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重新照進窗欞,照亮房間。
陸良生捂著額頭,看著一副‘拿撫老夫如何’表情的師父,這股妖星之氣分成兩半應該暫時不會像之前那般兇戾,用浩然之氣或許能壓制住,可師父那里.....
想著,書生將之前在城隍廟里,紀信告知的始末講給房里所有人聽,“師父,妖星暫時找不到將它消滅的方法,所以我才想先將它封印在體內,用浩然之氣壓制,結果......”
“哼......”
蛤蟆道人回正過來,雙蹼環抱正起臉色:“為師何等修為,豈會被這種妖氣得逞,良生你且放心,這一半交給為師來處置。”
陸良生嘆口氣,眼下只有先這樣了,轉身取過月朧劍插回書架鞘里,將掉到地上的幾本書冊吹了吹灰塵放去書桌,棲幽跟道人互相看看,后者松松肩膀,出門去了,女子則過去幫忙收拾起屋子。
爬上書桌的蛤蟆,走去陽光投進窗欞的光斑趴伏下來曬起背上的七星疙瘩,看著房里忙著收拾的徒弟,緩緩闔上眼睛。
老夫竟然跟徒弟搶東西.....真是羞煞人。
......不過此妖物對老夫來說大大的好處,若是能修復妖丹,就不用欠那條老狗人情。
愜意的陽光里,想著過往,張開嘴懨懨的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間往昔的回憶在夢里浮現,紫云臨空,俯瞰下方如同螻蟻般的修道之人,嘴角忍不住向后彎了彎,拉到了后腦勺。
“老妖,小蛤蟆在笑什么?”
疊好被褥的棲幽,一屁股坐到床沿,看著趴在那里的蛤蟆笑的嘴都開到后腦勺,女子歪了歪腦袋頗有些好奇,他做了什么夢。
“可能夢見好吃了的吧。”
陸良生整理幾本書冊,翻到當初恩師叔驊公留給自己做學問的書時,不由想起恩師投生的崔姓人家,過去這么久也不知過的如何了。
想著,書生笑了一下,棲幽睜大眼睛,從床沿那邊探過臉來仔細的端詳:“老妖,你也做夢了啊?”
“嗯......做的還是白日夢。”
陸良生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拿過那本《本學》轉身走出房門,一路去到外面,輕揮衣袖,廳中一張桌子、椅子跟著書生出去,穩穩落在附近一顆大樹下,匍匐樹蔭的老驢抖動長耳,見是主人拿著書過來,立即掃了掃尾巴,將頭又垂回地上闔上眼睛繼續瞌睡。
道人靠著門框,‘咔蹦’的吃著炒豆,搖搖頭,回去廳里,泡了一盞清茶出來,遞給陸良生,隨后撐著下巴趴在桌面,看著翻書的書生。
“真靠你這身書生氣壓制妖星?”
“目前沒有最好的辦法,只能試一試。”
“那由得你,撐不住了,記得告訴本道一聲。”
道人也不打擾,起身雙手枕著后腦勺走去外面,“本道出去逛逛街,你慢慢看。”
陸良生抬了抬臉,看著道人轉去石階下去,搖搖頭,伸手拿過旁邊泡好的清茶,抿上一口,讀著曾經讀過無數遍的字句。
“立身立言在于心,積怒而遷他人是為心不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心.......”
清茶熱氣裊裊,風吹來林間,投下的樹蔭微微搖晃,清朗的讀書聲里,還有這樹枝沙沙的撫響。
飛過天空的鳥兒落下枝頭,清脆鳴囀著,看著下方捧書的身影,好像看到一輪淡淡的金光籠罩,不懼的飛下枝頭落到桌上,樹蔭帶著光斑搖晃,鳥兒安靜的立在桌面,閉上鳥眸安靜的聽著書生清澈的嗓音。
沉浸書海,陸良生感受到浩然之氣包裹全身,將體內蠢蠢欲動的那股妖星兇煞以一種柔和的方式壓了下去。
‘果然有效......’
嗯?陸良生忽然蹙眉,清澈的讀書聲也隨之停下,那邊安靜傾聽的鳥兒,回過神來,連忙扇動翅膀飛離了這邊回到樹上。
樹蔭里的書生皺著眉,攤出手掌,他元嬰境居然這個時候開始松動了。
‘妖星.....不僅能增強妖物道行.....也能增強修道中人的修為?’
盡管將妖星煞氣壓制,但明顯能感覺到對方沉寂下去后,不停的試圖延伸,撬動他修為,時日一長,根本不用陸良生親自修煉,恐怕也能順利進入下個境界。
怪不得當日陳輔被附體后,道行增強的那般恐怖,拋開妖星兇煞之氣不說,本身當真是修行中人難得至寶。
‘......可惜,這種東西只會讓人越陷越深,直到難以自拔。’
想著時,原本沉寂的煞氣,洪水沖堤般涌了上來,陸良生雙眼瞬間泛紅,急忙運起法力點在額頭,將這股煞氣壓制一點,拿起書本繼續誦讀,牽引出浩然之氣,這才將它重新壓了回去。
‘不行.....留在長安,若是突然壓制不住,勢必會惹出麻煩......’
陸良生穩下氣息,口中念著的圣賢語句越來越快,雙手枕在的桌面‘哐哐’的搖晃,某一刻,整張桌子‘轟啪’巨響,四分五裂的炸開,木屑殘骸向四周飛濺出去。
“......回棲霞山.....借助聚靈陣,將這股妖星兇煞壓下去才行,或許能沖擊到下一個大境界。”
秋風吹來,垂下的枝頭輕搖慢晃,老驢疑惑的睜著眼,百般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看著不遠的主人坐在椅子上,懸著的雙手下,桌子碎裂一地。
老驢抖動耳朵,忽然偏過視線,看去的方向,一道著甲的身影挎著佩劍從下方山門上來,一見到樹蔭下選手端坐的書生,拱起手。
“李淵拜見國師。”
“不用多禮,直起身說話吧。”陸良生有些疲倦的揮揮手,“叔德過來,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