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搖搖頭:“不用你陪,你怎么上來的?”
她似乎才發現這個問題,驚奇的望著李慕禪,上下打量,通往這里的路是由派中弟子把持的,一般人上不來,更何況李慕禪。
而另一邊是垂直的絕壁,更不可能,他難不成是插著翅膀飛上來的?
李慕禪笑瞇瞇,得意洋洋的道:“從那邊爬上來的!”
趙明月一指雪峰的南邊:“那邊?”
李慕禪得意的點點頭。
趙明月訝然道:“那邊可是絕壁,爬不上來的。”
李慕禪笑著搖頭:“哪有爬不上去的山峰?我這不上來了嘛!”
趙明月圓亮的眸子好奇的打量他:“那你怎么上來的?”
李慕禪把方法說了一番,趙明月點頭道:“依你這法子倒也可行,我看看你的寶劍。”
李慕禪把劍遞上來,笑道:“這可是我從太一宗的弟子手上搶來的,確實不是凡品,挖了這么多山洞,一點兒沒有痕跡。”
他說著拔出長劍,一抹寒光閃現,屈指在劍身輕彈一下,響起清越的聲音,宛如龍吟。
“好劍!”趙明月伸手接過長劍,低頭瞧了瞧:“真是好劍,用來挖山洞真是可惜了。”
李慕禪笑道:“不過身外之物罷了,你在這里還好吧?”
趙明月點點頭:“挺好的。”
李慕禪盯著她看了半晌:“明月,把面紗拿下來,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趙明月斜他一眼,搖搖頭。
李慕禪笑道:“咱們都這么熟了,同生共死,交情不一般了吧,還不能看看你的真容?”
趙明月搖頭道:“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的臉。”
“為什么?”李慕禪問。
趙明月只是搖頭,轉開話題:“你快走吧,呆會兒何師叔過來送東西,別讓她看到了。”
李慕禪笑道:“我在山下看到她,所以才知道你在這兒。”
趙明月只是催促,李慕禪卻不肯走,笑道:“即使你何師叔看到了,也沒什么,她不會亂說的!”
趙明月搖頭道:“不成不成,你快走罷。”
李慕禪就是不走,惹得趙明月發急,伸手去打他,李慕禪躲過,她接著打,兩人便在這石室里打了起來。
你來我往,拳來掌去,兩人武功伯仲之間,又極熟了,一旦打起來,幾天幾夜難分軒輊。
但這一次,李慕禪卻覺得有些吃力,她使了一套新掌法。
過了二十幾招,李慕禪叫道:“明月,你這是什么功夫?”
趙明月道:“寒冰掌。”
李慕禪搖搖頭:“還真有些門道,寒冰掌,我倒要領教領教!”
他施展大金剛拳,拳拳帶著剛猛的火熱氣息,趙明月的玉掌散發著陰寒氣息,兩人一冷一熱,周圍空氣忽冷忽熱,此消彼漲,變化不斷。
寒冰掌與大金剛拳難分上下,不過李慕禪不熟她的套路,挨了她一掌,還好掌力并不厲害,顯然是趙明月留了手。
隨著交手,李慕禪漸漸摸清了寒冰掌的底細,打起來便輕松,兩人再次僵持住了,打得難分難解。
從中午時分打到傍晚,趙明月忽然停住,李慕禪跟著一閃,消失在石室里,宛如鬼魅。
趙明月忙收拾一下衣衫,重新端坐到蒲團上,一動不動,調息定神,闔起了眸子,眼球卻在滾動。
片刻后,輕盈腳步聲傳來,何玉茹裊裊而來,手上提著一個藍子,身穿一襲白衫,秀美動人。
她笑吟吟的進來:“明月,看我帶什么來啦……,咦?!”
她忽然停步,掃了一眼周圍,蹙眉道:“明月,有什么人過來了?”
趙明月扭頭過來:“何師叔。”
何玉茹面露疑惑,盯著趙明月看看:“明月,這里好像有點兒怪……,怎么有炙熱的氣息?”
