜、綠色健康菜……全是渣渣。
因為市面上的“好品種”，其標準從來都不是口感，而是產量、抗病、防蟲害、耐貯存……等等一系列有利于農民種植的數據。
農科院研究新品種的時候，更注重是否易于推廣，是否能讓農民更多的獲利，是否可以減輕勞動力投入。
口感排在營養價值后面，而營養價值的排序已經很靠后了。
比如汪言最開始賣的那種薄脆瓜。
口感本身非常好，再繼續培育下去，還可以更好，可就是因為極難儲存運輸，現在已經處于被放棄的狀態。
成熟慢，畝產低，輕輕一彈瓜皮就開裂，辛辛苦苦種出來又賣不出去，不淘汰才奇怪。
同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喜慶白菜，產量高易種植成熟快，把難伺候的膠白打得潰不成軍。
但是有誰知道，頂級品質的膠白，論口感，是喜慶的十倍有余？
糧食蔬菜瓜果市場上，基本全是類似的情況。
當然，不能把這種情況稱之為“劣幣驅逐良幣”，對不上。
產量大的糧食蔬菜，是用來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基本需求的，它們才是良幣，是穩定一個國家的基礎物資保障。
而那些口感好難伺候的小眾品種，屬于奢侈品，是用來滿足一小部分人的高品質要求的。
汪言從來都沒有瞧不起量產糧菜的意思，袁老爺子是偉人，是國之功臣。
但是，他已經到了追求這些奢侈品的階段，這也無須諱言。
有條件了，該享受就享受。
我堂堂正正喘來的錢，花一塊給國家交五毛的稅，哪里不對？
有一種不對，叫做你老娘覺得不對。
王秀芳苦口婆心的絮叨：“兒砸，你可輕點敗家吧！你看看你搞的那個什么音樂節，花那冤枉錢干啥啊？現在見天有人找我嘀咕：你家那么有錢，咋不捐給我們點呢？寧肯給外人都不幫幫鄉里鄉親的……”
汪言后腦勺嗡嗡的，但是知道早晚躲不過這一出，只好嗯嗯啊啊的示意聽著呢。
點頭哈腰好一陣，她終于絮叨到重點——
“你那女朋友，啥時候待會來給媽看看？倒不是媽想替你把關，主要是吧，你大姨小姨天天惦記著……”
汪言馬上發誓：“年底，年底一定！”
王秀芳終于滿意了，收住大招，一家人終于能好好聊點正事了。
其實也沒什么正事好聊。
山莊的建設，比預想中容易得多。
到鼓角市的那段路，早年間就是走大車的，把三山那段隨便修修就能用。
運輸不是問題，剩下的事，有全套圖紙在，無非就是花錢。
農業方面的情況，半個汪家坳都被大伯拉過來打工，也不是問題。
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新挖好的水庫，至今還沒蓄滿水。
汪言想了想，道：“不用急，等吧，一場大雨的事兒。”
大伯磕了顆煙袋管，搖頭：“虎頭巖里頭到處都是裂縫，地質條件太差了，以后早晚是個事兒。”
小意思，今天晚上我就讓它不再是個事兒！
大少心里口出狂言，笑了笑沒接茬——咦？這個成語用得是不是不對？
學廢了學廢了……
一走神，爺們幾個又開始喝酒。
汪言陪到晚上9點多，回房間睡覺。
半夜一點鐘，摸黑起來，驅車悄悄駛向三山。
把牧馬人停在堆場，汪言也不下車，直接就點開地下水脈梳理系統。
“開啟系統，注入神格能量50萬。”
刷的一下，面前浮現出一片立體3D圖層。
是否使用智能模式？
“使用。”
請按照提示，描述你想要的效果 汪言摸索著開始搞事。
“虎頭巖水庫中央，要有一個地下泉眼，水壓要剛好把水庫灌到八成，然后多余的水從正前面滲出，形成一條小溪。
