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又會看到又黑又小但是有著清澈眼神的周明。
沐春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下一個路口。
后來再也沒有遇見過啊。
沐春相信如果周明沒有出現在便利店中,意味著他的媽媽遵照承諾,盡可能抽出時間陪伴周明,也許周明的爸爸也漸漸遠離酒精,好好給周明做飯,教導他的作業。
不管家庭條件如何,其實在孩子心里,只要爸爸媽媽愿意陪伴他,聽他說話,甚至只是生活在一個空間中,對孩子而言就是最大的安全和幾乎全部的生活意義。
年會雖然只有短短一周時間,這一周對于整個繞海市的精神健康工作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讓沐春感到最為激動的是年會在以下幾個方面明確了接下來幾年的工作重點。
首先和最有意義的就是根據楚教授的提議,正式明確“心理學”這個概念,并在大學本科階段開設心理學專業,依據專家討論意見,本科階段專業包括:臨床心理學專業以及應用心理學專業;碩士階段專業新增:兒童發展心理學專業。
第二,培養司法系統,社區工作以及學校系統的專業身心科人才。
第三,增強精神健康工作領域的科技創新水平。
第四,增設身心科門診。
第五,增加中小學系統專業心理健康師資 第六,學校、醫院以及警方三部分組成的心理援助系統。
其中,第一年完善自殺危機干預系統,做到電話、網絡、短信都能求助,24小時在線,電話鈴響五次內必須有人接聽。
第七,完善非醫療系統心理治療市場,培養針對一般心理問題的治療師,暫定名稱:心理治療師。
第八,積極開展和實踐團體治療,在線治療以及各種藥物以及手術之外的輔助治療方法。
第九,進一步支持精神健康方面的公益組織工作,重點以資金和人力支持面向兒童,青少年以及老年人精神健康的公益組織。
第十,關注醫院的臨終關懷工作。
沐春激動之余,也面對著巨大的工作壓力,尤其是楚教授又對他說,“沐春啊,我現在只能寫寫書了,外面的工作全靠你了啊。”
這句話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是在沐春看來全是音容俱全,完全就是楚教授意味深長的語調。
楚教授不是用嘴說出這番話的,因為手術后,他的語言功能受到影響,簡單說就是喪失了語言能力。
張文文為此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在他看來都是他的失誤導致這一結果。
“你怎么哭得跟個孩子一樣。”沐笑拍了拍張文文的肩膀,“果然是永遠長不大的張博士啊。”
“笑學姐你就不要這么說了,我真的很難受,我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沐春卻告訴張文文,完全不能怪他。
整場手術沐春都在場,張文文沒有犯任何錯誤,語言系統的神經修正也沒有耽誤,一切看起來都是完美的,只不過最后出現了這樣的結果。
這樣的結果雖不算完美,可也絕對不是張文文的責任。
張文文默默蹲在廚房,像個打碎了碗的孩子。
楚教授更是一句也沒有抱怨,甚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教授非常欣然地接受這個結果。
他用手機給張文文發短信,告訴他,“我滿心喜悅,不知道是不是你妙手回春,在我腦海中打開了幸福的開關,真的只有萬分感謝。”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年會第一天的傍晚,沐春和沐笑強行把張文文帶到楚教授家里的時候,張文文的眼淚才終于變作一抹微笑。
“教授?你不會是變異了吧。”張文文當時是這樣說的。
沐春也有類似的感覺,影像報告一切都正常,腫瘤也已經清楚干凈,后續治療并不復雜,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
楚教授手術后的狀況卻有些超乎沐春的預計,他研究了很多資料和病例,倒是找到幾個傳奇病人有過楚教授這樣的情況,想要了解更多詳情,卻苦于沒有更多可以學習的資料。
也難怪張文文哭完之后露出又哭又笑的怪異表情,戴著一頂牛仔帽的楚教授竟然手捧吉他,像一個歡快的牛仔坐在草原的柵欄上一般愜意。
教授會彈吉他?
