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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哪一天受的委屈都很難忘記

  小孩子雖然小,但是他也明白,周圍人看他的眼光是不友好的,周圍有沒有人喜歡他,周圍人是不是討厭他,這種感覺小孩子心里有時候也是清楚的。

  后來沐春告訴謝純平和李小云,孩子不會把各種感情分的非常細,孩子只會趕到被“拋棄”。

  大人的忽視,父母將孩子放在老人那里,或者父母對孩子吼叫甚至打罵。

  孩子想不了太多復雜的情感,但是他們會感覺到——被拋棄。

  這種感覺會跟隨孩子一輩子,有很多到成年以后很多年都不會改變。

  長大以后,這種被拋棄的感覺,會生長成某種討好型的人格。

  因為他們害怕被拋棄,所以總是很努力做好很多事情,總是希望周圍人覺得他是好的,這樣的一生將會是非常疲憊的一生。

  而父母所有的不小心,承擔一切的是孩子。

  李小云聽了沐春這番話后終于安靜下來,沐春的聲音也溫和下來,“的確是很難,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要面對的有很多很多事,但是大家可以一起面對。”

  “說吧,到底什么病。”李小云伸出右手擦干了眼淚。

  “應該是妥瑞氏癥,一種帶有遺傳性的神經內科疾病。”

  沐春說完,李小云一頭霧水,“醫生我聽不懂,所以你告訴我怎么治療就好了,買什么藥還是說藥做一些紅外線理療什么的?”

  “沒有針對性的藥物。”

  沐春回答。

  “沒有?”

  “是的,沒有。”

  “其實上次在音樂廳的時候我們就見過,你還記得嗎?”沐春提醒了一下李小云。

  她這才發現,的確有這么一回事。這位醫生的確是在帶謝小飛聽樂川國家鋼琴比賽決賽的時候見到過,當時她覺得這個人多管閑事,原來周圍人說的不錯,還真的是一個醫生。

  中場休息的時候,在大廳里,李小云實在忍不住脾氣好好教育了一番謝小飛,后來就被一個男人阻攔了。

  這個人就是沐春醫生!沒錯了!

  “實在抱歉”,李小云說,“實在是太抱歉了。”

  “我就說沐春醫生這里一定有辦法,我看到網上很多人都說沐春醫生很好很好。”謝純平直言不諱地夸贊。

  李小云用眼角余光撇了自己老公一眼,然后又認真向沐春醫生請教,“沒有特效藥要怎么辦呢?”

  “妥瑞氏癥通常在青春期之前就出現癥狀,但是有一些會在青春期結束的時候一起結束,有些病人則可能一直存在這樣的問題。”

  “那怎么知道我們家謝小飛屬于哪一種呢?”李小云急忙問。

  沐春非常理解父母在知道孩子生病,又沒有明確治療方法時候,心里的這種擔憂和壓力。

  當時在音樂廳看到謝小飛的時候,這份壓迫感就已經在沐春心里存在,并且等謝小飛長大一些,等他更懂得一些人們的評價和能夠理解更多感情時,謝小飛所要面對的這個世界,會非常的不友好。

  “沒有辦法判斷。”沐春決定實話實說。

  他沒有辦法在家長面前對孩子的并且有所隱瞞,因為這種隱瞞看上去似乎暫時讓家長的痛苦程度減輕了一些,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那我們要怎么辦?”謝純平抓著李小云的肩膀,手指微微顫抖。

  “第一,這種癥狀,比如奇怪的叫聲和身體顫抖,會因為情緒緊張而發作更頻繁,盡量保持情緒平穩會好很多。

  第二,多一些運動,增強身體素質,會有一些幫助。

  第三,家庭和睦,就算孩子沒有什么問題,也要盡可能保持家庭和睦,另外,慢慢讓他理解自己的問題,這種問題并不影響他和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他們沒有任何不同。

  要提前考慮到孩子可能因為周圍環境而產生的自卑心理,建立和保護孩子的自信,父母尤其不能讓孩子覺得因為自己身上的這些奇怪之處,給爸爸媽媽丟臉了,所以爸爸媽媽看不起他。

  他在外面一定會遇到各種困難,因為他人的眼光和惡言惡語我們無法避免也無法阻止它們發生,對不對?”

