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良雖然背對著場中,卻一直豎著耳朵聽,當聽到李慕禪先前一句話時,已經覺得不妙,沒想到李慕禪會指出自己來。
他心里暗罵,恨不得當場把李慕禪宰了,卻也知道沒有機會了。
史飛鵬三人經他一指,頓時看到賀玉良的背影,他們追殺了這么久,自然一眼便認出來了。
“賀玉良!”史飛鵬沉聲道。
賀玉良緩緩起身,轉身過來,沖著李慕禪微微一笑:“姓李的,今曰之賜改曰必當報答!”
李慕禪笑瞇瞇的點頭:“好啊,我等著你,就怕你沒有那么長的命呢!”
賀玉良冷笑:“嘿!卑鄙小人!”
李慕禪搖頭笑道:“怎么回事?你們難道不是一伙的?……哎喲,難道你不是真的賀玉良,是冒牌貨?”
他裝作不知道賀玉良被追殺之事,乍看起來,好像真的不知情,蕭鐵石暗笑不已,這個李師弟!雖然莽撞,卻也有幾分小聰明,氣起人來真能把人活活氣死了!
賀玉良冷笑一聲,轉頭不理他,面向史飛鵬,抱抱拳:“史長老,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史飛鵬撫髯長長嘆息一聲,搖頭道:“賀玉良,隨我回去吧,聽候掌門發落還有一線生機,否則,莫怪老夫辣手無情!”
賀玉良斜睨著他:“我說史長老,收起你這一套假慈悲的把戲,我隨你回去也是個死,早晚是個死,何不抬著頭死?!”
“我會替你向掌門求情,保你無事!”史飛鵬沉聲道,指了指周圍的人:“有這么多人見證,我絕不會食言!”
賀玉良哈哈大笑一聲,搖頭道:“史長老,你莫非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子,這么好騙不成!”
史飛鵬皺眉望著他,郭明理沉聲道:“姓史的,你別不知好歹,我師父已經夠寬宏大量的,換了我,早就把你宰了!”
賀玉良斜睨他一眼,搖搖頭:“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么嘴!……你師父寬宏大量?呵呵,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他不等郭明理說話,冷笑道:“是能保我一命,不過嘛,廢了我的武功,折了我的手腳,然后關在地牢里等死,這就是保我一命!”
郭明理冷冷道:“你犯了死罪,能活一命就算不錯啦!”
賀玉良不理他,轉身賀玉良道:“賀長老,你一直不殺我,不就是為了那本太昊神掌嗎?”
史飛鵬沉聲道:“你把太昊神掌放哪里了?”
賀玉良哈哈大笑起來,得意的道:“放在一個你們都不知道的地方,好啊,你盡管殺了我,用太昊神掌陪葬,我也算死得值啦!”
蕭鐵石只覺袖子動了一下,扭頭一看,迎上林飛虹的明眸,明亮深邃,怔了一下,看她打著眼色,順勢一看,但見李慕禪正閉著雙眼,緊鎖眉頭。
他奇怪的看看李慕禪,不知道李慕禪又在搗什么鬼,不過這個李師弟的腦子與常人不一樣,誰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去猜他的想法,無異于自尋煩惱,他才不會去做。
他笑了笑,搖搖頭,接著轉身去看賀玉良他們。
李慕禪施展開了他心通,想要弄清楚賀玉良藏書的位置,但此時的賀玉良心緒激昂,思維混亂,根本就是一團亂麻,李慕禪根本就弄不清他的想法,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睜開了眼睛。
史飛鵬皺眉道:“小賀,說罷,你要如何才能還了太昊神掌?”
賀玉良有些癲狂的哈哈大笑:“你說呢,我的史長老?”
“你想活命?”史飛鵬沉聲道。
賀玉良慢慢斂了笑容:“螻蟻尚且偷生,我自然想活命了,但你們偏要殺我,我也只有拿太昊神掌陪葬了!”
史飛鵬沉吟道:“好!小賀你若交出太昊神掌,我保你無事,從前的重重,既往不咎!”
賀玉良似是譏誚的冷笑:“真的?”
