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巖這時候也急忙接過了麥強遞過來的臺階,急匆匆的道:
“對,你說說張昆吧,說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有價值的信息,一條一千塊。”
李蘭沉吟了一會兒,很堅決的道:
“張昆屁股上有一顆大黑痣!”
方林巖:
麥強:
李蘭將兩人的沉默當成了鼓勵,便接著道:
“他的肚臍下面還有一條疤,”
麥強捂臉,急忙道:
“講點別的好嗎,比如有什么嗜好?”
李蘭想了想,自豪的道:
“喜歡吃餃子,我包的哦!外面的他不喜歡。”
“哦對了,喝了酒喜歡發酒瘋,平時看著還正經,喝了酒就不老實了。”
“喜歡腥味重的東西!愛吃爆炒腰子,還得沒斷生帶點血絲那種。”
方林巖嘆了一口氣道:
“有沒有和別人不大一樣的特點?”
接著李蘭又噼里啪啦說了一通,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什么睡覺磨牙打呼嚕放屁都安排上了。
若是張昆還活著,知道嫂子為了錢把自己的隱私徹底出賣得干干凈凈,沒準兒已經跪下來內牛滿面的求她不要再說了。
中年婦女的話匣子一打開,那就真的是滔滔不絕,你只聽個一塊錢的,她能回饋個一百塊錢的回來。
忽然,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的方林巖舉起了手道:
“等等,李大姐,你把之前說的東西再講一遍?”
李蘭愕然道:
“我剛剛講的什么嗎?哦,是張昆喜歡聞我的襪子嗎?”
方林巖翻了個白眼道:
“前面那句話。”
李蘭道:
“前面那句?他不吃雞蛋?”
方林巖心中一動道:
“對!這個給我詳細說一說。”
李蘭愕然了一下道:
“這個怎么詳細說,就是不吃唄?我估摸著就是之前哪一次吃得傷了腸胃,上吐下瀉的,之后就再也不碰這玩意兒了。”
“像我以前就老喜歡吃芋頭的,但吃多了以后吐了一次,看著吐出來的滑滑的東西,我就再也不碰這東西了。”
方林巖這時候已經把握住了相應的脈絡,很干脆的追問道:
“你有親眼見到他吃雞蛋吃太多,因此上吐下瀉?”
李蘭搖搖頭道:
“咱又沒把他栓在褲腰帶上,這怎么能親眼看到?都是猜的唄。”
方林巖點點頭:
“那么,張昆是不吃雞蛋,還是不吃所有的蛋?”
李蘭沉吟了一下道:
“你不提的話,咱還真的有些忘記了,應該是什么蛋都不吃的,平時咱們家里做得最多的就是炒雞蛋,他是一筷子都不夾的,蒸雞蛋也是不吃的。”
“對了,咸鴨蛋和咸鵝蛋同樣也是不吃,甚至切開以后上桌都要叫人端走。”
方林巖立即道:
“張昆不吃蛋這種情況什么時候出現的,是天生的還是后天的?”
李蘭頓時糾結了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得打個電話問問咱家男人。”
不過,李蘭打了好幾次電話都發覺沒有人接,然后才恍然大悟的道:
“對了,廣東那邊的廠子規矩大,上班的時候不讓帶電話的。”
方林巖這才恍然大悟:
“哦,原來張昆的哥哥是去了外地打工啊。”
李蘭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惆悵的道:
“是啊,都出去兩三年了,也就比土里刨食兒好點兒,一年到頭只有十來天在家里呆著。”
就在李蘭吐槽完的時候,一個電話回了過來,正是張昆哥哥打來的,李蘭順帶就去問了問,然后對方林巖道:
“老張說,張昆小時候整天都是圍著雞屁股轉呢,生雞蛋都能敲嘴里直接喝了!所以他不吃雞蛋的病根兒多半是以后染上的。”
方林巖便立即追問道:
“這些情況你確定?”
李蘭點點頭,哭笑不得的道:
“哎呀我這還不確定嗎?張昆那混蛋出獄以后就在我們家里面白吃白喝了好幾年呢!”
