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學平在簡又封的陪同下來到經開區派出所。
隔著鐵柵欄,王學平發現左光標形容憔悴,戴著手銬,臉色灰敗地坐在地上,瑟縮發抖,明顯是吃了大虧的樣子。
王學平輕聲一嘆,輕聲道:“老同學,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左光標沮喪地抬起頭,發現王學平來了,眼珠子差點鼓出眼眶,硬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撲過來,雙手緊緊地握住鐵欄桿,聲嘶力竭地喊道:“學平,老同學,快救救我,我……我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快救我出去……”
王學平掃了眼室內,發現和左光標關在一起的三個壯漢,胳膊比左光標腿還粗。
這簡又封真是夠陰損的,找了這么幾條大漢陪著左光標玩,能有好結果么?
王學平板著臉,抬手指著左光標一片青紫的手腕,質問簡又封:“這是怎么回事?”
簡又封招手喚過值班的兩個民警,裝腔作勢地問道:“你們怎么動人吶?我平時怎么教育你們的?”
那個民警委屈地說:“報告簡所,我們沒有動他一根手指頭。這家伙進來后,又哭又鬧,還搶先動人,可能是一起被關的人都看不過眼了,就還了手。我們擔心出事,就把他們分開了。沒想到,換了人后,還是鬧騰,唉,真不怨我們……”
“你……你放屁……”左光標一張白臉紅里發紫,氣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呢,地球人都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犯人之間互毆,誰都挑不出大毛病來。
王學平皺緊了眉頭,對簡又封說:“簡所,老左是我的高中老同學,要沒什么事的話,就放了他吧?”
簡又封蹙緊了眉頭,猶豫了一下,這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您都發話了,我這當部下的,還有什么說的?”他把手一招,一個民警拿著鑰匙過來,開了門。
簡又封請王學平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卻故意沒叫左光標。左光標猶豫了片刻,把牙一咬,緊跟了上去。
左光標揉動著酸疼的手腕,眼巴巴地望著王學平,想說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簡又封猜著了左光標想說什么,他心想,紙是包不住火的,你想說,就給機會你說,信口找了個理由,出了辦公室。
左光標快步沖過去,把門關緊了,然后拉住王學平的手,哀求道:“他們在里邊打我,太狠了,我沒了辦法,就承認了。老同學,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學平,求你了,你幫幫我,罰多少錢我都愿意,就是不能落下這種案底,太丟人了!”
“唉,老同學,你又不是不知道,派出所不歸我直接管啊。這么著,我去找簡所長說說情,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王學平露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老同學,我求求你了,要是讓我家老頭子知道了這事,非剝了我的皮不可!”左光標這個時候,顧不得裝大款了,一把拉住王學平的胳膊,低三下四地連聲哀求。
“好吧,我試試看,可不敢打包票哦!”王學平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左光標的請求。
王學平出門找到了簡又封,兩個人隨便找了間辦公室坐了下來。
信手扔了只煙給簡又封,王學平吸了口煙,又喝了口濃茶,然后望著簡又封,一言不發。
簡又封雙手捧著訊問筆錄,遞到了王學平的手中,滿是歉意地說:“王主任,讓您的老同學受苦了,實在是對不住了。”
“唉,我昨天也是疏忽大意了。沒想到啊,他還真是我的老同學呢,只是時間隔得比較長了,一時沒記起來。簡所,給個面子,把人放了算了,款嘛,就別罰了!”王學平接過筆錄,塞進了隨身的皮包里,平靜地望著簡又封。
簡又封點著頭說:“柳局有過交待,我都聽您的。”
王學平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笑道:“簡所,你這么給面子,有機會的話,我把柳局請出來,大家一起喝幾杯。”
“王主任,您太看得起我老簡了,今后有什么事,盡管招呼一聲,我老簡要是熊了,就不是爹生媽養的!”簡又封激動地站起身子,握緊了王學平的單手,用力地搖了搖。
“呵呵,簡所,你太客氣了,以后要你幫忙的事情還很多呢。”王學平這話留有很大的余味,簡又封哪能聽不懂呢?
回到所長辦公室后,簡又封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給了足左光標面子。
送左光標上車后,王學平站在車窗旁,嘆了口氣,對左光標說:“簡所還是很給面子的,當著我的面,把案底給銷毀了,你就放心吧!”
“老同學,這次真是謝謝你了,不然……我……”左光標坐進車里后,紅著眼圈,望著王學平,感激得要命。
王學平嘆了口氣說:“你這次運氣還算不錯,下次……好了,老同學,我就不送你了!再見!”
“好兄弟,到了市里一定要通知我,我一條龍滿招待!”左光標暗暗感到慶幸,王學平這是以德報怨吶!
待在派出所里,左光標心里畢竟有些發虛,沖著王學平揮了揮手,發動小車落荒而逃。
望著漸漸消失在遠方的那輛小車,王學平仰起頭,心說,我的手段是不是狠了點?
轉過念頭,王學平又硬起了心腸,李小靈是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不管別人怎么想,自私也罷,手辣也罷,這些都顧不得了!
三天后,王學平正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古文強敲門進來,小聲說:“主任,他來了。”
“哦,讓他進來坐吧。”王學平放下手里的筆,抬眼望向門邊。
這時,就見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瘦高個,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叫高名盛,原來是罐頭廠的銷售科的副科長,業績還不錯,只是因為得罪了廠長侯左辛,就被整到了廠工會干副主席。
這次,王學平讓經發局下了個通知,鼓勵罐頭廠的職工們踴躍報名,競聘廠長。
經過摸底調查,上臺演講,書面報告,這幾輪淘汰之后,就剩下了高名盛一枝獨秀。
在最終作出決定之前,王學平把高名盛找來,就是想面授機宜,讓他盡快地適應新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