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可以說了吧?”
重新回到地下盜賊公會的暗室里,阿斯克當著其他姑娘們的面,問道。
阿格里庇娜沒有回答,只是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在反魔磁場的壓制下,這位半神顯得額外謹慎且多疑:
“這里安全嗎?”
“別忘了,我們是一路偽裝過來的。”阿斯克指了指她剛摘下的面紗和兜帽。
“偽裝也不是萬能的。”阿格里庇娜擔憂說道,“有很多超凡能力可以窺視……”
“反魔磁場下哪來的超凡能力?”阿斯克反問她道。
阿格里庇娜:………………
好吧,之前打半神打得暈了,忘了這茬。
“你們想要了解什么?”阿格里庇娜悠閑地架起一條腿。畢竟在反魔磁場下,除了物理系猛男外,大部分半神都已經降級到和普通人無異。
身為武器大師的阿斯克,正好就是這樣一位猛男,在如今的環境下天生自帶安全感光環。
“你為什么要吊死維尼斯總督?”阿斯克問。
“不知道。”阿格里庇娜回答說道。
“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心靈系和夢境系都有植入念頭的能力吧?”阿格里庇娜嘆了口氣,目光落在美狄亞的身上,“人通過邏輯思考產生念頭,通過念頭驅動產生行為,而心靈相關的能力可以跳過‘思考’,直接產生‘念頭’。”
“這種情況下,你就會無意識地去做一件事情。比如在出門的時候順手關門,又或是閱讀報紙的時候進食等。雖然你執行了相應的動作,腦海里卻沒有類似的記憶……”
“等等。”美狄亞出聲說道,“人的心智體會有自省的能力,即便是你被植入了念頭,無意識地去做某件事,也有幾率會突然反應過來。更何況,吊死維尼斯總督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無意識就能解釋的——你全程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殺人?”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阿格里庇娜露出幾分無奈的苦笑,“直到他被吊死在城樓,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后,我才突然間回過神來……我擁有先前的全部記憶,沒有斷片,沒有空白,唯獨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什么而殺人,就像是你走路的時候先邁的左腳,為什么不先邁右腳?沒有思考過,全都是自然而然的行為。”
“看來是相當高階的心靈能力。”阿斯克評價說道。
“我可不清楚有心靈能力能做到這種地步。”美狄亞仍然表示質疑,“那已經不是心靈暗示的范疇了,而是洗腦。”
“可是誰又有能耐給一位半神洗腦?”
“各位。”阿格里庇娜猶疑半晌,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名詞?”
“敵基督。”
“敵基督。”維尼斯市議會議長的府邸里,議長皮特羅面對這些背景身份皆不簡單的姑娘們,擺出了坦誠交流的姿態,“不是我們希望與帝國為敵,而是我們不想和敵基督扯上關系。”
“敵基督是一個名詞。”他詳細地解釋說道,語氣誠懇至極,“它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個勢力;可能是某種異變,也可能是某種法則規律。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敵基督是教廷監控搜索了近千年的對象,任何與敵基督扯上關系的人或組織,都會遭到教廷史無前例的打擊或控制。”
“在最近的文明恢復期,教廷曾經遭遇過一次襲擊,我無法向你們透露更多的內情,只能說這起襲擊與純血隱修會相關,而教廷懷疑此事與敵基督也有很大關聯。”
“正因為如此,當純血隱修會吊死了我們可憐的前任總督時,我們就已經進入了教廷的懷疑名單里。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維尼斯仍然選擇和帝國合作,那么教廷對我們的關系很可能就會急劇惡化,這是我們所無法承受的代價。”
“我有一些疑惑,皮特羅議長閣下。”諾菈禮貌地說道,“按您的說法,純血隱修會在最近襲擊過教廷,所以被認為與敵基督有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襲擊了維尼斯,這難道不能理解為維尼斯的存在對敵基督有威脅嗎?”
“這只是一種無法被證實的可能。”皮特羅議長解釋說道,“然而,純血隱修會并沒有襲擊維尼斯城邦,僅僅只是吊死了前任維尼斯總督,這實質上是兩碼事情。”
“從陰謀論的角度考慮,也許是前任維尼斯總督瞞著市議會,偷偷和純血隱修會有什么合作,后來因為滅口而被殺害……雖然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但是我們不能賭教廷的樞機主教大人們不會這樣懷疑,因此我們要么搶先自證清白,要么就只能韜光養晦,不可能再和帝國有所來往。”
姑娘們:………………
對方的意思其實也很明確,我們最近死了總督,我們不想引起教廷關注,我們要茍且發育。
這樣的想法倒也無可厚非,然而皇帝陣營這邊就難辦了。一個決心置身事外的維尼斯城邦,如果大家硬要將其拉下水,肯定會引起對方的忌恨。
不過既然對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姑娘們也沒法繼續糾纏下去,正當諾菈打算說出告辭的客套話時,突然從外面傳來急促的警笛聲。
姑娘們便立刻感到空氣中傳來明顯的桎梏感覺,仿佛突然背上了某種沉重的包袱般,不僅靈性運轉不暢,連意志都隱隱有些難受起來。
“這是……反魔磁場?”出身于所羅門城的諾菈,很快便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聽見皮特羅議長說道:
“抱歉,城里出了一點事情,我要盡快去處理了。”
他喚來府里的管家,將姑娘們和陪同護衛的騎士們送了出去。
阿爾布雷希特之前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離開議長宅邸后,他才不動聲色地開口問道:
“所以,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通過這一整天的拜訪和調查,這隊姑娘們已經將維尼斯高層議員們的黨派和政治傾向都了解清楚了。
皮特羅議長是保守派的黨魁,外交上傾向于教廷,對帝國沒什么好感,他的門路走不通也是意料之中。
如果去找一些新黨的年輕議員,代皇帝許以一定的好處,或許就能拉到足夠的支持。
然而在失去了總督的市議會里,這項外交決議的懸而未定,本身就是因為保守黨和新黨的拉鋸扯皮導致的。如果不能說服保守黨改變觀念,單單得到了新黨的支持,相較原本的局勢不是一點改變都沒有嗎?
即便是聰慧如希拉,面對這種情況也想得腦袋發疼。畢竟大家此時手里的籌碼實在太少,就這樣空口白話要去說服人家,難度實在非常人所能及。
“我們還是先回去,和阿斯克匯合商量一下吧。”最后她建議說道,“或許他那邊有什么進展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