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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無心窺艷】

  風子岳神念匯聚,細心辨別,發現這拼命狠斗的三人,竟然都是女子。

  戰況是兩個夾攻一人,那落單的一個,左支右絀,連連后退,看來已經是支撐不住了。

  他走到近前,卻發現那被兩人夾攻的女子,倒是老相識。

  正是云湖錦城的辛羽衣。

  說實話風子岳并不討厭這個辛羽衣,她雖然有些古怪,對他殺死接引使之事還出言指責,但風子岳也知道她生性純善,并非是什么壞人。

  不過這樣的好人,風子岳是寧可少打交道,免得被她連累。

  沒想到她這樣走路還要斤斤計較會不會踩死螞蟻的人,居然也會被人圍攻,而圍攻她的,是兩名紅衣女子,各持飄帶,攻勢如潮。

  辛羽衣且戰且退,一方面是確實抵擋不住兩人聯手,另一方面,風子岳火眼金睛,自然看得出來她根本還在留手。

  或者說,她根本還不知道,為什么要打這一仗。

  “兩位師姐,你們這到底是要干什么?”她手持一柄短短的石杖,護住周身,看上去十分狼狽,吃驚地開口追問。

  師姐?風子岳悚然動容,往那兩名女子腰間看去,果然見到一枚翡翠玉鏡,正是云湖錦城的標志,卻沒曾想,這一場好斗,居然是師姐妹內訌。

  辛羽衣身為云湖錦城城主的女兒,學的卻不是云湖錦城武學,而是術法大師沈四娘的嫡系傳人——她與這兩名師姐,到底有什么矛盾,對方竟然是招招殺手,要取她的性命?若說是師姐妹切磋,也不會選在這種危險的地方,而那兩名女子下手狠辣,顯然并沒有把辛羽衣當成師妹來看,只有那個傻乎乎的妞兒,到現在還是手下留情。

  只怕過不了多久,她就要命喪于此。

  可是……不對,風子岳本想出手相助,忽然想起,這辛羽衣上一世中,本該是天武試煉的第一人,應該不會葬送在此。

  想到此處,他又沉下性子,想慢慢看看,這一場師姐妹之戰,到底是為了什么?“小師妹,只是切磋一下而已,你也不必如此緊張……”紅衣女子中圓臉的那個格格嬌笑,嘴里說得好聽,手下卻是絕不容情。

  說話間,連出七招,那飄帶變化莫測,底端都是刺向辛羽衣的要害之處。

  辛羽衣手忙腳亂,石杖亂揮,好不容易化解了這一撥攻勢,口中叫道:“師姐若要切磋,小妹敢不從命,只是……只是此處危機四伏,何不等一起回到云湖錦城之后,再行試招?”這小姑娘倒是實心眼,人家說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那個師姐,手段毒辣,招招致命,哪里有什么切磋試招的意思了?風子岳在一旁也看得直是搖頭,對辛羽衣實在是無話可說。

  “師妹,你又何必哄她!”旁邊的長臉女子似乎不愿欺人,又自恃以二對一,可操必勝,語氣之間,頗有一股驕橫之意,“小師妹,反正你總是要死,我們也就讓你死個明白,如今云湖錦城,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你們母女二人,卻全無憂患意識……”她說話之間,又是連攻數招,如行云流水,實力也自不凡。

  “城主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吃齋念佛,不思進取,也就罷了,城中四位長老,已經勸她退位讓賢——偏偏她不死心,還想傳位于你,你跟你母親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這樣的變化,又有何用?我們姐妹倆奉長老之命,來這天武試煉,就是勸你不要回去了!”辛羽衣大吃一驚,倒飛而出,化解這兩人的聯手殺招,身形輕靈如燕,勉強扭轉,終于是沒有落入那熔巖湖泊之中。

  “師姐!你們說些什么?那我娘安危如何?”她身陷險地,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身,而是母親,也算是極有孝心。

  那圓臉女子笑靨如花,眼睛之中卻是流露出陰狠之色,“小師妹,你放心,你母親雖有罪孽,畢竟曾為城主,長老們也不會虧待她,她既愛吃齋念佛,長老就辟了一處安靜的佛堂,讓她長居此處,平安自在,有何不好?”這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被軟禁了。

