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首席謀士 午休時間,王學平和薛文一起共進午餐。
“這是南海航空公司現任董事長李文兵的完整資料。”薛文將一只厚厚的牛皮紙袋遞到了王學平的面前。
王學平接過牛皮紙袋,并沒有馬上看,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蘑菇,放進嘴里細細的咀嚼。
薛文非常了解王學平的脾性,他解釋說:“李文兵的父親是個‘解放牌’的老干部,改革開放初期曾任軍參謀長,這背景嘛,比上遠遠不足,比下綽綽有余。不過,李文兵的母親雖然只是901醫院的一名護士長,卻在一次醫療意外中,救過一位老首長的命。正因為有了這么一層關系,李文兵也就成了老首長的干孫。”
王學平咽下蘑菇,喝了口茶水,笑道:“典型的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沒錯,就是這么回事。”薛文喝了口酸奶,接著介紹說,“老菩薩雖然過世了,李文兵的地位,卻依然穩如泰山,您知道這是為何?”
王學平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點了點薛文,說:“你學壞了,和我也賣關子?”
“呵呵,具體的背景情況,資料上全有,您一看就全明白了。”薛文又喝了口酸奶,笑瞇瞇地望著王學平。
王學平笑道:“你是我的專職軍師,我現在不想看資料,就想聽你講故事。”
“說起來,這個李文兵頗有些心機,他當初還僅僅是南海航空分公司副總的時候,就掌握了一套拉攏領導干部的絕招。”薛文嘆了口氣,“這家伙經常把公司的空姐送到有些實權領導的床上,領導身心愉悅了,玩得開心滿意了,提拔的時候自然不會忘記李文兵。”
王學平放下手里的筷子,心情多少有些郁悶,這種人品卑劣的家伙,居然能夠順風順水地被提拔成了副部級的董事長,可想而知,黨國的干部人事制度出了大問題。
發覺王學平心情不爽,薛文放下手里的酸奶,意味深長地說:“老板,要想有所改變,您必須站到統攬全局的位置上,才好施展平生之抱負。”
即使薛文從來沒有明言過,王學平也知道,老薛現在一門心思,想把他送上最高的那把龍椅。
“統攬全局?”王學平搖了搖頭,“哪有那么簡單?如今,就連成祖爺都非常忌憚我家老爺子。”
薛文瞇起眼,再次端起酸奶,笑道:“不遭忌的,那是庸才。英明神武的太祖爺,在他的晚年,照樣要靠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來維持對軍隊的掌控。如今的成祖爺,可有太祖爺當年那么大的威望?”
王學平明白,薛文的意思是說,他爺爺是遭了無妄之災,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呵呵,太祖駕崩后,江后那四個人正因為沒掌握軍權,所以乖乖就擒。”薛文的分析,和王學平的判斷基本一致,在天朝的政治舞臺上,只有拿槍的那個人發言權最大。
“目前,成祖爺只不過是有所猜忌,有所防備而已。所幸,老爺子極其睿智,啥也不說,直接服從成祖爺的安排。否則的話,以您的年紀和資歷,有可能這么快就登上副部的高位?”面對侃侃而談的薛文,王學平倍覺欣慰,他沒看錯人,當年把老薛安排在京城,這步棋走得十分正確。
“話說回來,我一直特別佩服您的遠見,想當初,那么早就把我釘在了京城,如今已是收獲的季節。”薛文滿是敬佩地望著王學平,十分慶幸他跟對了人。
“當時走的不過是步閑棋,如果不是你悉心主持京城的大局,哪來的現在這么大的成果?”王學平沖著薛文舉起了茶杯,“我以茶代酒,略帶寸心。”
“如果不是上邊下了中午禁酒令,我真想好好地干一杯。”薛文心中頗為感動,過去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紛至沓來,浮上心頭。
“咱們之間客氣啥?來日方長。”王學平笑瞇瞇地說,“再過幾個月,我就要當父親了,到時候,你這個當干爹的,可不許吝嗇,禮物必須要厚哦。”
“那是,那是,我能做孩子的干爹,榮幸之至。哦,讓我想想,莫非是呂小姐有了?”薛文瞪圓了眼珠子,略微一想,就認準了目標,異常之精確。
此時,薛文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竟然有資格做王學平第一個孩子的干爹,實在是做夢都沒有料到。
王學平有后的消息,對于整個小王一系的人馬來說,都是一個令人精神為之振的大喜訊。
“哎,老板,我忍不住了,必須喝酒,醉死才算完。”薛文興高采烈地跑到酒柜旁,拿出一瓶15年的五星茅臺,倒滿一杯酒,高高地沖著王學平一舉酒杯,“恕我失禮,先干為敬。”
王學平舉起手里的茶杯,笑道:“我只能以茶代酒,陪你干一個。”
“當。”酒杯和茶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王學平和薛文相對一笑,在他們之間很多話并不需要說出口。
“你說,我什么時候把喜訊告訴老爺子比較好?”王學平夾了塊滑藕片,放進嘴里,這是他比較喜歡吃的一道菜。
薛文想也不想,當即就說:“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
王學平笑道:“我就是這么想的,你的意見和我完全一致。”
薛文仰起脖子,喝下第二杯酒,也不吃菜,說:“老板,您既然問我這事,心里恐怕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吧?”
