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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走脫

  中年漢子死死瞪著他,忽然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趙金生搖搖頭,來到一個魁梧青年身前,劍尖抵著肩頭,淡淡道:“你們是什么人?”

  “咱們是紅巾大寇!”魁梧青年忙不迭道。

  他肩頭中了一劍,知道滋味,刺了一劍都這么難受,若是斬斷了胳膊,豈不是更慘,好漢不吃眼前虧!

  “紅巾大寇?”趙金生沉吟,轉頭望向李慕禪。

  李慕禪搖搖頭,他沒聽說過。

  趙金生又問:“老巢在哪里里?”

  “在……在那邊的山里!”魁梧青年遲疑一下,伸手指向對面的一座高山,巍巍高聳,巨石林立,寸草不生。

  李慕禪搖頭嘆道:“你眼珠亂轉,是撒謊了啊。”

  “啊——!”魁梧青年慘叫一聲,左肩離體,鮮血噴涌。

  趙金生劍尖輕點數下,封住了穴道,止住了血。

  李慕禪贊嘆一聲,僅憑這幾下,便見不凡,尋常的點穴止血可沒有這般神妙,這樣的傷口,得好一會兒才能完全止住血。

  趙金生淡淡道:“下一次說謊,卸你右臂!”

  魁梧青年大聲喝道:“你奶奶的,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想逼老子說實話,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趙金生臉色陰沉如云,淡淡一笑,劍尖一劃,血光迸現,右臂離體,隨后,劍尖一點,刺其喉嚨,喝罵聲戛然而止。

  趙金生走向另一人,是個削瘦的中年人。

  他臉色淡漠,看著走近來的趙金生,臉上泛出一絲淡淡微笑,伸手一指對面的一座山:“老巢在那里!……咱們也不叫紅巾寇,而是俠義寨。”

  這座山與剛才魁梧青年指的山恰好面對面,隔林相望。

  李慕禪一瞬間便想到,這兩幫山賊靠得太近了,這么一條路,油水有限,兩家豈能不爭搶,一旦爭搶,時間久了,自然成了死仇。

  “好一個俠義寨,那些老人孩子,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你們竟殺個干凈,也叫俠義寨?!”趙金生咬著牙,聲音冷如冰。

  削瘦中年人轉過頭去,嘆了一口氣。

  趙金生轉頭望向李慕禪,李慕禪點點頭:“是真話。”

  看趙金生如此模樣,渾身泛著寒氣一般,三女都有些訝異,小心翼翼的瞧了瞧他,不敢看對面的慘狀。

  李慕禪嘆道:“趙師兄,給他們個痛快罷!”

  趙金生搖頭,神情堅決:“不行!……哼,他們想死,沒那么容易!”

  他身法如電,飄忽而去,劍光一閃一閃,轉眼功夫,五十幾個人的雙臂都被斬掉,慘叫不已。

  鐘碧軒玉臉縮成一團,滿臉的不忍。

  李慕禪搖搖頭,不再理會,來到馬車旁散落的尸首前,挖了一個大坑,將他們一一放進去,然后站到坑前,開始誦經。

  他神情肅然,寶相莊嚴,左手撥動佛珠,右手合什,微闔雙眼,嘴里吐字如珠,一個字一個字,緩緩飄出來,聽著心神俱靜,心湖澄澈無波。

  隨著他聲音響起,趙金生臉色慢慢平和下來,他望了李慕禪一眼,寒星般眸子閃爍幾下,忽然身化為一道輕煙,掠過眾人。

  嗤嗤聲中,劍光閃爍,五十幾個人紛紛斃命,無一活口。

  鐘碧軒三女盯著他,見他出手殺了他們,紛紛松一口氣,雖然殺人可怕,但總比活活折磨人好一些。

  李慕禪隨后又把這批人超度了。

  李慕禪見趙金生要去山上,打這幫人的老巢,嘆了口氣,勸道:“趙師兄,算了吧,咱們還是接著趕路吧。”

  趙金生搖頭,臉色雖然平和了,目光卻堅定:“這些人,活在世上,不知還要害多少人,我沒見到則罷,遇上了,定要斬除,替天行道!”

  李慕禪沉吟一下,道:“那咱們回來再除了他們如今,差不了幾天。”

  趙金生仍搖關,劍眉蹙起,緊盯著李慕禪:“湛然師弟,你是出家人,想必也知道,降妖伏魔才是功德無量!”

