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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章 三個疑點

  第二日,池韞跟著大長公主進宮。

  兩人先去了太后的清寧宮,隨后池韞跟著皇后前往承元宮。

  抵達承元宮時,樓晏已經等在那里了。

  “陛下!”

  皇帝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顯然昨天沒怎么睡。

  他對池韞點了點頭,極是和氣:“池表妹,有勞你跑一趟。”

  池韞低身施禮:“應該的。”

  樓晏已經跟皇帝說過了,這會兒胡恩過來稟報:“陛下,已經準備好了。”

  池韞稟告:“陛下,那臣婦先去了。”

  她在皇后的陪伴下,去了配殿。

  殿里已經設好了香案,但見池韞拿起上面的香點燃,似模似樣地走起了罡步。

  這里的動靜,自然瞞不了人。

  外頭的內侍湊在一起說話。

  “那是誰?里面在干什么?”

  “這你都不認識?她是樓大人的夫人,大長公主的義女啊!就是朝芳宮那個。想是陛下昨天做了噩夢,請她來安神的。”

  “原來是她啊!這不是做法事嗎?這樣有用?”

  “去年年底,太后睡不好,也是請她來安的神,之后就好多了。”

  “你們都沒聽說嗎?這位樓夫人是花神弟子啊!朝芳宮的花神簽,就是因她而來,可靈驗了。”

  “真的嗎?我聽說花神簽中者心想事成,好想去試試,可惜出不了宮。”

  “你搖簽想干什么?總不會還指望寶貝重新長出來吧?”

  “什么啊!我只是……”

  內侍們說說笑笑,一邊干著自己活,一邊好奇地瞅著配殿。

  會進宮來做內侍的,一般家境貧寒,沒念過書,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信鬼神之說。再加上花神簽的名頭太大,理所當然都信了。

  過了會兒,里面的法事想必結束了。

  皇后陪著這位樓夫人出來,胡恩提著一桶水,手里拿著柳枝,跟在身邊。

  她們沿著承元宮四下走動,每走幾步就停一停,讓胡恩拿柳枝灑水。

  見過端午驅五毒的很容易明白,這是在驅邪,看來陛下覺得自己這是被邪祟纏上了。

  池韞繞著宮殿慢慢走著,一直到皇帝昨晚睡覺的窗戶外面。

  胡恩仔仔細細地灑著驅邪水,她就慢悠悠地看。

  這幾天沒有下雨,然而花壇里草木依然青翠。

  隨后,她忽然發現廊柱上有道劃痕,很是新鮮,便敲了敲窗子。

  樓晏開窗看了看,隨即從屋里出來,低聲問:“怎么了?”

  “你看那個。”

  樓晏面色微微一變,叫小喜去找梯子。

  皇帝也出來了,看著他攀上去,將柱子上的劃痕拓下來,又在屋檐上找到同樣的痕跡。

  樓晏拍掉手上的灰,上前稟報:“陛下,找到原因了。”

  皇帝沉下臉:“怎么講?”

  “胡公公,還請拿一副畫,和一卷絲線來。”

  胡恩向皇帝看去,見他點了頭,命小內侍去準備東西。

  不多時,東西都拿來了,樓晏仍舊爬上去,東弄弄西弄弄,就把畫卷起來掛到了屋檐下。

  他把手里的絲線遞給池韞,指了個方位:“你躲到柱子后面。”

  池韞依言而行。

  “好了,拉一下。”

  池韞用力一拉,“嘩啦”一聲,被卷起來的畫掛了下來。

  皇帝想起那個突然出現的影子,臉色就是一變。

  “再拉一下。”

  池韞聽他的,又是“唰”的一聲,那畫竟然卷了上去。

  看完這機會的設置,皇帝已經明白了。

  昨晚他就是被人算計了,讓人用畫嚇了一跳。

  樓晏拱手:“這絲線不太結實,對方用的應該更柔韌一些。還有畫,紙的動靜有點大,或許是絹帛一類,風一吹就動,您看起來就更飄忽了。”

  皇帝臉都青了,他的寢宮,居然有人敢用這樣的詭計!

  那么,要害他的命,是不是也輕而易舉。

  “至于昨晚您會做夢,就是這個香的原因。”樓晏取出帕子,打開露出其中的灰燼,“這是臣昨晚在窗臺上找到的,您在里頭睡覺的時候,有人在窗外點了香,引您入夢。”

  皇帝狠狠地捶了捶廊柱:“可惡!”

  “陛下。”池韞接著走到花壇邊,“還有這里,您宮里的花草,如何澆水應該是有定數的,可是您看這同一個花壇里,左邊和右邊,泥土的濕潤程度卻不一樣。”

  皇帝再看過去,果然如此。

  “您在夢里聽到的水聲,應該就是這里傳來的。”

  有人在屋外,故意制造出水聲,一滴一滴濺在花壇上,他的夢就被帶跑了。

  水這個東西,很容易讓他想到死在海邊的先太子。

  “搜!”皇帝啞著聲音說,“朕的寢宮里,居然有人裝神弄鬼?給朕搜出來!”

  胡恩當即答應一聲,立時叫了侍衛進來。所有承元宮當差的內侍宮女,全部被帶過來。

  皇后帶著池韞,避到次間去。

  宮女奉上茶來,皇后看著慢慢飲茶的池韞,目光極是復雜。

  “池表妹,真是厲害啊!”她說,“上回玉妃的事,也是你先發現的。若不是女子之身,完全可以去掌刑獄了。”

  池韞放下茶盞,淡淡笑道:“娘娘謬贊了,不過是多看兩次,多看兩遍罷了。”

  皇后笑了:“這多看多想,就不容易了。”

  停頓了一下,她又問:“方才本宮還看到,你在幾塊地磚上做了印記,這又是為什么?”

  池韞向她眨了眨眼,露出個俏皮的笑:“娘娘且容臣婦賣個關子,過會兒再說。”

  看來是有大事。

  皇后心一緊,莫名緊張起來。

  宮里進出不易,這一搜查,很快就有了結果。

  池韞聽到內侍宮女的哭喊聲,沒有去看。

  是誰都無所謂,總之是這么個結果。

  直到中午過去,承元宮里終于安靜下來。

  皇帝回來了。

  池韞跟著皇后,出了次間,正好瞧見樓晏進入殿門。

  他拿著帕子,慢慢地擦著手,目光下垂,眼尾帶著冷意。

  池韞不禁周身一寒,想起第一回在池家見他的情形。

  好像這雙手,剛剛親自施過酷刑似的,雖然并沒有沾上血腥。

  樓晏抬頭看到她,微微一笑,同時收起手帕。

  又變回了那個溫暖體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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