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縣令打量著犁,聽著宋靜功在那邊說,開始時還比較高興,接著他覺得自己臉有點發燙,再到后來,已經驚訝地張大了嘴。
宋靜功說完話,過了好一會兒,程縣令這才從驚喜與愣神中恢復過來,目光也離開了曲轅犁,放到了宋靜功臉上。
“子衿,這話是你說的?還是……?”
“回大人,是張王兩家莊子上那些莊戶們說的,大人,您是個好官啊,莊戶們都記在心里。”宋靜功篤定地說道。
程縣令一聽就明白了,那個人愿意把這份功勞最大的一頭送給他,如曲轅犁真像宋靜功說的那般,加上上次的祥瑞,自己的位置似乎在考核之后能夠提一提了。
好象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樣,宋靜功又接著說道:“大人,春耕繁忙,搶的就是時間,不如讓學生明日一早陪大人去驗證一下這曲轅犁,也好早日制作,多多交與各莊戶使用。”
“不,不能明日,明日就又晚了一天,現在就走,來人啊,車輿伺候,與本官尋最近的莊子上看看。”
程縣令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以后的仕途,怎么可能會白白耽擱一晚上,叫了一聲府中的人,又轉頭對著宋靜功說道:
“子衿,那與我配合的張家莊子這次也是功勞不小,不知那邊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幫忙,本官自當為民做主。”
“大人,若說起難處,還真有一件,聽聞當今圣上要撤下天下田畝,三水縣離著京城那邊又近,張家莊子那一百戶的食邑及千畝良田難免不被收回去。”
宋靜功得到小公子的吩咐,一五一十地把話說出來,程縣令聽了也是面露為難之色,嘆口氣“既然如此,那曲轅犁的功勞就……。”
“就是大人要拿首功,沒有大人,就沒有這曲轅犁。”宋靜功又肯定了一次。
程縣令心中感動,那莊子若是把功勞全占住,想來撤查的時候就算是查出事情了,也要算沒有事情,曲轅犁,利國利民的好事,說不定到是不僅原來的不收,還能再多賞一點,可這份大功就推給了自己。
想了一下,那邊車駕都準備好了,程縣令只好一邊與宋靜功往車上走,一邊對著他說道:“子衿啊,本縣沒有那個本事可以做假,知道上面的是誰嗎?丞相姚崇,我就是瞞過了州刺史,也瞞不過那鐵面的姚崇。”
“大人不必隱瞞,莊戶們都說了,大人只要幫著拖延一下時間就成,比如到夏秋時節,畢竟縣中撤查也要分出先后,那土橋村所在,路途遙遠,撤查人手又不足,只好放到最后,大人您說呢?”
宋靜功在旁邊算是半個暗示了。
點了下頭,程縣令也覺得若是只做這種事情還真的非常簡單,可就算托到了冬天,那莊子難道就有辦法?
“子衿,莫非那莊子還有其他打算?”程縣令想要知道那兩位高人究竟藏著什么手段未拿出來。
他現在對那莊子上的高人都不僅僅是佩服了,他真的想見一面,甚至是拜個師都行啊,這一樣樣的東西拿出來,絲毫不曾有為難的地方,連著給自己送功,卻是那般輕描淡寫。
這么幫著自己,年歲又那么大,拜個老師一點都不為過,有多少人的老師能像高人照顧自己這邊照顧自己的學生?
“大人問的這個,學生也不知曉,或許到了夏秋之時,自然明了。”宋靜功可不知道程縣令已經把家中那兩個小祖宗給想成老頭子了,甚至還有了拜師的想法,在那邊搖頭說道。
“哦,那也好,莊子上的事情,本官一定會處理妥當。”程縣令見宋靜功也不知道,當下也不多問,一門心思的想著這個曲轅犁是否向他說的那么好用。
車行了一個時辰,這才找到一處莊子,莊上的人早已休息,程縣令讓人叫來一個莊戶,對著莊戶說道:“本官這里有一種新犁,你去試試如何?”
