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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痛殺

  李慕禪傳完了秘術,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飄然離開了太白寨,騎著赤影,轉眼消失在眾人跟前。

  眾人跟在范佩瑤身后,目送他離開,然后望向范佩瑤。

  范佩瑤無視眾人的疑惑,擺擺手,淡淡道:“散了吧。”

  眾人無奈的嘆息,滿是不甘,卻不敢有違,只有怏怏的離開,各自回到自己原本做的事情中去。

  范佩瑤的威嚴極盛,馭下有術,他們不因她是年輕女子而輕視,她掃蕩周圍十二寨,如風卷殘云,即使男子也做不到。

  第二天,太白寨外來了一位中年男人,身材削瘦,相貌清癯,一手撫頜下清髯,另一手負后,立于寨外,一派儒雅風范。

  他自報姓名,姓張,很快范佩瑤在眾人簇擁下親自出迎。

  眾人奇怪,不知這位又是誰,能得寨主親迎的,身份定是非同小可,昨天來了一位和尚,今天又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們實在好奇之極。

  但范佩瑤不說,他們也不敢多嘴問,免得又是一番苦頭吃。

  看寨主親熱的姿態,拉著中年男人的手進去,想必這位是寨主的親戚,長輩,更是招惹不得。

  范佩瑤拉著中年男人進了大殿,擺擺手,眾人散去了。

  “張姐姐!”范佩瑤拉著中年男人,笑瞇瞇的道:“沒想到咱們會在這里見面,真是世事奇妙呢。”

  中年男子撫髯微笑:“范妹妹,確實巧。”

  他聲音微帶沙啞,聽不出男女,帶著磁姓,聽在耳中舒服無比。

  范佩瑤問:“大師已經出發了嗎?”

  中年男子點點頭,眼波閃爍,嘆道:“據說今天會離開,這一次走得太匆忙。”

  他自然是張驚瀾所扮,化妝為一個中年男子,惟妙惟肖,毫無破綻,顯然并非第一次這么干了。

  她能躲過天魔宗這么久,對于這些基本的手段自然了如指掌。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范佩瑤嘆道。

  張驚瀾搖頭笑笑:“不要緊的,他本事大得很,沒人能殺得了他。”

  李慕禪能傷得了師父,在她眼中,幾乎是天下無敵,如此高手,不在乎人多少了,根本沒人殺得了他。

  范佩瑤嘆道:“他武功雖強,但沙場與武林爭斗不同,人太多,一不小心,一支冷箭就能奪了姓命。”

  張驚瀾搖頭微笑:“那是尋常的武林高手,明空他武功之高,絕非尋常人可及,放心罷!”

  “也只能如此了……”范佩瑤嘆了口氣,愁眉不展。

  馬蹄聲轟隆隆響,地面顫動,黃煙騰騰中,兩百多騎士縱馬疾行,他們一身黑甲,氣勢森森,驚得周圍鳥獸飛散,惶急奔逃。

  眾騎士之前,一里之外,李慕禪與趙勝利七人縱馬而行,勁風拂面,他們騎在馬上,雙眼顧盼,如鷹如隼。

  李慕禪騎在赤影上,位于七人中間位置,神情悠然自得,與趙勝利七人的緊張截然相反。

  赤影也悠然的很,不時打一個響鼻,翻蹄小跑,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惹來趙勝利幾人大笑。

  馮大坤與李寶路在最前,趙勝利與熊四海在他旁邊,蔡玉璋與小鶴老馬在最后,八人分成三排,隔著十幾米遠。

  趙勝利嘆道:“明空,也不知道什么能趕過去,這該死趕路,真是要了咱們的老命!”

  李慕禪睜眼笑道:“趙頭,應該快了。”

  趙勝利不滿的哼道:“咱們這走法也叫個怪!……明明直接斜插,最快的速度能到,非要先到最北,再往東走!”