趙明月忙道:“師叔拿什么過來了?”
何玉茹笑起來,提了提藍子:“我買了些胭脂,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趙明月蹙眉搖頭道:“我不涂胭脂的。”
何玉茹輕笑著來到她近前,把藍子放下,笑道:“女兒家哪能不涂胭脂?”
趙明月搖搖頭道:“我不喜歡胭脂,又麻煩又嗆人,還是算了吧,師叔你留著自己用吧。”
何玉茹打開藍子,笑道:“我那里有呢,這些是給你的,……女兒家要有女兒家的樣子,別一天到晚只會練功練功,一點兒沒有女兒家的柔美,哪個男人會喜歡?!”
趙明月搖頭:“我不用他們喜歡。”
何玉茹抿嘴笑道:“是么?……那李無忌呢?”
“你提他做甚么!”趙明月明眸一閃,忙道:“我不喜歡他的!”
“真的?”何玉茹咯咯笑起來,搖頭道:“傻丫頭,師叔我可是過來人,還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你真不喜歡他,何苦冒險救他?”
“我那是為了報恩!”趙明月忙道。
何玉茹抿嘴笑道:“我在山下的小鎮里看到他了,他不放心你呢,所以沒逃得遠遠的,還冒險留在那兒。”
趙明月“嗯”了一聲,低下頭不說話。
何玉茹忽然道:“他是不是過來了?”
趙明月一驚,忙抬頭訝然望向她。
何玉茹咯咯笑起來:“還真被我猜中了,剛才是你們兩個在動手吧?”
趙明月想要否認卻又不屑說謊,便緊閉嘴唇,什么也不說。
“還真來了呢!”何玉茹咯咯笑道,搖搖頭:“他是怎么上來的?”
趙明月緊閉嘴唇一言不發。
何玉茹搖頭笑道:“不過嘛,他連你的臉也沒見過,不可能是喜歡你,可能是惺惺相惜吧。”
趙明月哼了一聲,眸子閃了一下。
何玉茹道:“他本事果然驚人,還能偷偷上來,要他小心點兒,莫被掌門知道,要不然可麻煩大了!”
趙明月不說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何玉茹笑道:“那好吧,既然他在這里,你也不會寂寞,我就不耽擱你們時間啦,下個月我再過來。”
說罷她盈盈起身,擺擺手轉身而去。
趙明月坐在蒲團上目送她離開,半晌過后,卻不見李慕禪過來,大是驚奇,起身離開石室到了外面,光滑如鏡的冰面空蕩蕩一片,不見李慕禪的影子。
她站在冰上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他的影子,又拉不下臉來招呼,于是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了石室里。
夜色上來,月光如水般照在冰上,映亮了周圍,趙明月在冰上練了一會兒劍法,劍光如雪,映得周圍更明亮幾分,冰面上呈現她的倒影,如夢如幻。
半晌過后仍不見李慕禪上來,她有些疑惑有些心癢。
她收了劍勢,把劍歸鞘,慢慢來到了南邊懸崖處,低頭瞧了瞧,恰有一陣寒風猛的呼嘯而來,宛如飛刀射至。
她嚇了一跳,忙施展千斤墜穩住,極目遠望,但下面黑乎乎的什么看不見,仿佛不見底的深淵。
她吸一口氣縮回頭,抬頭看天空。
夜空澄靜,月亮如冰輪,轉動間散發出清冷的光輝,夜晚的天空格外的明凈,繁星無數。
周圍寒風呼嘯,似是有人哭泣,她感覺有些無聊,平常的時候,她一個人練武,什么也不想,也不覺得如何,他來了便打亂了她的寧靜。
她正要轉身回去,忽然黑影一閃,李慕禪現身,呵呵笑道:“明月是在找我嗎?”
趙明月轉頭瞪他:“你在哪里去了?”