“老爺子那里倒還好說,我爸那人比較古板……”王學平說出了他的隱憂。
“老板,您大可不必擔心令尊的態度。”薛文分析說,“呂小姐誕育的畢竟是你們家第一個曾孫,四代同堂可是莫大的吉兆,你父親即使有看法,也不會多說什么。我想,最好的方法,是向老爺子問計,俗話說的好,知子莫若父嘛。”
“呵呵,你呀,還真象我肚子里蛔蟲,啥都知道。”王學平其實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第一時間就把呂紫心懷子的消息,匯報給老爺子。
所謂的難題,到了老爺子的手上,還稱其為難題么?
自從回到老王家后,王學平和父親王敬國的關系,始終保持不如他和老爺子那么親密無間,這也許和王敬國一向沉默寡言的性格有關吧?
“打斷骨頭連著筋,血始終濃于水,您是王家的子孫,這一點確鑿無誤。”薛文早就從側面看出來,王學平父子之間相處得過于“和諧”,礙著疏不間親的準則,老薛只能采取旁敲側擊的辦法,而不敢明言。
不管王學平的心胸有多么寬廣,他有多么信任薛文,薛文始終牢記著一個真理,龍有逆鱗,不可輕觸。
為人謀士者,在大局方面固然需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也并不是什么都可以毫無禁忌的直接宣之于口。
王學平知道薛文在暗示他,即使親如父子,也需要經常溝通,才能培養出更深的感情。
王學平晃了晃頭,撇開心里的砸念,望著薛文,說:“成祖爺把我調到民航系統的真實意圖,你是知道的,我現在出手拿下李文兵,有無后患?”
“我覺得,大的后患倒是沒有,主要是處理的方法需要巧妙一些。”薛文眨了眨眼,“比如說,有人從下邊拱李文兵,您順勢推上一把,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王學平微微一笑,說:“你家的祖籍不會是紹興吧?”
“不怕您笑話,我祖上還真和紹興有很深的瓜葛。我曾祖母就是紹興人,我曾祖父曾經是盛宣懷的師爺。”薛文笑瞇瞇地抖露出塵封已久的“家底”。
“呵呵,我黨的階級敵人啊,建國后歷次運動,你們家是怎么逃過去的?”王學平好奇地問薛文。
薛文喝了口酒,嘆息一聲,說:“我爺爺不怎么成氣,吃喝玩樂成癮,結果,在建國前一年,把家產全都敗光了。沒想到,土改工作組居然給評了個中農。我三爺爺就沒這么幸運了,勤儉持家幾十年,好不容易攢下來幾十畝地,就成了惡霸大地主,讓工作組的人給活埋了。”
“太祖爺不僅消滅了兩個階級,一是民族資產階級,一是地主階級,并且把他們的子孫后代全都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成祖爺的開放,盡管有很多問題,但至少給了老百姓一個自由選擇機會……”薛文一口喝下杯中酒,“政治改革的口號喊了幾十年,卻從無大動作,也只能往后看了。”
“富不過三代,我這已經是第三代了。”王學平含蓄地表達了他對于政改的基本態度,“其實,限于千年推行秦制的深厚土壤,除了權力贖買之外,伊朗的模式也挺不錯,國防安全和行政事務分開,總統由人民直接選舉產生。”
“要知道,每個人心目中,都活著一個秦始皇。有什么樣的人民,就有什么樣的政權,這個是由民情決定的。”王學平語重心長地說,“逐步改良,總比革命要好啊。前門驅狼,后門進虎的歷史教訓,實在是太過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