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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堪察

  李慕禪身形閃爍幾下,到了無極殿中。

  無極殿內,竹照師太正盤膝坐在溫吟月身后,雙手抵她背心,溫吟月微闔眼簾,一動不動,兩人頭頂熱氣蒸騰。

  兩人臉龐都漲紅著,汗水打濕了兩人衣裳,露出誘人曲線,李慕禪來不及多看,馬上盤膝坐到竹照師太身后,右掌抵她背心。

  內力絲絲縷縷渡進去,他眉頭一下皺起來,發覺師父內力紊亂,狂暴,處于失控邊緣。

  此時模樣,如同制一頭失控的烈馬,而師父眼見著耗盡力氣,馬上便要失控,他長吁一口氣,虧得及時!

  想必,師父也覺得不妙,拼盡全力才施展出傳音入密,喚自己過來。

  現在才知道,師父的內力之精純,更勝自己一籌,雖說不如自己深厚,若是動手,勝負難說。

  若在三天之前,遇到這般情形,自己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她經脈寬度有限,自己內力深厚,卻擠不進來。

  如今卻不同,有了這三天的閉關,內力精純如汞,絲絲縷縷注入之后,能夠抗衡師父的內力。

  時間流逝,他臉色漸漸漲紅,隨后恢復,然后又漲紅,又變白,周而復始,循環了數次。

  他沒想到,師父內力紊亂起來竟如此狂暴,更要命的是,師父與師姐是相連的,連成一氣,混為一體。

  他要同時梳理師父與師姐兩人的內力。

  他轉眼就推測出來,定是師姐走火入魔,師父見勢不妙想救她,結果搭上了自己,師姐本就青勝于藍更勝于藍,師父想救她,確實不智。

  定是當時情形太嚴重,師父顧不得其他,慌了神,只能先下手,弄至如今的境地,虧得自己在。

  念頭僅是一轉,他已想到這些,隨即摒棄雜念,專注于梳理兩人的內力。

  他自從練得九轉洗髓經第二層,內力深厚之極,源源不斷的精純內力供給之下,勉強壓得住。

  兩女內力暴亂之極,且如潮水一般忽漲忽落,反撲之力極強,李慕禪暗駭她們心法之玄妙,威力著實強橫。

  他縱使內力深厚之極,應付兩女仍是吃力,一會兒功夫內力便告罄,臉龐漲紅,忙施展天元吐納術恢復。

  他如今結有舍利,天元吐納術威力更強,周身穴道如汩汩泉眼,內力轉眼功夫恢復過來。

  一邊補充內力,一邊梳理內力,來來去去,他臉紅臉白變個不停。

  當他放松下來,慢慢收手,兩女已經恢復如常,紅光滿面,不但未損身體,內力反而有了長進。

  李慕禪卻臉色蒼白,像一張白紙,沒有一點兒血色,雙眼神光黯淡,眉宇間透出憔悴。

  他轉頭看看,窗上被晚霞映得一片瑰紅。

  已經是傍晚了啊,忙了半天時間,他轉頭望向兩女。

  “師父……?師姐?”

  “吁……”悠長的嘆息聲響起,竹照師太慢慢睜開眼,收了功,斜眼狠狠瞪著溫吟月:“吟月,你瘋啦!”

  溫吟月也睜開眼,露出不好意思神情。

  竹照師太狠狠道:“今天不是湛然在,咱們兩個都要交待!”

  “師父,我……”溫吟月歉然的看一眼李慕禪,輕聲道:“師弟,你不要緊吧?”

  李慕禪搖頭:“師姐,怎么回事?”

  竹照師太沒好氣的道:“哼,怎么回事!還不是她貪圖省時間,貿然用秘法恢復傷勢!”

  “用了什么法子?”李慕禪問。

  竹照師太擺擺手:“你不必知道!”

  李慕禪苦笑,摸摸鼻子。

  竹照師太瞪著溫吟月,惡狠狠的道:“這是妙蓮經上的秘法,你練的是滄海神功,用不上。”

  李慕禪道:“師父算啦,畢竟沒什么事,也是師姐福大命大!”

  “你要是沒回來,今天這個臭丫頭跟我都得丟了小命!”竹照師太猶自不解氣,胸口劇烈起伏,哼道:“我千叮嚀,萬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這個法子,她倒好,當耳旁風啦!”