沒聽說過!
而且楚曉峰不是拿吉他當古箏彈《滄海一聲笑》的幾個單音,也不是拿吉他裝文藝,楚教授所做的就是拿著吉他在彈奏。
他彈奏的還是一首巴赫的加伏特舞曲。
“這怎么可能?”張文文驚訝不已。
這當然不可能,在正常人來說,就算想要學好吉他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何況是彈奏一首節奏感要求極高的巴赫譜寫的曲子。
沐春笑著對張文文說:“奇跡未必是獲得,失去也未必都是悲傷。”
張文文立刻哭中帶笑懟了回去,“人間處處有真情,人間處處有真愛,好人一生平安對吧。”
“可以,沒毛病!”
沐春說完離開廚房,走到楚教授身邊,楚教授轉換音調,開始彈奏起一首流行歌曲。
只能說這是一首流行歌曲,但早就不流行了。沐春跟著唱了起來,“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這就是天賦吧。”沐笑這句話是問楚教授的,他點點頭,露出幸福的微笑。
沒想到語言功能喪失之后,楚教授對音樂的感覺突然變得宛如帕格尼尼再世、貝多芬穿越、巴赫附體、莫扎特再生。
當然沒有那么夸張,但是楚曉峰的確對音樂有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覺。
他說不同的音在他現在的耳朵里聽起來是有不同顏色的,每一個音都不一樣,每一個音都表現出不同的色彩。
另外,他很容易記住一段旋律,沐春問如何記住旋律,教授就說聽一遍之后,再哼唱出來就行了。
這時候旋律變成了不同顏色和不同物品,有橘子、餐盤、垃圾桶甚至還有廁所刷馬桶的刷子。
沒錯,不能是別的,只能是刷馬桶的刷子。
楚曉峰說完哈哈大笑。
暮春的陽光灑在花園橋社區衛生中心的大門處,明亮的光線完全和清明期間的陰雨連連形成鮮明對比。
此刻,萬事萬物看起來都是生機盎然。
年老多病的人更喜歡陽光明媚的日子,春夏更容易讓老人感受到生的力量,而到了冬天,很多老人就會擔心自己是不是過不到下一個春季。
街道上的行人都換上了單衣,再也看不到初春咋暖還寒時候人們在穿著上的謹慎猶豫。
年輕的女子更是迫不及待換上漂亮的裙子和彰顯身材的上衣,坐在市中心的咖啡店里,透過玻璃窗看著街景,美女如云這個詞絕對配得上繞海這座城市。
從橫店片場回到工作室,劉小英已經精疲力盡,助理可兒將一疊新拍好的照片遞給劉小英。
凡事親力親為是劉小英的座右銘,辛苦一點就當減肥,反正自己的工作不能全部交給別人。
工作室的這些孩子很多事情都做不好。
劉小英脾氣不算很差,但是壞習慣卻又不少,比如茶水一定不能燙,因為她沒有時間等茶水涼了再喝。
工作忙的時候劉小英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更何況是一杯燙的水。
“這是新拍的照片?什么時候拍的?”
劉小英感覺自己的記性好像出了點問題,大概是最近工作太忙的緣故吧。
她搖了搖頭,感覺清醒了一些,拿起照片看了起來。
“這是哪個公司拍的?”劉小英面無表情地問。
平日里她很注意管理表情,因為表情太多容易生皺紋,她的年紀已經到了不預防一定會出皺紋的階段,哎,女人30歲以后想要保持精力旺盛還要和少女一樣漂亮就要處處小心才行。
“是優品文化那邊拍攝的照片,之前說請您去做嘉賓。”
“嘉賓?是什么節目?真人秀嗎?”