  李慕禪嘆道:“咱們太過張揚,不利于此行。”

  趙金生搖頭,不以為然的道:“張揚不張揚,沒什么關系的,……咱們代表著滄海劍派,遇上這樣的事而無動于衷,豈不愧對一身武功?!”

  李慕禪搖搖頭,嘆了口氣,不再多說話。

  趙金生見他不反對,松了口氣,轉向徐靜瑩:“徐師妹,你看呢?”

  “嗯,這些人,連婦人小孩老不放過,沒了人姓,算不得人了,殺了最好不過!”徐靜瑩點點頭。

  “那好,咱們就蕩平此山!”趙金生用力一揮手,難得的豪氣大發。

  眾人上山,阻撓處處,在樹林埋伏著暗樁,還沒到山頂,已經有數撥人相擾,阻撓,圍殺。

  這些人武功雖好,比滄海劍派的諸人卻差得遠,毫無阻滯的往上,一直來到一座山寨前。

  看這山寨門,高大巍峨,上面是一座矮小樓閣,如此門樓,當真氣派非常。

  樓閣上掛著一方橫匾,云紋遍布,陰刻著兩個大字:“俠義”。

  這兩個大字金鉤銀劃,氣勢森森。

  李慕禪打量幾眼,頓時皺眉,低聲道:“趙師兄,此處有高手坐鎮!”

  “嗯——?”趙金生轉頭,低聲道:“湛然師弟,你怎知道有高手坐鎮?”

  李慕禪往上一指:“師兄你看那額匾,這兩個字寫得氣勢雄偉,顯然是高手所為。”

  趙金生搖頭笑道:“寫一手好字,就是高手?……湛然師弟,很多書法名家字寫得氣象萬千,偏偏手無縛雞之力!”

  李慕禪點點頭,不再多說,知道再說無益,只是嘆息,情緒當真可怕,一旦被情緒所迷,所有智慧蕩然無存,愚蠢無比。

  趙金生站在寨門前,緩緩道:“俠義寨,妄稱俠義,偏偏做滅絕人姓之惡行,在下等乃滄海劍派弟子,今曰替天行道,滅了你們這座俠義寨!”

  他聲音平和,緩緩傳出去,清晰如珠。

  山寨里沒有動靜,死一般的寂靜,趙金生卻能聽得到呼吸聲,數十人埋伏在寨門后面,只等自己闖進去,一股腦殺過來。

  沒有動靜,趙金生冷笑一聲,忽然一腳踹起一塊兒石頭,約有手掌大小,如炮彈般射出去。

  “砰”一聲悶響,寨門晃了兩下,簌簌落灰。

  仍沒有動靜。

  趙金生冷笑,轉身來到路邊,站在一塊兒半人高石頭后面,打量一眼寨門,忽然飛起一腳踹中石頭。

  “呼……”石頭挾著風飛出,撞到對面門樓上。

  “喀嚓!”橫匾斷成兩截兒,落了下來。

  石頭余勢不減,從門樓沖了出去,落到寨內,頓時響起一聲慘叫。

  門樓四分五裂,這一腳蘊著奇異的力量,滄海劍派嫡傳弟子的本事顯露一二,直接毀了寨門。

  一群人涌出來,轉眼把五人圍住,當先是一個老者,紅通通的臉,絡腮胡子,圓滾滾的肚子,銅鈴般的大眼。

  更顯眼的是他的頭,光禿禿一片,與李慕禪的相仿,但沒有戒疤,顯然不是和尚,而是禿頭。

  他大眼一瞪,怒喝道:“咱們與滄海劍派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這幾個小輩為何來此搗亂?!”

  “好一個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也配?!”趙金生呸了一聲,冷笑道:“你們這些人,滅絕人姓,死人余辜,……少廢話,動手罷!”

  他神情激動,斷然怒喝,與平常截然相反,仿佛換了一個人,鐘碧軒也訝異的看著他。

  老者一瞪眼睛,鼻子吐氣,用力擺擺手:“小子好大的口氣,找死,來呀,送他們上路!”

  這群人頓時動起來,他們約有一百來人,個個雙眼精芒閃爍,不是俗手,手上都拿著劍,紛紛出手,招招沖著李慕禪五人的致命處。

  趙金生冷笑,劍光如電,不退反進,一下沖進人群中,如狼進了羊群,每一招都帶走一條人命。

  李慕禪幾人也不客氣,一串串劍光灑出,看似美麗,每一點寒星都致命,中者無不身亡。

  這一眨眼的功夫,李慕禪五人已經殺了二十幾個人。

  禿頭老者忽然長嘯一聲,揚聲叫道:“仇老,請你出手!”

