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卸風。
陸澤從點燃不死鳥炎的那一刻起,便定下了十星之內以流水卸風為主的修行基調。
因為這門拳術,最是包羅萬象。
攻防挪移于一體。
雖然沒有他昔年所創十絕武勢那般要在一合之內分生死的霸道,但在氣息綿長與拳術精妙上,卻是要勝前者一籌。
對陸澤而言。
如果說風雨雷劍有通識者百分之一的影子,那么金珠結成力場全面增幅自身便已經有了通識者近戰的原始雛形了。
所以如果按照正常時間線,二十年后金珠子突然宣布他步入通識者之列,陸澤都不會有半點驚奇。
畢竟除去弟弟陸銘之外,金珠子這種純粹武者能夠琢磨出這樣一條修行的路也算是天縱奇才了。
所以,以十分為限,陸澤對金珠子那式風雨雷劍評價0.5分,在對方用出風雷體后勉強可以攀升至1.5分。
但當金珠子再次用出那足以震撼東升之城所有武者的風雷疊甲后……
原本高達1.5的評分,便又瞬間跌回了0.5。
沒錯,不升反降。
這種或許在未來能列一席之地的強者,還是死在當下的好。
至于金珠子將來可能格殺的那些星空異族,就算在他陸澤身上吧。
那些甚至可以憑借意念瞬移,皮膚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星空種族,會給你這種慢慢疊拳的機會?
恐怕疊完了,對方放在你體內的寄生卵都破體而出了。
那時的對戰,生死只在瞬息間。
所以,這風雷疊甲在陸澤看來,簡直智障。
“疊甲,應該是這樣。”
陸澤原本應當轟出的天王持錘第四式,隨著陸澤的心意,原有拳意消弭于無形,毫無凝滯的轉至第十八式破萬甲。
疊甲,不是一拳疊一拳,疊到最后開山破水。
而是千百拳融于一處,一擊破萬甲。
當然對比起后世那些無聊者起的名字分子擊,他陸澤還是更喜歡破萬甲這樣更有詩意的稱呼。
畢竟,這一式拳意是他融匯百家之所長,最終補入流水卸風拳的。
他愿意這樣稱呼,誰又能管得著呢?
于是便有了那升騰于湖面,千百水拳同時揮出的一幕。
金珠子的眼前一黑,他恍惚生出了被足足上百人群毆的錯覺,而且那些人專打他的臉。
至于其他地方,倒不是不打,而是他的痛覺神經已經顧不上了。
陸澤先前被他打退多深,現在金珠子飛的便有多高。
湖面上方兩米,恰好于陸澤拳鋒齊平的位置,則出現了宛如核爆時綻放的沖擊波,剎那擴散,掀起怒瀾何止百米!
第一樓內,所有玻璃同時炸裂。
已經退到更遠處的無人機被那滔天巨浪直接拍成粉碎。
“媽的。”蘇中校只來得及說出這個字,所有屏幕就全都變成了黑色。
“我的望遠鏡呢!”
蘇中校猛地抓過手下遞來的高倍望遠鏡沖到瞭望臺上。
他已經多少年沒用過這么原始的玩意了!
“不好!”白晉脫口而出,他憑借本能直接拍下了那代表樓主權限的高達10000能級的防御力場朝陽。
足足是皓龍之光盾場的三倍!
當然,價格,價格比環繞微光湖一圈的皓龍之光還要貴出十倍不止,這一次朝陽盾場的激活連他都難免肉疼。
要知道盾值越高需要的成本便越是高昂,根本不是簡單的加法。
所以,白晉這一手拍下的分明是金錢之盾。
“力場構筑完畢。”
“狂騎機師大隊全部落地。”
“咱們頭兒是不是有些大題小做了,湖面上再夸張那也只是在湖心上方啊,距離咱們這里還有兩公里遠。”
通訊鏈中,信息流和隊友們的私語聲匯成一起。
他們這些人最低也是5星構裝機師!
狂騎機甲加上皓龍之光盾場,雙盾疊加,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將盾場的強度疊到4000!
這是什么概念!