  李慕禪道:“還是怪我,我若沒回來,師姐也不會急。”

  竹照師太白他一眼:“你甭給她求情,等這次回來,臭丫頭去面壁一年,聽到沒有?!”

  “是,師父,別生氣了。”溫吟月點點頭,漲紅著臉。

  她從沒在外人面前受訓斥,竹照師太一直注重培養她大師姐的威儀,待她與旁的弟子截然不同,如平輩之人。

  在人后,她該挨訓還是挨訓,但頭一次在師弟跟前挨訓,知道師父實在是氣極了,關心則亂,倒沒生氣,只是羞澀。

  李慕禪笑道:“面壁一年太重了,師父,你平時偷懶,什么事情都是大師姐處理張羅,沒了大師姐,咱們滄海山可要亂套了!”

  竹照師太斜睨著他:“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好,就由你代她一年罷!”

  “啊——!”李慕禪目瞪口呆,忙不迭搖頭:“師父饒命!”

  “就這么說定了!”竹照師太擺擺手,白他一眼:“趕緊滾吧,回去好好調息,莫傷著元氣!”

  “師父……”李慕禪忙道。

  竹照師太杏眼一瞪,李慕禪頓時啞然,無奈的點點頭。

  對這樣的差使,他實在敬謝不敏,他志不在此,一心想修煉武功,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至于滄海山的權力,他絲毫不關心,覺得大師姐是最好的人選。

  對滄海山來說,掌門之位實在沒什么誘惑,即使是尋常弟子,在外面出事,滄海山必會全力以赴相助。

  在山內,則有森嚴的派規,違了派規,你是掌門也要受罰,不違派規,你不是掌門,也受保護。

  他出了無極殿,直接回了梅若蘭的小院。

  每個精英弟子分得院子都不小,梅若蘭的小院平時住著三人,她自己,小圓還有宮輕云。

  小圓縱使成了精英弟子,仍不忘自己身份,在一旁侍候梅若蘭,宮輕云則一直緊隨梅若蘭身邊,算是護衛。

  每人一間屋子,正好占了正屋,東西廂房,三人住一起還熱鬧。

  李慕禪回來時,她們正在小廳里喝茶閑聊,見他回來,忙問剛才出了什么事,李慕禪笑著說,是師父相召,有事要商量,關于下山的,三女沒亂打聽。

  半晌過后,小圓縮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問:“湛然,你說我隨你一塊兒下山,好不好?”

  李慕禪笑了笑,梅若蘭皺眉,宮輕云也搖頭。

  小圓不敢看兩女,盯著李慕禪,討好的道:“湛然,你武功好,定能保護我,我下山不要緊的,是不是?”

  李慕禪搖頭:“這一次下山不尋常,下次再說罷。”

  小圓撇撇小嘴:“哼,什么下一次呀,下一次還不知猴年馬月呢!”

  李慕禪笑著擺擺手:“就是我答應,師父也不會答應,小圓你呀,就別自討沒趣啦!”

  “臭家伙,不敢你說話啦!”小圓跺腳跑了。

  清晨時分,朝霞滿天。

  李慕禪一身灰色僧袍,溫吟月身穿白衫,腮邊掛著一個白絲巾,兩人站在巨大的玉像前。

  玉像前還站著三人,竹照師太當中,左邊是竹眉師太,右邊是李竹月,三人神情肅然。

  竹照師太理了理李慕禪的領口,嘆道:“湛然,這次下山,千萬小心,一切以保命為要,靜仁他們去了,你們不能再有意外!”

  李慕禪鄭重道:“師父放心,我不會逞能!”

  竹照師太點點頭:“嗯,打探清楚那人就是,不要親自動手,為師要親自出手,替靜仁他們報仇!……更別沾什么屠龍手秘笈,知不知道?”

  李慕禪笑道:“是,師父。”

  竹眉師太微笑道:“師妹,好了,湛然行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別啰嗦了,讓湛然笑話!”

  “好吧,那就下山罷!”竹照師太慢慢點頭。

  李慕禪笑道:“師父放心罷,咱們不會少一根汗毛!”