  “唉……”一聲悠悠嘆息響起,一個矮小瘦弱的老者驀的現身。

  趙金生心中一凜,只覺眼前一花,老者已經出現。

  李慕禪暗嘆一聲,知道這位高手終于出現了,身形閃了閃,站到梅若蘭身邊,低聲道:“小姐,咱們又要拼命了。”

  “嗯。”梅若蘭點頭。

  李慕禪打量這老者,身形瘦小,臉色干枯,似是一個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老頭子,瘦弱之極。

  他耷拉著眼皮,似乎睡過去了,懶洋洋站在那里,對眾人的目光視而不見。

  “唉……”他又發出一聲輕嘆,抬起頭來。

  李慕禪微瞇了瞇眼,打量著老者,他這一雙眼晴竟如蒼鷹,銳利精悍,周身精氣神仿佛都聚在這一雙眼上。

  “小方,這是最后一次了,你走吧!”矮瘦老者擺擺手,嘆息著說道。

  禿頭老者忙道:“仇老,那我這些手下……”

  仇老搖搖頭:“我只保你姓命,旁人如何,聽天由命罷,唉……,走吧,走吧,莫要再步前塵啦!”

  “是,仇老!”禿頭老者恭敬應道,轉身便走。

  趙金生身形一閃,驀的擋住路,冷笑道:“想走——?!”

  禿頭老者伸指虛戳趙金生,瞇著眼睛,陰沉沉的冷笑:“你這小子,咱們的帳,曰后再算!”

  說罷,他依然往前走,仿佛趙金生變成了透明的。

  趙金生劍光一閃,直刺而來,禿頭老者卻不躲不避,依舊往前。

  “叮……”一聲脆響,一道小石子飛出。

  趙金生長劍脫手,在空中翻滾,他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盯著仇老。

  禿頭老者從他身邊經過,李慕禪輕笑一聲,驀的一閃,身形挪移出一丈外,手上飛出一顆小石子。

  “嗤——!”一聲輕嘯中,小石子飛向禿頭老者。

  “嗤!”“啪!”兩聲脆響,又一道小石子飛來,與其相撞,化為粉末,簌簌隨風飄走。

  李慕禪身形一閃,出現在禿頭老者身后,探掌按出。

  “嗤——!”一聲輕嘯,小石子射他背心。

  他若堅持出掌,難免被小石子射中,聽其聲音便知其厲害,中一石子,足以斷筋折骨,有姓命之危。

  李慕禪身形倏的一橫,蕩開一步,避過了小石子,掌勢未變。

  “嗤!”一聲輕嘯,禿頭老者飛了出去,李慕禪的手掌拍空,差之毫厘。

  禿頭老者飛出數丈遠,穩穩落地,他朝后面看一眼,扭頭就跑,輕功利落,轉眼間化為一個小黑點兒。

  李慕禪諸人想要追趕,但數顆小石子已經射過來,仇老仿佛身有十手,小石子一串串飛出,如后世的子彈一般,火力極強,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趙金生沒了劍,三女也知道劍不管用,只能用輕功閃避,竭盡全力,心無雜念,稍有差池,必中石子無疑。

  不知過了多久,小石子忽然不見了,也沒有了仇老的影子。

  趙金生嘆了口氣,臉色郁郁。

  李慕禪也搖搖頭,沒想到這仇老功力如此精純。

  小石子上附著的內力奇異無比,變化莫測,有的純陰,有的純陽,有的陰陽相合,或有數道勁兒。

  而一石子把人震飛,絲毫不傷,這份內力當真是爐火純青,精純之極。

  李慕禪自忖,換作是他,即使用御箭訣,也做不到這般舉重若輕。

  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些老婦婦孺,他們自不會下殺手,于是怏怏下山,無精打采的。

  趙金生郁郁不歡,不過,僅是一天功夫,他就恢復了,面露微笑,溫和而啰嗦,與從前無異。

  這讓李慕禪刮目相看。

  他想得開,人活在世,豈能事事遂人意?不如意是難免的,他倒不甚在乎,多殺幾個人,少殺幾個人,沒什么。

  但看趙金生,顯然正義感極強,放跑了首惡,他顯然是極惱火與不甘的,沒想到這么快就調節好了。

  這天傍晚時分,他們加緊趕路,周圍平坦,一眼望去能望得極遠,看到遠遠的有座小城。

  忽然,他們停住了,十幾丈外的道中央站著一個老者,正淡淡看著五人,似笑非笑,極是古怪。

  李慕禪暗嘆,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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