史飛鵬沉聲道:“我對天發誓!”
賀玉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種獨特的帶著癲狂的大笑,聽得眾人有些毛骨悚然,一看就知道他差不多瘋了。
史飛鵬陰沉著臉,淡淡看著賀玉良。
賀玉良慢慢斂了大笑,忽然一沉臉,冷笑道:“你這套把戲省省吧!你不追究我,別人不會放過我!”
李慕禪低聲笑道:“這個賀玉良雖是個瘋子,卻也是明白人,精明得很吶!”
蕭鐵石搖頭嘆了口氣:“人心詭譎,真是防不勝防!”
他暗忖換了自己,剛才就會上當了,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招,史飛鵬不追究,太一宗還可以派別人來殺賀玉良,這并不違誓言。
史飛鵬沉聲喝道:“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要怎樣!”
賀玉良哼道:“我想怎樣,我就想你們給我一條活路!”
李慕禪悠悠嘆息一聲:“我說姓賀的,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你是太一宗的叛徒,太一宗若不能殺了你,顏面何存,威嚴何在?……所以嘛,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殺你的,你沒有活路!”
賀玉良冷笑道:“姓李的,咱們的帳曰后再算!”
李慕禪搖頭:“你沒有機會了,你別以為你拿一本秘笈做護身符,太一宗就會放過你,到最后,他們即使不要秘笈也要殺你的,要不然,太一宗的弟子都像你一樣怎么辦?!”
“閉嘴!”賀玉良斷喝道,臉色有些扭曲:“胡說八道!”
李慕禪搖頭嘆息:“你也是個聰明人,也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他一臉悲憫之色的看著賀玉良,似是看一個死人,賀玉良頓時雙眼精芒閃爍,斷喝一聲:“你找死!”
他呼的一拳搗向李慕禪,如一陣風卷過來。
李慕禪退后一步:“喂,姓賀的,你留著力氣應付他們,打我做什么!?”
賀玉良揮拳如風,咬牙切齒的瞪著李慕禪:“我即使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就下去陪我罷!”
李慕禪一邊躲閃一邊叫道:“史前輩,現在不動手更待何時!”
史飛鵬撫髯微笑道:“不急不急,待你們分出勝負再說。”
李慕禪叫道:“史前輩,你忒不厚道了,他是你們太一宗的弟子,你就不管管?”
史飛鵬搖頭嘆道:“他已經叛出了咱們太一宗,不算是咱們的人,他若是聽我的,也不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蕭鐵石皺眉道:“史前輩,你若真不管,我要動手了!”
史飛鵬一伸手,微笑道:“蕭公子請便,只要不殺他就成,還要逼問出太昊神掌的下落。”
蕭鐵石沉吟著搖搖頭:“我若出手,刀劍無眼,就怕有個好歹……”
史飛鵬眉頭一皺,看蕭鐵石把手按到劍柄上,雙眼越來越亮,精光閃芒著,隨時要拔劍。
他搖頭嘆了口氣:“唉……,算啦,還是交給咱們吧,明理明珠,你們上吧!”
他伸手一招,梁上的長劍倏一下倒射向他,他伸手接住了,交給郭明理。
這一下動作輕巧若漫不經心,看得眾人心中凜然,自忖做不到這般,這定是什么奇功絕藝,這么遠的距離便能牽引過來,果然不愧是太一宗的長老,修為深厚,身懷奇功。
“是,師父!”兩人同時應道,郭明珠拔劍出鞘,郭明理則紅著臉接過長劍沖了上去。
李慕禪一直沒還手,一邊躲閃一邊叫道:“這里是萬老爺子的大壽,不宜動刀兵,快快收起劍來!”
郭明理與郭明珠根本不理會,拔劍刺了過來,郭明珠刺向賀玉良,郭明理的劍則刺向李慕禪。
李慕禪正閃避之間,這一劍恰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李慕禪呵呵笑了一聲,伸手一捋,恰好撫過劍身,然后劍尖直刺向賀玉良,他則側身出了戰圈。
同時兩劍刺向賀玉良,他只能拔劍出鞘迎戰,劍影閃爍,三人膠著在一起,打得難分難解。
三人的劍法俱都精妙絕倫,而且招式極快,流暢如水,眾人看得賞心悅目,目不暇接,心下暗自贊嘆。
李慕禪飄身回到蕭鐵石跟前,笑道:“太一宗的弟子果然不俗啊,我可是好生狼狽!”
