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可以準確判斷出一場戰爭的勝利,無論他有多么大的優勢,也無論他設想的如何好。”
王易看著沙盤,回想起王鵑曾說過的話,還有張小寶那是做過的補充,是的,因為我們永遠計算不出所有的事情,有的是環境因素,有的是人為因素。
因此,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地思考,去堅持,哪怕僅僅一名戰士,他也有機會改變整個戰場的命運,所以在你們于戰場上的時候,永遠不要放棄,哪怕你在孤軍作戰,“是的,我可以,我并不是一個人奮戰,我還有兄弟,把個小隊的隊長給我叫過來。”王易揮舞了一下拳頭,對傳令兵吩咐。
很快,十三個人進到屋子,他們代表了中軍狙擊營的十三個隊的隊長,一個沒死,但他們的編制不是滿員,有士兵死了。
“來來,都過來,剛才,我們干掉了幾個敵人,幾個,我判斷,他們是負責消息傳遞的移動電臺小隊,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位置?”
王易指指沙盤,問十三個人,這十三個人,只有兩個姓,張和王,與王易一樣,分屬張王兩家內院,一個個年歲都不大。
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就是及冠了,衣服胸口的位置有個“四”字,說明是第四期家族軍校的學員,王易的是二。
“我認為,他們在這個地方,也就是我們點林火東邊火焰沒燒到的地方呆著,是因為他們的前鋒軍分兵兩路,一路走武康,一路走富陽,中間需要聯絡,同時也要負責給杭州港后續到來的隊伍傳遞消息。”
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大小伙子最先開口。
王易贊賞地點點頭,又問這個小伙子:“小東,那你說,前鋒軍會如何分兵?主力走哪?佯攻、牽制部隊又走哪?為什么?”
被叫為小東的小伙子臉色嚴肅起來,使勁地皺著眉頭,兩只手插在一起,把拇指不停地相互繞著圈。
好一會兒,才回答:“按理說呢,主力應該走富陽一線,雖說富陽也有丘陵,路不怎么好走,但比武康一線要容易許多,從武康走,真繞的話會經過天目山,繼續向西行,除了黃山又是九華山。主力帶的輜重會更多,大炮也多,不適合走太多的山路,但是,對方的前鋒是張守珪,他的風格就是出其不意,自謀成局,所以,我想,對方的主力一定在北面一線,而南下繞行的則是他們的牽制部隊。”
“有沒有不同的意見?”王易問其他十二個人。
十二個人一同搖頭,并站出一人:“就算猜錯了,我們也要按照這個來猜,我們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請王將軍決定,欲則立,不欲則廢。”
王易點點頭,說道:“好,我營按裁判團判定,還有五百四十一人,你們每個人帶領三十個人,離開這里,各自為戰,我要求你們盡量多尋找對方的電臺小隊,給我滅掉他們。”
十三個人無人出聲,認可了這個辦法,至于剩下的一百五十一個人,自然是由王易帶領。
“既然都不反對,那一會兒出發,誰跟在敵人主力后面,誰跟在另一條路上,或者是朝其他方向移動,你們自己商量,我要帶著人直插杭州港。我要求,不管你們遇到多大的困難,你們要保證冷靜,不能說發現被包圍就朝人家槍口上沖,能有一絲出路,就帶著人跑,盡量活著。”
王易訓話,因他是家中二期學員,所以身份比其他人高,十三個人認真聽著。
小東又一次站出來:“王將軍,我明白,我們是家族中的精銳,絕對不會干傻事,拖延敵人的任務我們已經完成,還迫使敵人分兵。