小英漸漸恢復了記憶,終于想起這組穿著藍色小洋裙的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
好像還是兩周前吧,現在看到照片的時候簡直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最近這樣的感覺也是越來越多。
劉小英不敢表現出來,生怕工作室的其他人會發現她不在狀態。
于是她習慣性地挑剔起來,“這件衣服是不是有點大了,當時沒有在背后做固定嗎?你看腰部這里是不是有點太寬了?我的腰什么時候也沒有這么寬啊。”
劉小英平日里非常注意自己身材,體重稍稍多出0.2公斤她都能緊張地瘋狂跑步。
喝了一口茶之后,劉小英又看了看照片,還是覺得不對,好像也不是衣服的問題,大概就是自己的腰圍胖了?
天啊!怎么可以胖。
想著想著越發擔心自己的身材,劉小英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原地做了一組下蹲,感覺腰腹稍稍有些酸,方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她的頭疼問題又犯了。
“我的止疼藥呢?”劉小英問。
可兒一聽,知道小英又要鬧脾氣,連忙到醫藥箱里找止疼藥,找了好幾遍發現止疼藥不見了。
“找到沒有啊,要你有什么用啊?”
可兒在劉小英身邊已經5年了,25歲的時候劉小英還是個十八歲小明星,一點點名氣都沒有,現在她算是熬出頭了,和原來的公司合約到期之后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資源也是越來越好,也算是有些大器晚成吧。
畢竟要是按照年紀來說,小英已經31歲了,再不紅的話,想要拍一些少女題材的電視劇就根本輪不到她。
只不過小英身材嬌小,又是天然娃娃音,現在正流行動畫改真人版,所以小英的機會也是越來越多。
當下就還有好幾個導演等著和小英談談劇本的事情。
當然小英的勤奮也帶來了一些不利的方面,她的身體好像出了點問題,時不時需要靠止疼藥才能緩解。
可兒非常擔心小英的身體,也勸她去醫院做檢查,一個月前還約了醫生做全身檢查,倒是沒有檢查出任何病來。
可是小英的頭疼問題仍然沒有半點緩解的跡象。
“藥呢?”
小英有些暴躁。
反正是在自家工作室里,小英在可兒面前也沒有什么可裝的。
在外面已經要注意各種形象,在工作室里小英可是一點脾氣都控制不了。
“沒有藥了,我這就去買。”
可兒邊說邊抓起手機準備下樓。
“別買了。”小英揮了揮手,“等你買來我的腦袋都要裂了,這些事情不是都應該平時做好的嘛。”
可兒覺得小英的抱怨也不無道理,于是默默點頭。
“要不然還是去醫生那里看一下吧,小英的頭疼問題也已經半年多了。”
“看病?去醫院?不怕被狗仔隊跟著嗎?”
小英的擔心也是實情,明星去一趟醫院可不是小事,體檢的時候已經是小心翼翼,要是自己再去看門診......弄不好被寫手寫出幾篇博人眼球的文章來,更麻煩。
但時候可能頭疼就更嚴重了。
看著小英的上衣都被汗浸濕了,可兒也不敢問這是剛才下蹲運動的時候出的汗還是因為頭疼。
“可是光吃止疼藥也不是辦法呀。”可兒有些著急。
“也沒有病不是嗎?”小英不耐煩地說,“還不是因為沒有止疼藥,吃兩粒下去我又能專心工作。”
“但是......”說到這里可兒突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小英,”她走到小英身邊,湊近小英說:“我們可以把醫生請到工作室來。”
“這個方法還不錯。”小英點了點頭,“但是找什么醫生呢?我這個頭疼的毛病我可一點原因都不知道。”
“繞海有一位很有名的醫生小英聽說過嗎?身心科醫生。”
“身心科?”小英搖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是我記性不好?”
可兒連忙搖搖手,“不不不,不是記性問題,這個科室本來就很小,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不過聽說這位身心科醫生很有辦法,還治療過一些小明星。”
“小明星?”小英對這兩個字比較敏感,也對這位身心科醫生稍稍有了幾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