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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讓她不要來

  “真是和他老師一樣認真啊。”周年心想。

  “那現在要怎么辦?領導,你還別說,這個沐春醫生可能還真說的沒錯,你知道嗎?潘廣深在治療室里嚎啕大哭,哭了快半個小時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哭了。”

  洛楊剛說完,周年突然改變了話題,“現在是沐春醫生一個人在治療室里?”

  周年看起來很緊張,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我去看看。”周年說著回頭對洛楊看了一眼,“你不會真的把他一個人和犯人放在一起吧。”

  “當然沒有,但是沐春醫生說我們在場還是不適合,但是他說會悄悄留一條門縫,我看啊,我們應該把治療室改造一下,做一個單向玻璃,你看這樣會不會安全很多。”

  洛楊提議道。

  “全都要考慮進去,你不知道,我今天就是去開會的,接下來的一項工作重點就是加強監獄工作人員培訓,領導的意思是要在內部培養一些有身心科專業知識的人員,這樣對我們開展工作更有利,也能避免非監獄系統的人在協助我們工作時至于風險之中。這些事情年后就要開始落實。

  我們豐川第一監獄一直是比較與時俱進的,今天開會的時候領導也表揚了我們的工作和長期堅持內部培訓的優良傳統。

  本來我想接著潘廣深的事情,正好在我們這推進一下這件事,現在看來今年這項培訓任務真的是要非常重視,尤其是你這樣的青年骨干,一定要起帶頭作用啊。

  我這次讓你全力配合沐春醫生工作也是出于接下來的培訓考慮,洛楊啊,上點心啊。“

  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麻煩。洛楊工作那么些年來,反正對這些事情都是糊里糊涂,領導說做什么做就是了,領導說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過,看起來簡單的做事原則,有時候也會有困擾,比如,不知道領導到底什么意思......這種時候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比如現在,洛楊就不知道周年說的接下來的培訓任務是不是一件好事,他只知道,肯定是要額外增加學習任務,弄不好還要參加什么考試。

  ”怎么了?你看起來不太情愿啊?“周年察覺到洛楊呆呆的表情,忍不住問了一句,”對了,你最好告訴我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怎么想的,我也調查調查,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學習身心科的專業知識,內部選拔人才,還是要自己有動機有興趣才好,以你為中心,過年前整理和挑選以下你覺得適合參加培訓的人選,35歲以下都可以,35歲以上就......自愿報名,不強行規定。“

  “好的領導。”洛楊突然敬禮,周年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啊,領導......這個沐春醫生還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他對潘廣深的了解比我們還多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親自去做過一些調查,我才想應該是去做過調查的,因為單單是之前我們給他的那些資料根本看不出他還在資助一個山區小女孩讀書的事。你說這身心科醫生是不是有點像偵探之類的,治療病人還需要做那么多警~察做的工作。”

  “這個我就不懂了,你過年后好好學習吧,爭取就把沐春醫生請到我們這里來給你們培訓,我看啊,年輕一代的身心科醫生就屬他最靠譜。”周年也沒有刻意夸沐春的意思,只是聽了洛楊一番匯報,看到沐春用自己的時間去了解犯人,還在犯人出現攻擊行為后仍然堅持治療。

  這樣的認真勁,現在的年輕人身上可不常見。

  就在洛楊向周年匯報工作的十幾分鐘里,潘廣深終于向沐春說出了心里話,他說他悔恨莫及,最恨最恨的就是喝酒這件事。

  要是沒有喝醉,他怎么會成為現在這樣。

  原本曉曉還是他唯一的精神依靠,因為曉曉的存在,因為她一天天長大,潘廣深的心里就覺得自己也在一天天長大,在一天天生活著。

  沐春理解他所說的這種生活,是將情感寄托于曉曉的“生活”,通過信件,他感受著外面的世界,好像感覺自己還活著。

  可以說這種感情對潘廣深而言是重要的,也是有益的,沐春認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潘廣深可以依賴這份寄托,繼續認真服刑,有機會因為在獄中的良好表現獲得減刑。

  他還年輕,還有繼續生活的機會。

  這一點,沐春相信潘廣深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的。

  從洛楊給沐春的潘廣深服刑資料中,沐春看不到潘廣深有任何違反監獄規則的記錄,并且他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良好。

  本質上他不能算是多么大的壞人吧。

  沐春在研究潘廣深的案例時內心感慨過好多次,雖然對潘廣深現在的表現沒有頭緒,但是對與潘廣深,沐春是含著同情的。

  一個很不容易的人,一直表現良好。

  現在,這個很不容易的人,悔恨、痛苦、走向極端。

  源頭就是寄托的破碎。

  因為——曉曉要來繞海看望潘廣深。

  “我沒有辦法了,我不能見她,我怎么可能見她呢?我——一個罪犯。她知道以后會有多么傷心,會有多么痛苦,我不能讓她來找我,不能讓她知道這一切。我想過死掉算了,或者送到大醫院去,我真的是這么想的,所以我才會這么做。”潘廣深向沐春道出真實的情況。

  沐春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扶他坐到椅子上。

  “地上冷,又沒有地毯又沒有地板的。“沐春說完,退回到另一側墻邊,倚靠在墻上繼續說道:”曉曉的信一直以來都是寄到監獄的,這件事我有一點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訴我?”

  潘廣深一聽又哭了起來,粗大的右手捂住了嘴,眼淚和鼻涕還是涌了出來。

  “不要問了,不要問了,我多么希望你全都知道,不要再問我了。”潘廣深艱難地捂住自己的肝臟區域,看得出來,哭了那么久,他的肝臟因為悲傷過度正在用疼痛表示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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