我們必要想著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那不是精銳,我們有獨立作戰的能力,鵑鵑小娘子和小寶小公子在一個營中,安排了包括您在內的十四個內院指揮官,絕對不是想讓我們一下子輕易死光。
我們要做的是,打出一場最經典的戰斗,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三水張王兩家的內院,自有其驕傲之本事。”
“好,解散,為主家尊嚴與榮耀而戰。”王易敬禮。
“為主家尊嚴與榮耀而戰。”十三個人齊聲回禮。
“為主家而戰。”一個傳令兵也跟著喊。
“你是……”王易扭頭問道。
這個傳令兵把外面的衣服掀起來,露出里面衣服胸口處圖案,一個小稻苗兒,稻苗的外面有兩個圈圈。
“我是外院的,第二等,馬上就要變成第一等,我相信,我一定能進內院,雖然我知道很難。”
傳令兵抬頭挺胸,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相信你能,我們一起努力,戰!”王易鼓勵著。
十三個人散出去了,馬上有這個屋子別的傳令兵到中央沙盤處,對裁判團報告,說是有個傳令兵居然是他們一起的,還一絲不差地重復了剛才王易等人的話。
李隆基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作息時間很沒有規律,聽到傳令兵過來報告,揮揮手:“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陛下,要不要換人?”傳令兵跑回去之后,王皇后問道。
“換什么人?很多傳令兵都是小寶他們家的,比如小寶和鵑鵑所在房間的傳令兵,根本找不到其他別處的人。
否則我過去,我還真會擔心,有沒有人要害朕,可你看到哪個傳令兵告訴他們二人額外的情報了?人家還要臉呢,作弊被抓住咋辦?
那些優秀的指揮官忠于主家,很好嘛,不愛家的人又如何愛國,如不是怕眾將軍們反對,朕都想重新制訂規則,讓張王兩家的指揮之人也能在得到槍炮和電臺的時候加以利用,人家畢竟會,而且還非常的精通。”
李隆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意思是對此絲毫不在乎,表現出了絕對的信任和大度。
武惠妃在旁邊,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她這個動作被王皇后看到了,問:“妹妹,你想說什么?”
“我……我怕我說出來的話,讓旁人聽去,會誤會我要陷害小寶跟鵑鵑,還是不說為好。”武惠妃聲音很輕地說道。
“無妨,妹妹你說,小寶和鵑鵑已經不怕人陷害了。”王皇后非要讓人家說。
李隆基也很好奇,看向武惠妃。
武惠妃見此情形,只能點點頭:“那我可說了,記得當是張說張大人,因京城無兵可用,用了一個募兵的方式,然后弱干而強枝,那是小寶和鵑鵑在一部分贊成的時候又…又極力反對招募兵源。
如今看來,果然是對的,誰拿出錢來養兵,兵便會聽誰的話,所以,現在我大唐是義務兵制,給士兵好處的時候,不是說他們‘勞動’付出,而是說給士兵的額外賞賜。
地方在這個情況下,將領并不可以直接拿出錢財來給士兵,讓士兵都知道他們只為大唐作戰,是不是?”
聽著武惠妃的話,李隆基懂了,惠妃的意思是,既然小寶、鵑鵑兩個知道這么回事兒,為什么當時沒有提出來各個家族和大戶人家養的護衛。
是不是應該順著這個思路,把大唐各個家族和有錢人家的護衛也按照義務兵的辦法來做。
王皇后相對來說笨一點,但想了會兒也想明白了,說道:“那可不成,惠妃妹妹,你應該更清楚大唐各個世家的力量,陛下真要對他們動手,說不定會先逼著他們打一場內戰,你的家族難道會支持?”
王皇后最后一句,那是質問武惠妃,你的家族能不能保證陛下動手的時候表現出支持的態度,如果你說能,先從你家開始,如果你說不能,那你居心何在?