  “少一根汗毛,你就陪著吟月去面壁罷!”竹照師太白他一眼。

  李慕禪笑著點頭,目視竹眉師太與李竹月,合什道一聲珍重,轉身與溫吟月一塊兒下山,如一塊兒烏云一塊兒白云冉冉下山。

  三人站在無極殿前,看著李慕禪與溫吟月漸漸變小,直至消失。

  竹眉師太道:“二師妹,真不用派人跟著?”

  竹照師太搖搖頭:“不必了,湛然足以應付。”

  竹眉師太慢慢點頭:“但愿如此,待查出來是誰,千刀萬剮,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正該如此!”竹照師太哼道。

  “說這些狠話有什么用,還是先查出是誰干的吧!”李竹月淡淡道。

  “小師妹,你就會掃興!”竹眉師太搖頭。

  李竹月道:“但愿湛然不會沖動,別把自己也搭上。”

  竹眉師太白她一眼:“小師妹,烏鴉嘴!湛然那孩子,比你還穩重呢!”

  “再怎么穩重,也是個小孩子!”李竹月淡淡道。

  竹照師太道:“師妹,你甭小瞧了他,鬼主意多著呢,只有他暗算別人,別人甭想暗算他,放心放心!”

  她隱隱猜得李慕禪有神通,對他深具信心,擺擺手轉身回了無極殿,另兩人直接離開了,各忙各的事。

  伏牛山位于齊南境內,南繞渤河,北鄰黃云山脈,一峰獨秀,實是一處好地方,風光宜人。

  這一曰正午,天空陰沉沉的,朔風飛揚,寒意森森,吹在臉上如小刀一樣,寒風掠過光禿禿的樹梢,發出嗚嗚嘯聲,如怪獸發出。

  伏牛山腳下忽然來了兩人,一個灰色僧袍的青年,相貌平平,溫和沉靜,另一個是白衣如雪的女子,身形婀娜,儀態曼妙,臉上遮一條白紗巾,看不清相貌,但看上一眼,就會有直覺到她是絕色美人兒。

  這兩人正是李慕禪與溫吟月,兩人施展輕功趕路,花了三天時間,終于趕到了伏牛山下。

  李慕禪站在山腳下仰頭打量一會兒,指了指牛頭一般的山峰:“師姐,就是那里遇敵的?”

  溫吟月點頭:“咱們正在峰頂欣賞風光,那人忽然出現,一言不發便偷襲,待我反應過來,人都沒了。”

  李慕禪閉上眼睛,片刻后睜開:“那好,咱們上去看看。”

  “要小心。”溫吟月皺眉道。

  她黛眉蹙起,神情陰沉下來,李慕禪理解,再來傷心地,縱使師姐這般善于控制情緒的,也難免心情沉重,不舒服。

  “走。”李慕禪走在前頭,腳步緩步,一步一步的往上。

  伏牛山并不高,即使緩步而行,一刻鐘也到了山頂,怪石林山,一些石頭上仍殘留著紫黑的血跡。

  李慕禪感覺格外敏銳,他深吸一口氣,合什閉眼,嘴里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大,誦經的聲音在整個伏牛山上回蕩,裊裊不絕。

  溫吟月只覺他在發光,越來越強,到了最后竟令人不能直視。

  她心中嘆息,這便是佛門神通,果然不可思議,有他超度,想必師弟們的靈魂也能安息了。

  李慕禪的舍利成,佛經威力更強,字字如珠,調動著天地之間的氣息,驅散陰寒,溫吟月感覺周圍明亮了一分。

  李慕禪慢慢查看,每一寸都不放過,石頭上的痕跡,地上的小坑,草枝的異樣,皆清晰烙印在他腦海。

  他埋頭察看,一直看了半個時辰,才直起腰來。

  溫吟月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卻也不催促,白衣飄飄站在一旁觀看,靜靜的不發出聲音。

  “好了,師姐,咱們走罷。”李慕禪打量四周一眼,把一塊兒石頭扔掉,拍拍手說道。

  “這就好了,去哪里?”溫吟月問。

  “去找那家伙!”李慕禪哼道。

  “哪里找?”溫吟月問。

  “我自有法子,隨我來。”李慕禪笑笑,嘴角卻往下耷拉,透著一股森冷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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