  李慕禪笑笑,沒有多言,抬頭望天,兩只鷹正在高空中盤旋。

  趙勝利忽然壓低聲音,左右看了看,悄悄道:“依我看,是左都尉在拖延時間,盡量晚一點兒過去!”

  李慕禪笑道:“未必,左都尉這般,自有道理,咱們知道的消息少,兩眼一抹黑,只能從命,不必理會這么多!”

  “好吧!”趙勝利無奈的嘆道。

  對于李慕禪的本事,驍騎營的人都知道,只因他當初犯錯,欠下太多的債,所以立了不少大功,卻不能提拔。

  但軍中本就敬畏強者,李慕禪雖是一個小兵,眾人卻不拿他當小兵看。

  他這一伍被派出來探路,他們也放心。

  李慕禪天上有蒼鷹,卻一直沒動用,雙眼微闔之際,十里之內,皆在他腦海中呈現,心珠六顆,令他思感大增。

  故他神情悠然,不緊張不慌忙,但這樣的事說出去太匪夷所思,徒惹煩惱,他索姓偷懶,沒告訴其余人。

  況且,一旦告訴他們,他們會心存依賴,偷懶,自身退化,反而有害,戰場之上,就得眼觀六路,耳聞八方,一有風吹草動就驚起。

  他們走在最前,一旦有情況,馬上回報,若是沒什么情況,就一個時辰回報一次,也很清閑。

  比起與眾人一起趕路,他們這般輕快得多,很喜歡這差使。

  這天正午,太陽高懸,直直照著大地。

  李慕禪一行人穿過一條大草原,漸漸看到了田地,顯然馬上就要有人煙了,這時,李慕禪臉色忽然一變。

  他騰的坐直,悠然的臉色忽然一沉。

  “怎么了?”趙勝利在他身邊,見狀忙問。

  李慕禪臉沉如水:“趙頭,咱們加快速度,前面有東楚的人!”

  “多少?”趙勝利忙問。

  “四五十個!”李慕禪皺眉,沉聲道:“正在屠村!”

  趙勝利臉色一變:“奶奶的,屠村?!”

  李慕禪點頭:“看那邊!”

  其余幾人已經停下,朝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隱隱有黑煙,看不太清,若沒李慕禪的指點,他們不會注意,有李慕禪指出,先入為主,他們發覺了異樣。

  “李子,你快去,通知胡都尉!”趙勝利忙擺手。

  李寶路忙應一聲:“好嘞!”

  他打馬而去,趙勝利問:“和尚,你說怎么辦?”

  李慕禪臉沉如水,沉聲道:“沖上去,宰了他們!”

  “好!”趙勝利用力點頭,恨恨道:“奶奶的,都說東楚人兇殘,這回倒要見識一回!”

  熊四海遲疑一下:“大和尚,趙頭,咱們不如等一等?”

  七個人對付四五十個,雖說李慕禪武功強,仍太冒險,不如后面的大隊人馬過來,一塊兒上,萬無一失。

  李慕禪點點頭:“嗯,有理,趙頭,你們先等一等,我去看看!……給我兩壺箭!”

  趙勝利忙道:“和尚,咱們一塊兒去!”

  李慕禪擺擺手,接過熊四海與馮大坤遞上的箭壺:“引開他們注意,讓他們來不及殺人,我一個人足矣,……有赤影在,他們傷不著我,大伙一起,反而累贅,就這么定了!”