莊戶還在熟睡中就被喊了起來,開始時還有點不愿意,結果一聽是縣令大人親自來了,連忙穿戴好,被帶到這里,此時一聽縣令大人讓他試用一種新犁,心中疑惑也不敢多問,答應著。
“大人讓我試我就試,大人,是不是應該把我家的孩子也喊起來,讓他來拉犁。”
“不必,這里已給你準備好一匹馬,套上用吧。”程縣令來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些,多帶了一匹馬,跟在后面跑,這時正好拿來用。
老漢麻利地把犁給馬套上,把犁往田中一放,趕了一下馬,馬就緩緩地向前走去,用慣了直犁的老漢開始幾步走的還有點不習慣,等著又走了兩步,速度越來越快,邊犁著地邊在那高興地喊著。
“快,太快了,好用,老漢我活了這么大就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用的犁,大人,您真是為民做主的好大人啊,半夜還能想著出來試新犁,這犁不知是誰做出來的,如果老漢有這樣一套犁,那今春就不愁了。”
“自然是縣令大人想出來的,又找到一個莊子,讓其中的莊戶幫著做出來,縣令大人這些天想著怎么能讓春耕快一些,頭發都急白了。”
宋靜功站在田壟的邊上,聽到老漢在那喊,也跟著喊了起來,似乎怕別人不知道一樣,那聲音叫一個大呀,把一些莊戶都給吵醒了。
程縣令不熟農事,無法知道新犁如何,現在聽到老漢那么一喊,也高興了,至于宋靜功在旁邊喊的那些話,他也不去辯駁,笑容滿面地說道:
“好用就成,這犁就送與你了,子衿,回去后再從莊子里拿一個曲轅犁來,本官決定找工匠來做,或是教給那些工匠如何去做,趁著還有一些日子,先把地犁好,今年我縣想不豐收都難。”
“大人說的是,有大人操心勞力,這老天爺都要站在大人一邊,大人,學生不必回莊子去取,周公子那里現在就有兩千套,此刻過去,或許已經制出更多,學生來時周公子就說過,可讓一些百姓到他那去買,他不多要錢,只比平常的直犁貴一成而已。”
宋靜功笑了笑,把那邊的存貨給說出來。
程縣令眨了兩下眼睛,又頷了一下首“果然不會只把犁交上來,還得從中得點好處才罷休,既然如此,那本官明日一早就讓人在縣中各處貼出告示,都去周西虎那買吧。”
程縣令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厲害的高人為什么就喜歡黃白之物,不過這賺錢的本事還真不一般。
這邊商量好了,還未等縣令等人回去,其他一些被吵醒的莊戶也紛紛起來,出門看看發生了什么事情。
莊戶們到了外面,借著那天上的星月之光看看一個人在田間耕地呢,大家都納悶起來,誰這么厲害,半夜不睡覺還干活?等走近一看,認識,莊上的禿老頭,見是他,馬上有人喊道:“禿老頭,干什么呢?不會是得了囈癥了。”
“原來是小驢子,你也出來了,快去拜見縣令大人,縣令大人送了老漢我一套新犁,叫曲轅犁,這耕起地來,一個能頂上好幾個。”老漢那邊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一聽到這話,眾人在才發現,夜色下站在那里的一伙人其中竟然有縣令,這官可大了,心驚膽戰之時,哆嗦著上前拜見。
程縣令自然是和氣以對,旁邊的宋靜功又把縣令大人如何為民做事兒的事情說了一遍,讓程縣令得到了一片的夸贊聲。
既然說那新犁好,莊戶們必然會去查看,一個個跑到那邊,看著禿老頭那耕地的速度,贊嘆聲再次響起,有了新犁,莊戶們都想嘗試一下,這個耕幾步,剛剛熟練,還沒等過上癮呢,就又被其他人搶走。
程縣令也不急著離開,莊戶們也是他治下的百姓,看到百姓高興,他也跟著開心,結果就是整個莊子上的人都起來了,一個傳一個的,知道是縣令親自來此,還給帶來了非常好用的新犁,在羨慕禿老頭的時候也考慮著是不是要換新的犁了。
程縣令當場就告訴眾人到什么地方買新犁,也說了大概的價錢,鼓勵一番,這才上車離去,眾莊戶自發地跟在后面送行,送了五、六里,這才跟不上那行的并不快的馬車,停下來看著馬車一點點遠去。
“這感覺真好。”程縣令靠在車廂上,回想著剛才百姓說的話,還有那一送那么遠的路,自語地感慨了一句。
宋靜功也聽到了,卻是一聲不出,這時還是讓縣令好好感受一下民心所向的快樂吧。
去時一個時辰,回來用了一個半時辰,天多開始朦朦地亮起來,有那早起做買賣的,也開始出現在街上。
縣令程嶺祥帶著愉悅的心情剛剛走下車,衙門中就有人過來稟報:“大人,您回來了,剛才土橋村那邊的里正來了,說是有重要事情要告之于大人,同來的還有那邊的耆老,此時正在廳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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