  風子岳搖了搖頭,想起初遇這辛羽衣的時候,就曾經想過這種性格,必然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她母親如果同女兒一般,作為一方城主,實在是禍非福,如今只是被人軟禁,并未死于非命,已經算是好了的。

  辛羽衣聽說母親無恙,松了一口氣,皺眉道:“兩位師姐,我本來就不想當什么勞什子城主,此次回去,我帶我娘離開云湖錦城,也就是了……”“不行!”那兩名女子同聲高叫,殺招迭發。

  風子岳苦笑搖頭,這小女孩以為是過家家呢,她雖無雄心,但別人豈會放虎歸山,何況她母親執掌云湖錦城數十年,手下總有幾個忠誠之人,若是被人尋著由頭,卻叫那幾個作亂的長老如何自處?她母親已經被完全控制,辛羽衣這個變數,他們自然也要徹底鏟除才是。

  這天武試煉之中,危機四伏,無論是誰死在這里,都有可能。

  這二人既然在此動手,自然是想要毀尸滅跡,不留活口,殺了辛羽衣,隨便往巖漿湖泊中一丟,又有誰能找得出來?辛羽衣迷惑不解,惶恐不安,在兩人的聯手攻擊之下,更是慌亂,好幾次都是只差一點,就要被打成重傷。

  風子岳皺起了眉頭,看現在這個狀況,無論如何,辛羽衣都是死定了,她下不了決心出殺招,實力又比起兩人聯手高不了多少,又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之下,敗亡是早晚的事情。

  那上一世中,她到底是如何擺脫這一場危機的?就在他思忖之機,忽然見那圓臉女子臉上露出一抹陰狠,雙手一分,竟是胸口空門大露,任辛羽衣當胸一杖點來——眼看這一杖點實,她就是開膛剖腹之禍!“妙招!”風子岳嘆息一聲,其實與辛羽衣相處之后,他也想到了這一招,辛羽衣心慈手軟,不肯下殺手,若是主動露出空門,只怕她反而急急閃避——高手過招,豈容于此?果然辛羽衣一愣,石杖收回,身形偏斜,正在轉折不便之時,那圓臉女子一帶抽來,扯住她腰間,輕輕一提,滴溜溜地甩了出去。

  辛羽衣勉強翻身,長臉女子的彩帶卻又是連續攻來,她身在半空無法回力,一口氣轉不過來,竟是無法再展輕功,被那女子的彩帶一點,就如一塊石頭一般,轟然墜落,掉進了那巖漿湖泊之中!風子岳闃然一醒,想要出手救援,卻已經是救之不及,只見一個好好的姑娘兒,已是落入這滾燙的巖漿湖中,哪里還有命在!“這……這……”風子岳也不由得傻了眼,一個本該獲得此次天武試煉第一的女子,竟然死在她的師姐手下,死無全尸!難道是自己記錯了,獲得這天武第一的,并非是辛羽衣,而是云湖錦城其他的女弟子——比如,這師姐妹中其中一人?他深自懊悔,不該囿于上一世的記憶,竟然沒有出手救人。

  歸根到底,風子岳還是有一腔俠義心腸,雖說世態炎涼,江湖險惡,上一世的悲慘遭遇,已經讓他想做一個自掃門前雪的人,但真正一遇到什么事情,也難免會有惻隱之心。

  劍神的胸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但求隨其本心,絕不會有什么畏難之情。

  如今因為一時失察,竟然讓辛羽衣這單純女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不免微微有些自責。

  “師妹,你這一招,還挺狠啊……”那長臉女子瞪了圓臉女子一眼,似乎有些不滿。

  “若不是師姐武功高強,小妹那些小花招,哪里能勝得了這個賤人?師姐放心,小妹可不敢與師姐爭功……”圓臉女子笑嘻嘻地撇清,她知道師姐心胸狹隘,若是防了自己一手,只怕日后總有麻煩,趕緊拍馬屁。