武惠妃卻不怕,接過話說道:“我的家族估計不能支持,我想說的是,很多人家,他們冊目上的兵跟實際擁有的護衛不相符,應該嚴查一下,先從我的家族查起,多出的人,讓他們裁掉。
我并不怕大唐各個家族和富貴人家養私兵,他們再厲害,能打得過小寶他們家的護苗隊兒?現在傳遞消息這么便捷,他們想造反也造不起來。
除非是小寶和鵑鵑造反,否則不管哪個地方,苗頭剛一露出來,就會讓他們兩個給掐滅了,我相信他們收拾某個家族很容易。
但正如我們都知道的,他們要是有這個想法,早已成功,故,我要說的是,護衛多了,種地的人和做工的人相對就少了,對我大唐發展不利。”
這回李隆基和王皇后一頭。
李隆基說道:“真是這般,哪怕護衛也有工錢,也能出來購買東西,但其在家中無所事事的時候,本身就是一種浪費,是屬于他家中的浪費,他們要是出來做事情,對我大唐的投入和產出就有幫助作用了。”
王皇后接話:“是的,以前各個家族養兵,如果遇到打仗的時候,他們就要派出兵來戰斗,然,現在我大唐不需要如此,他們的護衛,除了幫著擺出來儀仗,沒有別的用途了。
不像小寶和鵑鵑家的護衛,想要他們死的是我大唐周圍各個國家的統治者,很多人都非常清楚,只要他們兩個死了,我大唐必然會亂。
因為眼下的大唐發展的太快,快到朝中的大臣要無法理解的程度了,更不用說駕馭,只有小寶還游刃有余,一切俱在他和鵑鵑的掌握之中。”
“如此,朕要去問問他倆兒。”李隆基覺得問題不好解決了,起身朝著王鵑所在的屋子走去,一群人又跟在后面。
王鵑的指揮部中,張小寶正對照著沙盤和地圖,忙碌家中的買賣要如何擴展之安排,王鵑卷起身子,睡在床上,困了。
李隆基等人進來的時候,張小寶還在自語:“各地的養殖業,我家應該讓出來,給當地的人一個機會,水運的物流也不能占太多的比例,最好的契合點是技術指導跟本地資源消耗方面的產業。
也就是精加工,再不需要動用常平倉的情況下,我家的精加工產業本身的收購價格浮動,就可以達到抑制物價和原材料提供方面的人群的利潤平衡目的。
那么這個問題就出來了,我是要減少貿易環節,壓縮成本,還是允許貿易行業的興起,從而在提高成本的情況下,給一部分貿易集團更多的利潤?
如果說我壓縮成本,減少環節,能不能出現貿易群體失業的情況,我要是允許其存在,他們掌握了資源地的資源之后,會不會一面與資源需求商提高價格,一面繼續壓榨當地的資源產出群體?從而獲得更多的中間利潤?
這個事情麻煩呀,松不行,緊也不行,難道非要讓我動用國家保護機制?經濟事經濟了不行么?天下的人心啊。”
李隆基一行進來,正好聽到張小寶的話。
李隆基登時被感動得不得了,小寶好人啊,看看人家小寶,看看,看看他想發展下家中的產業多難,考慮的不僅僅是能賺多少錢,還要想著給別人留出多少賺錢的空隙,甚至是在別人賺錢的時候,誰受到了壓榨都要考慮進去。
赤德祖贊同樣感動,因為他覺得張小寶當初還沒有趕盡殺絕,總是留有一線給人活的機會,否則不知道吐蕃會面對何種沖擊。
金城公主小聲說道:“正如易卦所顯,即便封七門也獨剩一門為活,除非你不知道退,自進死路,天道昭昭,生殺不爽。”
張小寶聽到金城公主的動靜,扭頭回看,笑了笑,說道:“諸位閑來無事?”