李慕禪笑道:“我在下面呢,你那位何師叔一直躲在暗處想看我,我自然不能現身了。”
趙明月哼了一聲,不再多說。
李慕禪招招手,笑道:“來來,去我的洞里看看。”
趙明月道:“有什么好看的!”
李慕禪笑道:“看看再說。”
他說著如一片樹葉飄了下去,趙明月來到懸崖邊往下觀看,寒風沿著山壁呼嘯著沖上來,忽然一下吹起了她的面紗。
李慕禪正站在一個山洞往上望,看到了她那張嬌媚的臉,頓時驚訝的瞪大眼睛,頗感意外。
原本以她這般姓子,臉龐一定是冷若冰霜,仿佛寒雪般化不開,看著冷冰冰的凍人,絕沒想到白紗下面竟是這樣嬌媚的一張臉。
這嬌媚的臉龐與她的氣質迥然有異,怪不得她一直蒙著臉。
趙明月忙縮回頭,把面紗放下,惱怒的瞪一眼下面:“你真多事,我不去了!”
說罷一閃回到了自己的石室。
李慕禪笑起來,飄身上了峰頂,然后進了她的石室,笑道:“怎么啦?”
趙明月正坐在蒲團上,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李慕禪笑道:“還真是天意呢,這是老天幫我,讓我看清你的臉,挺美的臉呀,怎么要一直蒙著?”
趙明月冷冷道:“你就取笑我吧!”
李慕禪搖頭:“我絕無取笑之意,你確實很美,蒙著可惜了,不過嘛,蒙著也好。”
“好什么?”趙明月扭頭問。
李慕禪笑道:“這般美麗的臉龐,被別人看去了實在太吃虧,就一直這么蒙著吧,只給我一個人看!”
趙明月哼了一聲:“凈瞎說!”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我下面的山洞弄得很暖和,你不下去看看?”
“我不怕冷。”趙明月搖搖頭。
李慕禪可惜的嘆了一聲:“那好吧,咱們去打一場如何,然后你回這里,我回山洞休息。”
“……好吧。”趙明月裝作不樂意的樣子,卻“騰”一下起身往外走。
兩人打過一場之后,各自回去睡覺,第二天,李慕禪早早上來,拿了一個蒲團坐在冰面上,呼吸吐納,修煉金剛化虹經。
身體披著一層陽光,宛如穿著霞衣,看著光彩奪目宛如神人。
趙明月也拿一個蒲團坐在冰面上,修煉冰魄神功,清晨的寒氣皆被她收斂于身旁,一層白霧般的寒氣包裹著她,看不清臉龐,唯有身形隱約可見。
兩人一坐南邊,一坐北面,中間隔著石屋,練了一個時辰之后,各自收功,李慕禪回到石洞之后,拿來了一個木箱跟蒲團到趙明月的石室里。
趙明月正拿出幾塊兒干糧,她來這里面壁,不是享受,一個月過來一次送糧水,自然沒有熱騰騰的飯。
李慕禪一手拿著蒲團,一手拿著木箱過來,把蒲團放到她跟前,然后坐下,把木箱放在兩人中間。
“這是什么?”趙明月指指木箱,木箱約有一米來方,看著像是一個裝銀子的箱子。
李慕禪笑道:“早膳。”
說著打開了木箱,頓時香氣撲鼻,兩籠蒸包擺在最上層,拿出來后,是兩盤炒菜,再往下是兩碗小米粥,俱是熱氣騰騰,顯然是剛弄來不久的。
李慕禪拿出筷子與勺子,分別遞過去,笑道:“這是我在山下小鎮里賣的,味道不錯,嘗嘗。”
趙明月也沒客氣,接過了筷子與勺子,然后兩人吃起了早飯。
吃過早飯后,李慕禪收拾一下,對趙明月道:“今天我到鎮上看看,昨天鎮上一下來了不少的陌生人,有點兒古怪。”
“有什么古怪?”趙明月問。
李慕禪搖搖頭:“還看不出來,他們都是練家子,雖說掩飾得極好,卻瞞不過我這一雙眼!”