方林巖直接給了她三千塊:
“嗯,你剛剛說的這條消息很重要,我給你三千。”
李蘭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她本來只是沖著每個月多二十塊錢來的,結果沒想到收獲了大額的驚喜,于是在方林巖鼓勵的目光下,李蘭開始繼續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而她的描述也絕對不是沒有用的,很快方林巖就發現,張昆出獄以后,真的是處于一種焦躁而恐懼的氛圍當中,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哪怕是睡著了也會做噩夢,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
而張昆在福利院里面也確實撈了一些錢。
在將李蘭送走了之后,方林巖直接列出了一個時間表出來:
二十一年之前,
還是處女的方婷詭異懷孕,然后她身上就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件,隨后方婷就消失了。
沾染到了這件事的人要么失蹤,要么死了,
同樣也是二十一年前,天降血雨,雷雨交加,本來叫做黑娘娘的民間邪物開始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模式,禍害人類,隨后就被軍隊圍剿。
同年,另外一個邪物老怪物出現,擅長的手段就是讓人類大病一場(根據方林巖判斷是汲取人類的精血),卻讓其在接下來的時間點獲得財運。
這種打個巴掌給個棗吃的行為無疑比黑娘娘簡單粗暴的殺豬行為要強得多。
然后幾個月之后,馬靜開始收集方婷的資料,接下來與一名神秘孕婦產生了密切的交往。
哪怕進行了刻意的保密,比如選在晚上見面等等,這件事也是有風聲傳了出來,以至于二十年后都有兩三個人記得。
而性格古怪孤僻的馬靜平時是沒有交朋友的習慣的。
接下來,就是張昆日記里面記述的東西了,張昆作為福利院院長,無意在馬靜的辦公室內看到了一件完全顛覆了他三觀的東西。
這件東西應該是給予了張昆極大的沖擊,甚至讓他的潛意識都在回避這東西,在日記里面也不會寫出來。
但是,方林巖有理由相信,從那以后,張昆就養成了一個習慣,不碰任何與蛋有關的食物!
所以,張昆看到的東西,搞不好就是那個蛋的完全形態,那個被老怪物附體的馬仙娘用來配藥的蛋!!
又過了兩個月,根據張昆的日記記載,馬靜說她從福利院門口抱回來了一個孩子,孩子的襁褓里面有一萬塊錢。
將資料整理到這里以后,方林巖突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怔怔的握住了手中的筆,仿佛筆桿有千鈞之重!很艱難的在時間表上寫下了最后的一句話:
那個孩子,有很大的概率,就是我?
就是,我!!
我操!
將這一切來龍去脈理順以后,方林巖直接站到了外面去眺望天空,心里面真的是沉甸甸的!可以說是百味雜陳!
說實話,這也真不怪方林巖心理素質低,無論是誰遇到這樣詭異莫名的經歷,搞不好心里面也要直打鼓啊。
很快的,方林巖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應該是他之前查資料的時候看到的,于是便立即找了個有WIFI的地方上網進行搜索,然后憑借著自己曾經殘留下來的印象,很快的就將想要的資料給找了出來:
“有很多卵生的蟲類,毛蟲等等,其幼崽出殼以后,都會有一種十分特殊的癖好,那就是直接將自己的卵殼當成是自己的第一頓食物吃掉。”
“根據科學家的研究發現,這種行為可不僅僅只是為了充饑而已,原來在這卵殼當中,還含有這一種族特殊的遺傳基因和珍貴的遺傳代碼。”
“這些遺傳物質倘若是直接傳承給蟲類后代的話,以當時受精卵的抵抗力和包容度,是根本不足以承受的,或者是即便是承受了,也會大幅度降低其孵化率。”
“而當其成功孵化,變成幼蟲的時候,這時候再去以吃掉的方式來接收相應的遺傳物質,那就可以說是兩全其美萬無一失了。”
“科學家甚至對此進行了深度測試,將兩百只剛剛出生的蟲類設置為對照組,并且給它們充足的食物和無天敵威脅的環境。
“結果吃掉了自己卵殼的一百只蟲類的三天存活率是97,并且相當健康,最后能活著蛻變為成蟲狀態的,足足有94只。”
“但是,另外一百只沒能吃到卵殼的蟲類超過一半都直接在三天內夭折了,剩余下來的蟲類哪怕活著,也出現了畸形,發育不良等等癥狀,最后能夠成功活到蛻變為成蟲狀態的,只有11只。”
“94:11,這就是出生以后有沒有卵殼吃的巨大差距!”