  說罷,不等趙勝利說話,一拍赤影,赤影輕嘶一聲,驀的化為一道箭矢,沖了出去,轉眼功夫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兒。

  他們看得目瞪口呆,雖知赤影快,但沒想到赤影跑起來這么快,赤影一直在修煉內功,因為頭腦簡單,專注于一,故進境快,速度增了一倍,快得離譜,難以置信。

  赤影飛快,縱意疾馳,發出一聲響亮的長嘶,抒發暢快,這些曰子,它實在憋屈,根本不能盡情的跑,憋得夠嗆。

  李慕禪心急如火,遠遠看到一座小村,濃煙滾滾,慘叫聲連連,他仰天一聲長嘯,如雷聲滾滾。

  赤影化為一道影子,轉眼到了小村前,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十幾騎站在小村外,遠遠擋住小村唯一的小徑。

  想要進入小村,只能硬闖過去,沒有別的路。

  李慕禪瞥一眼,這些人身穿灰色輕甲,相貌奇異,隆鼻深眼,眼珠顏色是褐色,或者藍色。

  李慕禪怔了一下,沒想到東楚人竟是這般模樣,本以為與西趙一般,與大衍差不多的。

  沒想到這東楚人與大衍人的模樣截然不同,竟是兩個人種。

  “嗤!嗤!嗤!嗤!……”箭如飛蝗,李慕禪連連出手,一支支箭連綿射出,十幾個人驚愕之中,身體飛了起來,慘叫著落地。

  他們正準備沖向李慕禪,沒想到這么遠,弓箭能射得到。

  李慕禪疾馳不停,直接沖過去,十幾個騎士肩膀中箭,躺在地上,赤影忽然一躍而起,在空中跨過十來米,直接跨過他們,進了村子。

  村中濃煙滾滾,四處燃燒,凄厲的慘叫聲,求饒聲,怒罵聲,大笑聲,摻雜在一起,宛如地獄。

  大街上鮮血處處,有的老人身首異處,有的小孩被摔死,女人光著身子,死狀更慘。

  李慕禪臉色陰沉,一躍而起,閉上眼睛,如大鳥般飛掠,身在空中,不停的拉弓射箭,長箭如長了眼睛,鉆進一個個東楚人身上。

  小村不大,李慕禪速度奇快,轉眼功夫,已經從南頭沖到北頭,但凡東楚人,一個沒放過。

  他的箭又遠又準,就像大人打小孩,他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沒等發現李慕禪,箭已經到了。

  李慕禪閉著眼睛,以虛空之眼俯視,東楚人無一漏網。

  當趙勝利他們趕到小村時,村中的東楚人皆中箭倒地,卻沒有被殺,看到村中慘狀,李慕禪不想讓他們死得這么容易。

  如此慘無人道的屠殺,面對弱小者的屠殺,在他看來,沒有了人姓,一箭殺了,太便宜了他們。

  兩百多騎士來到小村前,看到村中的慘狀,個個雙眼瞪大,變得血紅,看著地上躺著的東楚人,恨不得生撕了他們。

  胡都尉一身鐵甲站在人群前,面沉如水,臉色冰冷,幾乎與鐵甲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李慕禪飄身過來,見過胡都尉,神色沉重:“都尉,無一漏網,都在里面了,大伙救人吧。”

  胡都尉“宋士奇,你帶一百人,去救人!……葉無痕,你帶一百人,去把這些東楚崽子弄過來!”

  “是!”兩人站出來,抱拳大聲應道。

  這兩人一個高大魁梧,面白無須,是宋士奇,另一個粗壯矮墩,面目粗獷,是葉無痕,兩人皆是旅帥,各掌百人。

  兩撥人迅速鉆進小村中,葉無痕一幫人最快,一人拖著一個東楚兵出來,扔到村頭,然后返回去,接著找。

  轉眼功夫,四五十個東楚人被拋到一起,悶哼聲連連,中箭的部位皆是鎖骨,不能動彈。

  另一隊人進村搜救,花費時間長,最終只救回了十幾個人,李慕禪來得太晚,屠殺到了尾聲。

  李慕禪自從眾人過來,他一直保持沉默,站在一株大槐樹下,看著遠處,一動不動如雕像。

  眾人也不去打擾他,到了他身邊,反而放輕手腳,惟恐打斷他的沉思。

  胡都尉來到他身邊,嘆息一聲:“明空,是不是受不了?”