“沒事兒我找你,除非是我餓了,讓你做東西吃,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李隆基來時本怕打擾兩個人安排戰局,結果一個在睡覺,一個琢磨自己家的買賣,非輕閑不以道哉,這就放心了。
張小寶非常不滿地說道:“小點聲,鵑鵑睡了,有事上墻角說去,來人,給安排地方。”
眾人的腳步聲還是讓王鵑醒過來,揉揉眼睛,說道:“義母來啦,晚上吃了么?哦,陛下和惠妃娘娘也來了,還有公主你們。”
王皇后最心疼王鵑了,連忙走過去,給蓋被子:“鵑鵑,你睡你的,早過吃晚飯的時候了,現在都到亥時四刻了,你沒吃吧?想吃什么,娘讓人給你弄。”
“十點了?不睡了,小寶,你還沒睡?是不是家中又有事情了?先放放,陪我打勝了這場仗再說,不急一時,義母,不用擔心我,我睡了,正好起來安排黃山防御的事情,一會兒我泡個澡,吃點東西就行。”
王鵑翻身坐起來,看情形顯然不在狀態,打過一圈招呼,出去泡澡了。
張小寶也跟著出去了,正好一起泡了。
李隆基很郁悶,嘟囔道:“我干什么來了?把他倆叫醒去泡澡?看樣子我真是閑到了,管的事情越來越多。”
過一會兒,張小寶和王鵑回來了,張小寶手上拿著干豆腐卷的蔥,抹上辣醬的豆卷,正吃的開心,王鵑則是一手捏著個大大,里面夾了肉沫的夾饃,另一手端了碗清湯。
王皇后把王鵑拉到自己身邊坐著,看這個干女兒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吃,比自己吃了還舒服,哪怕自己已經有了親兒子和親女兒。
李隆基就沒那么客氣了,看著張小寶把最后一點豆卷吃掉,問:“好吃嗎?”
“還行,談不上好吃,但也不差,精烹細炒自有其風味,粗卷淡抹也未失本色,餓了吃糠糠也香,飽時吃蜜蜜不甜,我這人以前餓怕了,給我點吃的我就會非常珍惜,與錢財多少無關。”張小寶又端起茶來喝一口,說道。
“朕就不懂了,我有錢,我點了一桌子菜,我花錢了,我愿意扔,你也管?”李隆基好勁兒。
張小寶放下茶杯:“我不管,你愿意扔你扔,但你別跟我談買賣,否則我會非常愿意拒絕,并且打擊你的產業。
你浪費的是生存資源,你買一百個水晶杯,你摔地上,很少有人說你,你點一桌子飯菜,明明知道吃不完,寧愿扔了,自然有餓的人造反,你難道指望沒飯吃的人跟你講理?
浪費也有不同,真正浪費食物的人是窮人,至少境界上窮,真正有錢的人對食物的要求是質,而不是量,你點一桌子魚翅,各種鯊魚的魚翅,放那招蒼蠅,那是你有本事,你點兩萬斤饅頭,扔在那長毛,被餓得造反的人第一個就想殺你。
陛下,您過來就是跟我談這個吃的問題?那我要跟您好好說說了,為什么我吃的是干豆腐,因為這個東西它里面的蛋白質多,我吃了它之后……”
“小寶,朕知道了,你說的很有道理,朕絕對不會買兩萬斤饅頭放那長毛,朕想問你的是,如何把各個家族和富貴人家的護衛弄出來,形成生產一方面的勞動力。”
李隆基真怕小寶跟他說吃的事情,他知道,張王兩家吃的東西確實好,但大部分都吃掉了,而不是出現他們拿出幾百萬貫買來糧食,扔那長毛。
錢不是那么用的,按小寶的話來說就是對社會沒有責任心,浪費食物,是窮人在向富人階段邁進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自卑行為。
因為小寶說過,有錢你買翡翠摔著玩,你像我妹妹一樣,就是往大理石的地面摜大珍珠,彈起來好看,用沉香木烤鴨。
張小寶笑笑:“陛下您不想提吃的事情了?我家剛剛送來幾頭鮑魚,我和鵑鵑小時候就買的,好多年了,干完了之后,九兩一頭,發開,絕對超過一斤。”
李隆基咽了幾下口水,狠狠地瞪了張小寶一眼:“小~寶!朕問的是怎么解決被浪費的勞動力。”
“哦,這樣啊,好吧,陛下,說實話,勞動力沒有被浪費,社會資源也沒有被浪費,這是一個資源增加補貼的過程,您是想抑制這個過程,然后產生更多的社會稅收對不對?好辦。”
張小寶早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李隆基提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經典了,就連吃夾饃的王鵑也有好幾種思路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