  謝純平和李小云一起點頭。

  也不知道他們聽懂多少,離開醫院的時候,李小云又偷偷折返回來,問沐春醫生是不是可以嘗試一些藥物,沐春原本想給她開一些控制妥瑞氏癥的藥物,但是謝小飛目前的狀況并不算太嚴重,沐春希望他們可以半個月帶孩子來復診一次,并且在家里記錄下孩子癥狀嚴重的時間,兩周為一個周期,同時沐春建議李小云和學校老師溝通這件事,如實說明孩子的情況,這樣孩子在學校也許能少受一些痛苦。

  所有能夠提前做好的事情,沐春都盡量提前做好,但是孩子在外面是不是會遭遇痛苦,沐春知道一定會的。

  這件事這家人要一起面對和共同承受的,一個有妥瑞氏癥的孩子是不是能夠成長為一個快樂,開朗的孩子,父母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沐春當然還希望,謝小飛在美好的青春期之后能夠離開這種病的控制。

  那天晚上,沐春約了沐笑一起晚餐,沐笑看到沐春的神色有些陰沉,以為他在擔心教授的事,想要安慰幾句,沐春卻問起了小蘭平和大海的事。

  “你是說他們的妥瑞氏癥公益電影?”沐笑問道。

  沐春點了點頭,放下筷子問沐笑,這部電影拍攝進展還順利嗎?

  沐笑從包里取出手機,開心地告訴沐春,“簡直太偉大了,我真的沒有想到,這兩個孩子能把這件事做到這樣完整的程度,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會簡單的找到一些患者,然后做一些采訪而已,但是他們竟然真的用了跟拍的那種紀錄片拍攝方式,我看了一邊第一遍剪輯后的版本,看哭了。”

  說這話時,沐笑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在飯店里就要落下淚來。

  “別哭啊,你怎么那么脆弱了?”沐春安慰道。

  “什么脆弱啊,是感動好不好,你自己看看。”

  沐笑將視頻打開交給沐春。

  這個初期剪輯版時常竟然有一個多小時,沐春僅僅看完第一位患者的故事,他一個大男人都想要流淚。

  “真的是太難了。”沐春靠在椅子上說道。

  “是的,這個女孩,父母離異,和媽媽相依為命,讀書時候被同學嘲笑,好不容易大專畢業想找一份工作,卻屢屢被老板以你這樣怪叫聲,對公司的形象不是特別好,或者這樣會影響其他同事工作為理由拒絕了她。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你看她卻那么樂觀,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正常的21歲女孩。”

  紀錄片中,這位名為劉惠的女孩給大海看她吃的藥,一個鞋盒子里面零零種種二十幾種藥,她拿出其中五罐,按照說明書上的用量要求,將藥丸倒在掌心上。

  她將手伸向攝像機鏡頭,隨后說道:“看,這就是我每天要吃的藥,不對,是每頓要吃的藥。”

  劉惠對著鏡頭數了起來,“十八顆!”她說。

  “吃了有沒有用呢?”大海問。

  “你說呢?你沒吃過這些藥嗎?”劉惠爽朗地笑著。

  大海的聲音出現在畫面里,“我吃過一兩年吧,但是我媽媽說沒用,一點用沒有,就不浪費錢了。”

  “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年了,你這里看到的是十幾瓶藥,你看這些,我都不知道這些藥要怎么吃,具體吃什么的,反正有些是維生素,有些是什么營養神經的,有些是治療情緒的——因為我經常會要么很暴躁,很暴躁很暴躁那種。”

  劉惠的媽媽在一旁說:“是的,非常暴躁,簡直跟神經病一樣。”

  畫面還停留在劉惠的媽媽劉芳敏身上,卻突然闖入了劉惠的聲音,“什么叫像神經病一樣,我不就是神經病嗎?神經病神經病。”