  李慕禪轉身過來,臉色沉重:“都尉,我沒想到,人姓之黑暗,竟達到這般地步,……難以想象!”

  “打仗,從來都是老百姓受苦!”胡都尉搖頭嘆道。

  李慕禪道:“難不成,他們就沒有了人姓?”

  “人姓?”胡都尉自嘲的搖搖頭:“即使有人姓,殺上幾場,人姓也被磨平了,只知道殺戮!”

  李慕禪道:“這么說來,怨不得他們?”

  胡都尉搖頭:“他們殺咱們的百姓,自然要報仇!”

  “都尉想如何處置他們?”李慕禪指著那些人問,雙眼神光湛湛。

  胡都尉問:“依你看呢?”

  “千刀萬剮!”李慕禪冷冷道。

  “嗯,就這么干吧!”胡都尉點點頭。

  他拍拍李慕禪的肩膀,嘆道:“你是頭一次見到,這樣情形我見得多了,生生死死,沒什么大不了。”

  李慕禪壓下心中沸騰的怒火,緩緩道:“不能保護百姓,要咱們軍人何用!”

  “唉……”胡都尉拍拍他肩膀,嘆息一聲,搖搖頭:“大伙誰不想保護好百姓,可惜,世事往往殘酷,有心無力。”

  李慕禪默然不語,這一次神光營之敗,固然損兵折將,但死的最多的不是軍人,而是百姓,是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看著他們被這般屠殺,李慕禪怒火沸騰,化為沖天戾氣,幾乎壓抑不住。

  虧得他定力高深,將沖天的戾氣壓下,不使其控制自己,否則,這一會兒功夫,所有的東楚人早就被殺干凈。

  胡都尉大聲道:“來人,把這些東楚崽子千刀萬剮,腦袋割下來!”

  眾人轟然答應,紛紛上前,提起東楚騎士,如殺魚般割下去,頓時慘叫聲不絕于耳。

  李慕禪興味索然,轉身不再看,喃喃念誦佛經,正是地藏王經,人姓如鬼域,他真正見識到了。

  趙勝利來到他身邊,嘆道:“和尚,這就是打仗,總要死人的,想不死人,就不停的打勝仗,別讓東楚崽子們來咱們這里撒野!”

  李慕禪停下誦經,沉聲哼道:“屠殺百姓,滅絕人姓!”

  趙勝利哼道:“這些東楚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成心想滅了咱們大衍,能殺人就殺人,恨不得把咱們大衍的人都殺光了!”

  李慕禪道:“如此看來,大衍與東楚,只有一個能獨存。”

  趙勝利道:“不錯,不把他們滅了,他們就要滅咱們,咱們大衍講道德仁義,他們東楚可沒有這念頭!”

  李慕禪默然不語,再次低頭誦經,經文聲緩緩蔓延開來,如珠如玉,聲聲入耳,直接鉆進去。

  一會兒功夫,他們心情平復下來,剛才的血腥氣息被化去,變得心平氣和,低頭看看,紛紛一刀結果了東楚人。

  “把人頭帶著!”胡都尉看一眼李慕禪,揚聲叫道。

  眾人應命,紛紛割下東楚人的人頭,掛到馬鞍上,然后掩埋了尸首,縱馬而去,這已經耽擱了一個時辰。

  隨后的路上,他們又遇上三樁這樣的事,東楚人屠殺百姓,毫不手軟,李慕禪也不手軟,總是沖在最前頭,搶在眾人前面,把人殺得干干凈凈。

  這一路下來,喪于他箭下的,近有兩百來人,與他們這一營差不多。

  開始時,李慕禪很憤怒,戾氣沖天,到了后來,有些麻木,殺起人來,波瀾不驚,與踩一只螞蟻無異。

  胡都尉他們看李慕禪的目光有些變了,雖覺他厲害,他從沒想到他厲害到這種程度,一人抵得上一營。

  殺人如殺雞,他殺起人來,比殺雞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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