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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這其實是個考驗 點頭

  出乎李維意料的是,這幫新兵蛋子在聽到鐘鳴聲后,集結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如果泰格此時知道他的想法,多半會得意的笑道:

  “老板,可能您這些年睡的太多所以沒注意到,每天早上只要我們澤蘭迪亞的那只破鐵鐘一響,所有人都跟騾子似的自覺上工開礦去了。”

  原因無他,生物鐘固定了而已。

  這些新兵中大半都是從澤蘭迪亞搬遷過來的前礦工,大早上的一聽著鐘聲本能的就抄起家伙往外趕,出門后一拍腦袋,得,地表沒礦挖了,真是好不習慣啊。

  至于那些銀月移民,在這大半個月鐘,也漸漸習慣了聽鐘聲上工的習慣,畢竟遲到可是要被扣工錢的。

  再者他們之前都是破產的農戶,加上初來乍到,普遍都保持著謹小慎微的態度。

  第一天參軍,誰也不想被拖出來做刺頭兒。

  只是足足近四千多人一股腦兒的擠在獅鷲山脈間的谷地間,多少顯得有些亂糟糟的,光是這么一陣子,赫伯特的腳背至少被人踩了五六腳,被人撞的頭暈目眩。

  但他自己卻是覺得有些丟人的同時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十年前可是做過銀月城騎兵的,雖然是那種上不得臺面的仆從兵,專門為騎士老爺攜帶武器重甲等裝備、還要負責喂馬修蹄子的那種。

  但怎么也是經過正規軍事訓練,上過戰場砍過獸人...呃,被獸人追著砍過的啊!

  他的身材自襯比起那些普通農夫還是要壯碩些的,只是此刻放眼四周,跟著這些莽漢攙和在一起,自己就跟雞立鷹群似的...

  唯一讓他顯得正常一些的,恐怕還要數雷爾夫了,那孩子面對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慌的跟只兔子似的。

  赫伯特只好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這孩子看上去也就比自家的安東尼大個幾歲,終究沒忍住順帶照拂了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轟隆的集群奔馳聲與狼嚎聲。

  赫伯特循聲望去,正是豺狼人大統領率領的豺狼人軍官團騎著巨蜥游走在他們的周邊,揮舞著皮鞭抽打著地面,揚起陣陣煙塵:

  “聽好了,第一個任務,所有人!按照自己的營帳序號,找到自己的隊友,從做到右,給我排成十人一排,百人一連的方陣。”

  這對于澤蘭迪亞礦工出身的老油條們自然是駕輕就熟,只是好些從銀月聯邦來的農夫別說編號兒了,連左右都分不清,著實讓豺狼人們一陣吐血。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原本雜亂無章的四十二個連隊,看上去總算像些樣子。

  立于山峰崖頂看著這幕的李維也是一陣無語。

  不過,該他這位領主出場了。

  于是他從崖頂一躍而下,凜冬寒風吹拂在他的面龐,‘溫暖’的都快讓他睡著了。

  只是若是這一次他再像河岸之戰上摔個以頭搶地,怕是日后都沒臉見人了。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旋即解除了自己的變形術,龐然的體型瞬間就在山谷的下方投影出一大片森然的陰影,赫伯特幾人正被籠罩其中。

  人們本能的抬起頭,然后就懵了。

  就見一頭足有四十余尺、渾身密布著黯淡金屬鱗鎧的銀色巨龍正從天空俯沖而下,讓人仿佛有再不逃開就要被壓成癟餅的感覺。

  “龍!獸人之戰時帶著獅鷲群救了我們的那頭銀龍!”赫伯特身旁的雷爾夫滿臉興奮的喊道。

  赫伯特雖然疑惑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兩只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這頭自蒼穹而來的巨獸。

  他兩鬢和背脊都長著扇狀帶刺的猙獰龍鰭,修長的龍角朝身體斜后方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隨著他的躍下,就仿佛將原本山嶺間懸浮的濃霧都戳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在漏斗般的氣旋作用下,就仿佛有著山端風雪的眷戀,云與霧相隨。

  清晨的陽光撒在的他鱗片上的金色符文紋路上熠熠生輝。

  一如...從史詩故事中降臨世間的神獸一般。

  “他實在是...太美了...”