他說著一指自己的雙眼,哼道:“我倒要瞧瞧他們弄什么玄虛。”
趙明月蹙眉道:“你不要亂湊熱鬧,被師父發現可遭了。”
李慕禪點頭笑道:“省得,我不出手,只在一旁看熱鬧就是了。”
“嗯。”趙明月點點頭。
李慕禪把東西放回木箱,然后飄身出了石室,回到石洞里,然后施展輕功下了山崖,有了幾個山洞為緩沖,他上下容易許多。
而且這用來練輕功,煉內力也不錯,在高度緊張之下,刺激出潛力,比起打坐修煉內力更勝一籌。
他把幾個山洞弄得隱蔽許多,這里氣溫森冷,只要澆下水,便能形成冰凌,然后掩住洞口,外人很難發覺。
到傍晚夕陽西下時,李慕禪再次現身,拿了晚飯與趙明月一塊兒吃,兩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李慕禪說起在山下的見聞。
李慕禪挾了一塊牛肉,皺著眉頭道:“這些人形蹤詭秘,是不是想對你們玉冰閣不利?”
“不會吧?”趙明月一怔,抬頭看他,嘴里還嚼著一塊兒牛肉。
李慕禪搖頭道:“這些人武功都極高,一般的門派沒有這個實力,難道是六大派的人?”
趙明月道:“會不會是你們金剛門的,知道你在這里,所以過來接你回去?”
李慕禪笑起來:“我還能不認得本門中人?”
趙明月想了想,道:“那會是誰?……我聽師父說,除了金剛門,咱們與別的門派關系都不壞呀。”
李慕禪道:“反正,我覺得來者不善,你還是提醒一下你師父,莫要大意了,被人家鉆了空子。”
趙明月點點頭:“知道了。”
兩人吃過了飯,討論起武學來,李慕禪武學淵博,趙明月勝在精深,她從小隨師父身邊,耳提面命,承繼了水云煙的衣缽,青勝于藍更甚于藍。
待一個時辰后,兩人出了石室,在冰面上切磋,打得酣暢淋漓,俱覺心思靈動,妙手偶得,自己一個人獨練與這樣不可同曰而語。
第三天的清晨時分,李慕禪拿來早膳,兩人吃過之后,李慕禪從懷里掏出一本小冊子,呵呵笑道:“瞧瞧,我弄來了好東西!”
趙明月伸手接過來,瞧了一下抬頭望他:“三環劍法?”
李慕禪道:“這是什么門派的武功,知道嗎?”
趙明月搖搖頭:“沒聽說過。”
她說著慢慢翻看,一頁一頁翻過,不過二十幾頁的小冊子,轉眼功夫翻完,然后又重新倒著翻了一遍,遞還給他。
李慕禪笑道:“記住了。”
“嗯。”趙明月點點頭,道:“很精妙的劍法,不過心法需要至陰至柔,咱們不符合。”
李慕禪道:“可惜不能偷了那人的心法,我也是僥幸得手,是個厲害人物。”
趙明月問:“你從哪里偷來的?……聽師父說,這可是武林大忌,他知道了,定要殺了你的。”
李慕禪笑道:“就是那幫家伙。”
趙明月沉吟著說道:“這套劍法精妙,應該不是尋常門派,六大派好像沒有這套劍法,……狂沙門的狂風刀,烈炎宗的霹靂掌,金剛門的金剛劍,長春派的春風劍,太一宗的太乙金劍,……沒聽說三環劍法,但依些劍法的精妙,早該揚名天下了。”
李慕禪道:“咱們研究一二,找到破解之法,萬一他們真的對你們不利,也能勝上一籌。”
趙明月眉頭一掀:“嗯。”
李慕禪看出來,她有過目不忘之能,資質實不在自己之下,他先用三環劍攻她,拆解一陣子,熟練之后她再用三環劍。
兩人先練會了三環劍,再開始破解,這套劍法精妙,委實費了他們好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