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御方舟平穩的前行,狂戰疾風等人各司其職,守衛在船上的各個崗位之上。
最初的幾日,冥河的旅行還算是平靜。
風子岳大部分時間都在艙室之中研究鎮魔石碑,稍有閑暇,才離開艙室,到甲板上與眾人談心,鼓舞士氣。
這時候也是一個關鍵的時刻,最初逃離軒轅古宮的那口氣松了,六御方舟又給了人一種安全的假象,原本這些幸存者們潛藏的負面情緒慢慢浮現,幸好他們心中有風子岳這個堅定的信念,所以雖然氣勢不高,但總算也沒有什么亂子。
只是偶然夜間,可以聽得到壓抑的哭泣之聲。
這三百多人,已經是人族最后的遺存,他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精神上的故鄉。
能夠堅韌至此,已經是上天的恩澤了。
夜間,風子岳在甲板上緩行,卻見到涼妃瑾一人站在桅桿旁,癡癡地望著遠方,眼中也也有淚光閃爍,在月光之下,頗為明顯。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涼姑娘,又想起你師父了?”
“風大哥……”
涼妃瑾平素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遭逢大變之后,性格也有了極大的變化,看到風子岳過來,默默地擦去了眼淚。
“沒事,只是想到師父平時對我那么兇,那些魔人屠城的時候,卻沒有一絲猶豫,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
她說著嘴唇微微顫抖,只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風子岳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種失去親人的感受,他也曾體味過——不過那已經是久遠的上一世,那時候他被小人陷害,幾乎失去了一切,是他的師父公羊奚拼了命為他阻擋仇敵,才能讓她活下來,才能成為一代劍豪,后來得到太玄感應篇,才有了重生的起始。
如果那時候就死了,或許也就沒有了這一世的輝煌。
想起公羊奚那決絕的劍光,風子岳依舊是心有余悸。
幸好這一世中,這種情形已經不會重演,不管如何,他都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涼姑娘,這樣的情形,我以前也遇到過一次——當時恨不得自己立時死了,也不要師父為我而死……”
他捏緊了拳頭,想到當日,依舊是咬牙切齒。
“……但這是他們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我們更要好好的活下去,重振旗鼓,這才是他們的期望……”
別人為你而死,如果懂得感恩,就要明白自己的生命承擔了更多的重量。
不但要好好的活下去,更要為他們活得更加精彩!
方嫗當時赴死的初衷,或許只不過是想要救徒弟一命而已,在那么短暫的時間,她也來不及考慮太多的東西。
這都是下意識的行為。
魔族攻入軒轅古宮的核心,人族已經到了滅族的關頭,只有年輕人的生命,才可以延續人族的未來。
這個年頭,或許只是潛藏在那些老人的心中,還未浮起,就已經行動。
但作為受到了恩惠的年輕一輩,在哪個屠城的血夜僥幸逃得了性命,身上也就背負了人族再興的責任。
就連風子岳這個過路人,也不例外。
“嗯!”
涼妃瑾用力地點了點頭,她抬起頭,望向天空之中高懸的月亮,卻隱隱約約看到有些陰影掠過。
“奇怪!”
她吃了一驚,正要定睛細看,卻聽遠處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羽翼撲擊之聲。
“這是什么東西?”
幾個背生雙翅的黑影,從月亮的表面一掠而過,隱隱發出了可怕的嗥叫之聲。
風子岳抽劍在手,騰空而起,目光一轉,只見六御方舟的四面八方,不知何時已經被這飛行的黑影團團包圍。
黑影的數量沒有上萬,也有幾千!
“這是從哪里出來的?想要攻擊六御方舟么?”
“小心!”
妙嵐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這是冥河的飛亂鬼!自冥河水中而生,結合死人殘碎的魂魄,繼承了力量,卻毫無意識,只知道攻擊一切看到的目標!我和師父曾經遇到過一次,好不容易才逃過!”
她的聲音之中已經帶著驚駭!
她與師父遇到的飛亂鬼,遠遠沒有這次的數量之多,而且他們兩人潛蹤匿跡,總是有機會逃脫,但這巨大的六御方舟,又能往哪里逃!
人死之后,除了極少數之外,大部分的魂魄在時間的長河之中都會崩碎,散入天地之中,再無痕跡。
有少數能夠轉世,還有部分能夠成為鬼族,或是以其它方式生存下來。
而還有一些崩碎的魂魄,流入冥河之中,在冥河水中漸漸聚合起來,就成為各種各樣的怪物。
飛亂鬼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是最兇最可怕的種類之一!
他們背生雙翅,行動快捷,攻擊犀利,悍不畏死。
更可怕的,是數量眾多,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風子岳劍光突起,斬殺了三頭撲到甲板上的飛亂鬼,他們化作一團黑氣,消失無蹤,剩下的飛亂鬼一起高聲呼號,仿佛開始了進攻的號角!
“這么多……”
風子岳皺起了眉頭,這些飛亂鬼數量再多也傷害不了他,他當然不懼,但是想要護住全船之人,那就有些麻煩。
“所有人都進入艙室,緊閉艙門!”
如今甲板上已經不剩幾人,對付這種數量眾多的鬼物,九天九地御兵劍陣也派不上太多的用場,干脆讓所有人都進入艙室之中,靠著六御方舟的防御,硬沖而過。
只留幾個強力高手,在外圍殺開一條血路就是!
六御方舟陡然加速,在冥河之上飛馳,但那飛亂鬼仍然是團團圍著整個船體,發出凄厲的吼叫之聲。
“該死!”
斬之不盡,殺之不絕!
風子岳怒喝一聲,劍光如網,無數的飛亂鬼紛紛墜落,但整體的數量,卻不見有什么減少。
他們還不斷用自己的身軀,撞擊著六御方舟的外殼,雖然不能打破,但也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再這么下去,六御方舟只怕要被攻破!
“風大哥,不必擔心,我來幫你!”
從他的劍身之中,突然出來噗嗤一聲笑,碧絲的聲音響起,旋即只見三道綠光從風子岳的懷中直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