蕭鐵石笑道:“李師弟,你就消停消停吧!”
李慕禪委屈的道:“大師兄,是他先打我的,我可沒還手啊!”
蕭鐵石瞪了他一眼,搖頭苦笑,轉頭望向場中。
但見三人相持,劍影閃爍,精彩的招式一招接著一招,每一招都有其妙處,令人回味無窮。
李慕禪訝然的看向場中,竟然發現郭明理與郭明珠兄妹兩個,武功竟然顛倒過來了,郭明理身為哥哥卻沒有妹妹的武功高明。
郭明珠嬌嬌柔柔,劍法卻極高明,干凈利落,簡潔而精彩,頗有名家風范,若能好好培養,將來定是一代劍術名家。
比起妹妹來,郭明理的劍法雖也妙,卻缺了幾分靈動,每一式都勢大力沉,卻有些僵硬呆板,若非郭明珠在一旁策應彌補,他早就落敗了。
但兩人合在一起,一剛一柔,一僵硬一靈動,倒有互補之宜,賀玉良僅占一絲上風,想要取勝需得數百招開外。
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瞪著眼睛看,太一宗的劍法難得一見,人都知道太一宗的武功高絕,不容侵犯,但真正見識到太一宗武功的卻罕之又罕,太一宗的弟子不必動手,僅憑其名望便足以懾人,不敢跟他們動手。
轉眼功夫,百招過去,兩人越來越落下風,便要落敗了,李慕禪笑瞇瞇的看著史飛鵬,看他會不會出手。
又是十幾招過去,兩人的情形越發惡劣,隨時會落敗,郭明珠尤其不堪,嬌喘吁吁,光潔的額頭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恰在這時,“啪……”一聲脆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眾人望過去時,但見三人戰團一米前的地毯上有兩根筷子,兩根筷子已經斷成了數截,變成了十幾根。
人們望過去,但見史飛鵬陰沉的瞪著李慕禪。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史長老,偷襲暗算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你這兩個徒弟打一個已經不該,你這個長輩還要暗算,身為武林同道的一員,我雖與賀玉良沒什么交情,反而還交惡,卻也看不慣了!”
“好!好!”史飛鵬陰沉著臉,冷冷瞪著李慕禪,瞪了約有四五次呼吸的功夫,他忽然發出大笑:“果然是英雄少年!”
李慕禪微笑道:“不敢當。”
蕭鐵石皺眉喝道:“李師弟,不得胡鬧!”
李慕禪轉頭過來:“大師兄,這種事我實在看不過眼!即使為了鏟除叛徒,但也不能不擇手段啊!”
蕭鐵石皺眉道:“這是別人內務,咱們不該干擾!”
李慕禪搖搖頭,不服氣的道:“總之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史飛鵬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筷子又一次甩出,李慕禪冷哼一聲,跟著拿筷子甩出,“啪”一聲脆響,兩根筷子在空中撞成數段兒落地。
史飛鵬死死瞪著李慕禪:“李公子,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要管閑事了?”
李慕禪昂然道:“不錯,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咱們金剛門也是六大派之一,丟不起這個人!”
“師弟!”蕭鐵石有些惱怒的喝道。
李慕禪搖頭道:“大師兄,這件事我管定了!”
“我的話你是不聽了,是不是?!”蕭鐵石怒哼道。
李慕禪挭著脖子哼道:“大師兄的話我自然是聽的,不過這件事例外,太丟人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不能不伸手!”
蕭鐵石漲紅了臉,舉起巴掌便要打他,林飛虹忙抱住他胳膊,嬌嗔道:“師——兄——!”
李慕禪挺著脖子,躲也不躲:“大師兄,你打我,我也要管!”
另一邊,郭氏兄妹二人垂垂危矣,馬上便要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