  長臉女子這才點了點頭,轉過頭來,望著那辛羽衣沉下去的地方,假惺惺地掉了兩滴眼淚,“唉,當日我進云湖錦城,拜入師父門下的時候,小師妹也才兩歲,我還抱過她呢,沒想到今日骨肉相殘,實在是不得已啊……”圓臉女子心中暗罵,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她剛才動手的時候,也沒看有絲毫容讓之意,最后那一點,更是兇狠之至,是不殺辛羽衣決不罷休,如今倒來賣乖。

  不過她并不敢得罪師姐,也隨著感嘆道:“師姐宅心仁厚,姐妹情深,實在是了不起。

  此事我們上命難違,而且城主母女不識好歹,落得此地步也是天數,師姐也不要太難過了……”長臉女子擦干了眼淚,貪婪地望了一眼那沸騰的巖漿琥珀,又嘆了口氣。

  “可惜,我聽說小師妹跟著那沈四娘學藝,身上必然有許多好東西,只是落入這湖中,只怕都是盡毀了,可惜!可惜!”這一點圓臉女子倒是感同身受,也是一起嘆氣不止。

  風子岳心中冷笑,這兩女子如此無恥,居然與那純良的辛羽衣是同一師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出來的。

  他心中火起,已有打算出手替辛羽衣報仇,順手也賺個兩塊玉牌,誰知他的手剛剛握在劍柄之上,卻發覺那辛羽衣剛剛墜落的巖漿湖泊之中,起了異動!圓臉女子驚呼一聲,趕緊躲在了師姐身后,卻見那巖漿,比之剛才百倍的沸騰起來,中間形成了一個凹陷,倒像是有什么厲害的東西要冒出頭來一般。

  長臉女子大驚,“莫非是剛才把那賤人丟了下去,引動了湖中的怪物?不好,我們快走!”這巖漿湖泊之中,誰知道潛藏著什么樣的怪物,她們兩人的實力雖強,但也知道此處火焰兇獸的厲害,不敢怠慢,轉身欲奔。

  誰知此時周圍各處巖漿,忽然都劇烈的沸騰起來,巖漿彌漫,一時之間,竟是將諸路堵塞,她們連跑都沒辦法跑。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他雖然不懼這湖中怪物,但若是不能前進也是一樁麻煩,好在那覆蓋的巖漿,漸漸也退了下去,又露出那一條羊腸小道來,只是現在灼熱無比,只怕還要過一會兒才能踏足其上。

  “該死!”長臉女子惱恨跺腳,“這個賤人死了也不安寧,也不知引出了什么怪物來!”她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圓臉女子早就花容慘淡,她的實力比之長臉女子還要略遜一籌,心中更是惶恐,深悔不知死活的接下這個任務,誰知道師妹好斗,這里的怪物卻是恐怖之極。

  風子岳也是凝神戒備,看著那巖漿湖中,到底會冒出什么東西來。

  咕咚!咕咚!那巖漿湖中的凹陷之處,緩緩冒出氣泡,果然是有什么東西在上浮。

  那兩個女子死死地瞪著湖泊表面,俱是面色蒼白。

  “啊!”圓臉女子忽然一指湖面,驚呼出聲,“這……這是頭發!”巖漿之上,最先飄起來的,竟然是一頭青絲!“這怎么可能?”連風子岳都差點失聲驚呼,巖漿滾燙,頭發一入其中,立刻就會化為飛灰,哪里還會有這一頭青絲。

  “莫非……莫非是冤魂作祟?”圓臉女子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聲音之中,已經帶了幾分哭腔。

  “胡說!”長臉女子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卻是厲聲斥責,“世上哪有什么冤魂?若是冤魂能夠索命,我輩武人還殺什么人?”她的話音未落,卻見青絲一揚,露出下面一張清秀卻帶著怒意的臉龐來。

  正是辛羽衣的臉!兩人嚇得魂飛魄散,失聲高叫,卻見辛羽衣從巖漿之中騰身而起,面色冷硬,全然不復以往那副羞澀靦腆的模樣,倒是多了幾分剛毅果決的神色。

  雖然容貌宛若一人,但氣質卻已經迥然不同。

  辛羽衣渾身衣物,俱備燒盡,如今一絲不掛,纖毫畢露。

  渾身肌膚,白皙如玉,身材玲瓏有致,踏于巖漿之上,恍若凌波仙子一般!“啊呀!”風子岳是老實人,趕緊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心中卻是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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