  梳著馬尾辮的劉惠對著劉芳敏大吼大叫,同時手指不停敲擊著桌面,整個人都跟著顫抖。

  “你看看,她就這樣,一句說不得,我哪里有說她什么?我只要一說話她反正就是生氣,就整天和我吵。”劉芳敏也不看著劉惠,也不看鏡頭,自顧對著手機刷微博。

  “你們不要在意,我和我媽就是這樣,她其實不容易。媽!你不要刷微博了,有什么好刷的。”

  劉惠說著說著又吼了起來,她一吼,脖子就扭來扭去,嘴里還時不時有牙齒打架一樣的聲音。

  “你回去之后慢慢看,我發給你,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劉惠還是很樂觀所以很幸運的女孩,她幾天后就找到工作了,大海還采訪了劉惠新公司的老板,那位老板也是非常善良的人,他說劉惠非常好,是他們公司想要的員工,至于這種小小的問題,劉惠在面試的時候就很清楚的告訴老板,并且也給老板做了詳細清楚的解釋,老板認為她非常勇敢和坦誠,是他希望中的員工。

  雖然工資不高,但是劉惠非常高興,還說給媽媽買一件新的連衣裙,她好久沒買新衣服了。”

  “真好,這樣的電影是不是能拿第一了?”

  沐春笑著問。

  “也不一定,這部電影是很感人,但是很多公益電影也很感人,我現在收到的還有一家自閉癥公益組織拍攝的《星星的孩子們》,也是非常非常感人,我看一遍哭一遍,哭完又想再看一遍。”

  “自閉癥?”沐春問。

  “是的,自閉癥。”

  “我之前看到過一個孩子,但是那位媽媽完全沒有注意到孩子的問題,她只想讓我給她開一張醫學證明,證明孩子智力有障礙,然后,她想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沐春想到方佳和她的女兒,那個孩子看起來很可能是自閉癥兒童了。

  “如果家長不注意的話,或者完全用不科學的方法對待孩子身上的問題,那么吃苦的一定是孩子,而且很多真的是一輩子。”

  沐笑的表情非常凝重。

  孩子的問題一直是身心科醫生心里很大很大的牽掛。

  “對了”,沐笑又說,“幫忙想一個名字吧,小蘭平說她和大海都快吵起來了,也沒有想到兩個人都覺得適合的名字,于是想請我幫忙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紀錄片的名字還是比較重要的,最好能夠從片名上就能讓大家知道這個電影的主題是什么,另外也能有正能量一點,一定要正能量的,最好還能比較優美。”

  沐春看著沐笑,掰起了手指,隨后,他笑著說:“這還真的要求很高啊。”

  “你可以想出來的,我知道沐春有小智慧的。”

  “起名字方面,我覺得我們的父母大概都比較厲害,沐春,沐笑,怎么想的。”

  沐春開了個玩笑,腦子里卻在想著給這部電影找一個適合的名字,這部電影很感人,另外它還告訴了大家一個很少人知道的疾病——妥瑞氏癥。

  可是這些年輕的妥瑞氏癥患者又是那么朝氣蓬勃,比如大海自己也是一位音樂人,經常參加各種音樂演出,在圈內也漸漸有了一些名氣。

  “想到了沒有?”沐笑催促道。

  “想到了,就叫《妥妥的幸福》。”沐春說。

  “妥妥的幸福?”沐笑重復了一遍,隨后臉上綻放出美好的微笑,她雙目中突然光影流動,似有淚水,但卻是高興的淚水。

  “好名字。”她說。

  “那就問問大海和小蘭平是不是喜歡吧,他們拍攝的紀錄片,只有他們才最清楚什么是最合適的。我需要再想一個備用嗎?”沐春又問。

  “我覺得這個名字就可以了,你怎么連起名字都要B計劃,C計劃這樣啊,沐春真實惡習不改。”沐笑故意嘲笑他。

  “惡習的話,真的不好改呀,我這人好像是有些記憶不好了,所以以后可能更要仔細一點,凡事都想一些才行。”沐春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想到前幾日洪凌說的那些古怪的話,可是一想起那些話,沐春的腦袋就有些痛。

  “你怎么了?”沐笑關心地摸了摸沐春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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