小溪穿過山谷全境，按照設計圖蜿蜒流淌到東面洼地，形成魚塘。
魚塘再東面，應該有一條地下暗河，作為雨季的魚塘泄水口，注意隱蔽。
小月山上要有兩個泉眼，一個形成溫泉，泉眼在后院，具體的你想辦法搞。
另外一個泉眼做生活飲用水，我看看，圖紙上應該有……”
稀里糊涂的一頓瞎搞，3D圖形上不斷變動。
那投影賊牛嗶，地下的情況歷歷在目。
每當按照汪言的指示調整，具體的改變都會標紅，十分顯眼。
狗哥開始還自己調節各種細節，后來發現系統確實挺智能的，干脆大手一揮。
“然后把全境地下水脈都封閉！
那些礦坑里的滲水點，全都修修，巖層裂縫什么的你看著處理。
小月山礦洞里面被咱家打通了，以后會建一個冷庫、一個酒窖、一個儲藏室，你把那里收拾得干燥點……”
狗哥這是把系統當成乙方兒子來用了。
上來就是各種描述不清的要求，反正你看著辦，辦不好我不給你錢。
系統當然不慣著扣錢那套，不過也確實盡職盡責。
按照汪言的要求，全境水脈唰唰唰全部標紅，然后各種封閉改道，最終變成一片水網。
水網由涓涓細流匯聚成一條地下暗河，到虎頭巖下方時，水壓已經極大。
一部分水流順著自然井沖向上方的淺層巖石，形成涌泉。
另外一部分繼續向東，流經小月山地下。
而小月山下，有兩條水道。
一條是給飲用水準備的，水道向上，途經多層巖石組成的蓄水層，每一層都很薄，但總數至少幾十層。
封閉的蓄水層，每一層都被神格能量強化過，具備著微弱的附能效果。
經過幾十層過濾，從泉眼流出的水，遠勝世間一切天然礦泉水。
直接飲用延年益壽，燒開了泡茶更是一絕。
另一條水道，相對獨立。
它是一條從更深的地層延伸上來的裂縫。
熾熱的蒸汽沿著裂縫一路向上，直到匯合那一股地下水脈，直接沸騰。
開水沿著裂縫繼續向上，直到臨近地表，溫度穩定在50度左右。
這個溫度不能直接泡澡，不然能把人煮個半熟。
但是汪言的山莊對此有專門設計，可以把泉水引向幾個不同的溫泉池。
大池恒溫40度，露天設計，緊鄰小月山后山的懸崖。
到時候把崖壁那面改成單面玻璃，面對云海，就是一個絕版的無邊際天池溫泉。
蒸汽氤氳，好似天際的云霧，陽光明媚的日子，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山林原野，無際無涯，美不勝收。
小池安置在室內，分別是原木桑拿、星空夜雨、中溫緊膚和高溫脫毛。
額，最后一個高溫脫毛沒開玩笑，設計圖里就是那么寫的。
經常泡高溫池，能夠有效脫去細微汗毛。
“細微”兩個字用得不好，絕了狗哥的某些想法。
如果能脫的毛再粗一點點，是不是……
咳咳。
一修再修，直到再也找不出漏洞，狗哥終于罷手。
“行吧，就這樣。”
是否正式開啟梳理？
“開啟！”
轟隆隆……
一聲令下，直接搞出一場地震。
震動并不強烈，但確實有比較明顯的震感。
留宿在山間的工人們嚇醒了一大半，然而等他們沖出來時，改造已經完成了。
這點倒是好，等明天水庫多出一眼泉水時，直接托詞地震就完事。
之后再有什么異常，壓根不用解釋，全是地震的鍋。
大黑天的，現在也看不到成果，于是狗哥悄悄溜了。
干了好事不留名，把驚喜留給你們親自感受，請叫我孝順！
明天，爸媽會是什么反應呢？
呵呵，不用想，問就是祖宗顯靈……
情緒還是有點受影響，我盡力恢復，你們也別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