讓人用RPG站在那里轟二十發都不帶動搖的。
但是,當陸澤那式流水卸風·破萬甲出現之后,所有狂騎機師的眼前出現了瘋狂的紅色警報。
“全體——擎盾!”
這時還發什么牢騷,甚至顧不上倒吸涼氣與膽寒,所有穿著最厚重構裝機甲的狂騎機師們猛地跨步,一腳踏入大地,一腳屈膝隨著身軀前頂。
狂騎機甲特有的盾場機制啟動,這些狂騎機師瞬間將自身融入盾墻之中。
狂騎增幅!
盾場光芒暴漲。
原本的防御能值從3000直接攀升到4000!
原本的光柵又拔高了三米。
此刻的皓龍之光盾場終于有了“鋼鐵長城”的輪廓與氣勢。
也就在這些狂騎機甲們剛剛完成以身擎盾的姿態后,陸澤那一瞬間千百拳蕩出的沖擊波,終于抵達。
沖擊波撞到皓龍之光盾場。
“擋住了!”
遠方偵查塔上拿著望遠鏡的蘇中校一手握拳,大聲喊道。
因為他分明看到了平行擴散的沖擊波出現了上揚的趨勢。
然后,就在高倍鏡下,他清晰看到了皓龍之光盾場崩碎的全過程。
光柵被微微上揚的水浪霎時壓成粉碎,化作紛紛點點,融入陽光與水霧之中。
狂騎機甲因為“底盤低”,一腳已經連接大地的緣故,反而如同河壩基石那樣沒有多少搖擺。
只是,這些狂騎機師們無比茫然的看著那偌大盾墻,怎么就直接沒了呢?
他們頂著的只是皓龍銀梭里伸出的那根柱子。
至于能量,剛剛一秒就被拍沒了。
所以,這是人類能干的事?
構裝機師們心底滿是震撼。
噼里啪啦。
全身僵冷的伍呈,還有他的侄子伍緒,以及性格跳脫的藺靈兒,此時茫然的看著那一尾尾活蹦亂跳的鯉魚從頭頂朝陽盾場上滑落。
微光湖茶會。
這怕不是變成了微光湖漁場!
但他們此刻都顧不上去關注那些掉落在地的鯉魚們,也顧不上看那些如橋墩一般孤零零的狂騎機甲。
他們的目光只落在了那高高拋起至百米高空而又自由落體的黑影……
煙塵蕩起。
金珠子直接砸進了湖畔的花池里。
十米之外,陸澤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負手立在一朵浪花上,隨著沖抵岸邊而消融的波浪輕輕落地。
身后,晶瑩水霧之中有彩虹再現。
所有人的心臟重重一跳。
明明是仙人之姿,明明是烈日當空,卻讓人感覺處于冰窖一般寒冷。
“咳……”
“咳咳!”
那虛弱到下一秒似乎就要消失的咳嗽打破平靜。
漸漸散去的煙塵之中,花池里搖搖晃晃站起了一道身影。
當看清那人模樣后,饒是心如堅鐵的伍呈,也感覺心臟仿佛被人狠狠一捏,毛骨悚然!
全身上下,密布拳坑的金珠子,搖搖晃晃,踉踉蹌蹌。
眼睛看著前方,眼球灰暗。
明明此時沒有死去,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他已經失去了生機。
“我……”
“……只是想活著啊……”
短短三步,金珠子搖晃走了整整十秒。
他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先是七孔流血,而后隨著一道無聲崩散出的血霧。
這名長著圓圓臉最是以和煦微笑示人的北美殺神,天人穆天野之徒,頹然伏地。
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全身二百骨骼……
都被震成了粉末。
最后這句話只是他自小的執念與那具皮囊對生命的眷戀罷了。
偌大的第一樓。
偌大的微光湖畔。
偌大的東升之城南城。
此刻如失去聲音的電影,帶著死一般的平靜。
陸澤眼皮抬起,看著那座壯觀奇景第一樓,看著其中世人千面,輕聲說了三個字。
“還有誰?”
還、有、誰!
人群驚懼望向那拳鋒既出、舍我其誰的年輕人。
這一言,百鬼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