看著這一份資料,方林巖默默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莫非,我當年的白血病也根本不是什么病嗎?只是體內的遺傳基因代碼缺失帶來的后遺癥,因此在吃了徐伯帶回來的藥之后,就很干脆的痊愈了?”
“畢竟當年的那一份藥里面,就混合有蛋殼的成分,對了,還有......嘔!!呸呸呸不能想不能想!”
“對了,由此看來,自己的肺癌難道也是遺傳基因代碼缺失帶來的后遺癥嗎?不過這也講得通啊,白血病其實也是癌癥的一種啊,而癌癥的本質也是基因的問題,從根源上來說,就是原癌基因與抑癌基因突變,導致了正常細胞基因突變成了癌細胞......”
“難怪當時我剛進空間的時候,治療一個癌癥都給我報出了天價數字!”
在大致推斷出來了這些東西以后,方林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無論是誰,在遇到了這樣的尷尬事件以后,也是會覺得令人異常頭大啊!
有的時候,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反而比知道一切好!
就拿此時方林巖遇到的情況來說,查到真相又如何?自己身世當中牽扯到的這一系列錯綜復雜的人,自己將用怎么樣的態度來面對他們呢?
方林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才行,不僅如此,他發覺要面對的老怪物已經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敵人了,可以操控傀儡蠱,可以附體,甚至連軍隊剿殺也能逃過,這樣接近于鬼魅一樣的怪物,很顯然并不好對付。
方林巖覺得自己能對付它的有效手段就是龍嗽閃,但是龍嗽閃的威力又會不會過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活捉這個老怪物,從其手里面將“蛋殼”給壓榨出來,那就一定要有分寸。
很顯然,方林巖覺得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說,所以下一次他來的時候,一定會帶上伊夫琳娜或者是但丁,他們兩人肯定能圓滿的解決自己此時面對的問題。
方林巖算了算時間,發覺距離日全食還有差不多四十個小時,考慮到巴東縣那糟糕的路況,還有飛機晚點等因素,所以他決定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方林巖很爽快的給了麥強一百萬,算是感謝他這兩天跑前跑后,鞍前馬后的酬勞,這筆意外之財當然令麥強笑得合不攏嘴來,并且答應自己一定做好方林巖的耳目,有什么情報都一定會及時匯報。
接下來,方林巖想了想,謝絕了麥強開車送自己的提議,而是重新去擠了大巴車,這種并不算舒適的體驗對方林巖來說,卻有一種奇妙的情懷在里頭,能讓他想起在這里為數不多的童年時光。
當方林巖登上了這輛破爛的大巴車,然后在位置上坐下來的時候,另外一輛搖搖晃晃的破爛大巴車則是進站了,兩車交錯而過的時候,方林巖看著對面車廂里面,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嗯?那個背影怎么有些眼熟?他穿的那件黃色風衣我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然后方林巖就聽到了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讓一讓,讓一讓。”
原來是一個阿伯提著一只大公雞上了車,偏偏大公雞雖然被綁著卻還在拼命撲騰,所以要坐在靠近過道位置上的人小心。
于是方林巖就轉過頭,留意著自己的褲腿上不要被糊上雞屎之類的可疑粘稠物。
可是就在方林巖轉頭過去的那一剎那,身穿黃色風衣的深淵領主也是轉過了頭來,看向了這邊,目光在方林巖的身上停留了半秒:
“奇怪,我怎么覺得有人在看我?”
然后兩輛車就徹底分開,一南一北而去,徹底阻絕了兩人進一步接觸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