  赫伯特心中不由涌出由衷的贊美。

  眼角的余光卻見所有的豺狼人軍官們俱是已經提前下了坐騎,單膝跪地。

  就在李維將要落地時,陡然張開雙翼猛地撲扇了兩下,于是一股比凜冽的寒風朝著四周肆虐開來。

  其他人都本能的躬身或是索性匍匐在地,才不至于被這比暴風雪還夸張的寒風刮走。

  于是場面看上去,就像是所有人都不由臣服在銀龍的腳下。

  嘭的一聲沉悶的巨響,群山顫鳴間,李維總算硬著陸了。

  斯...屁股有些麻...

  翅膀張晚了點兒...

  而且好像又長肉了...

  李維在心中總結著經驗道。

  但此刻卻是不宜做出什么有損威儀的動作,就在他準備開口時,細密的咔嚓聲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北地不少有經驗的獵戶本能的朝著兩側的獅鷲山脈望去,頓時發出驚恐的吶喊:

  “不好了!要雪崩了!快跑啊!!!”

  ‘什么鬼...’

  李維聽到這驚慌的吶喊聲,也有些懵逼的抬起頭。

  臥槽,還真特么雪崩了...

  被他一大屁股坐出的雪崩你敢信?

  但此刻所有人都可以慌,唯獨他不可以。

  “肅靜,敢有妄自移動者,剝奪選拔資格。”

  一聲沉悶而威嚴的聲音傳遍全場。

  ‘選拔?資格?也就是說他們中很多人會淘汰?難道這只是一個考驗?’

  包括赫伯特在內,很多腦袋靈活的家伙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措辭。

  眼看著兩側雪崩將至,當即就有至少好幾百人無法抵擋心中的恐懼,沖散了同伴們的陣型,朝著山谷外徒勞的逃去。

  只是還沒能掏出多遠,就被重新騎上巨蜥的豺狼人一鞭子抽翻在地。

  而更多人不是不想逃,而是驟然面對著宛如天災般的景象,嚇的腿都軟了。

  更關鍵的,只要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在這種只有兩側通道的山谷中遇到這樣規模的雪崩...光靠兩條腿,是根本逃不掉的。

  雪崩之下,原本棲息在獅鷲山脈中的一只麋鹿群驚慌的逃竄下山,沖進了人群里左突右竄。

  赫伯特看著四散奔逃的麋鹿,望著排山倒海而來的雪浪,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感覺雙腿都在顫抖。

  “赫伯特叔叔,我們...我們這是要死了嗎?”

  而旁邊的雷爾夫更是不濟,當場就癱坐在地上,兩腿間一陣熱流與積雪交匯冒出淡淡蒸汽。

  “死個屁!有這么尊銀龍在場,能看著我們死嗎?”。

  “也是哦。”費加斯摸著后腦勺,憨厚的笑著。

  唯有基克望著涌來的雪浪,百無聊賴的打個哈欠。

  只是偶爾回頭朝李維瞥去時忍不住嘀咕道:

  “果然是銀龍...為什么我遇到的銀龍,就沒一頭是正常的...”

  然而就在有些人荒誕的以為自己難道就要莫名其妙的死在這里時。

  人們就發現山谷間突然起風了。

  他們惘然的朝著銀色巨龍望去,這才恍然:

  不是起風了...

  而是那頭銀色巨龍吸氣了。

  于是整個峽谷中的寒風都朝著他的口中匯聚而去。

  山巔因為崩塌而形成的雪霧也在朝著他飄零。

  下一刻,獅鷲山谷間,響起了他的嘆息。

  于是一道更加猛烈的寒霜之息自他口中噴涌而出。

  狂暴無匹的銀色洪流如恢弘的巨劍一般,越過所有新兵的頭頂,隨著李維不住轉動的脖頸抬高朝著正在傾塌的雪崩橫掃而去。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他們畢生難忘的世界奇觀。

  原本還朝著山下奔涌的雪崩紛紛倒卷而回,仿佛將獅鷲山脈上終年累積的雪蓋都給掀到了云端,化作風暴與冰凌朝著更遠方傾灑而出,好不壯觀。

  一場原本能夠將大半人葬身此地的龍為災難瞬間消弭于無形。

  唯有點點晶瑩的冰屑自半空飄落,落在肩頭,仿佛在提醒著他們,眼前這一切,都是實際發生過的。

  整個山谷都寂靜了下來,沉溺于對方展現的強大實力面前。

  “好強...這才是...真正的力量。”赫伯特忍不住嘆道。

  以一己之力,改變天象,制造天災,也可以轉瞬間將其消弭的強大力量。

  即便是原本還淡定的基克,也不由傻眼,雖然知道這頭銀龍肯定也不簡單,但這寒霜吐息,也太變態了吧!

  他原本以為這位銀龍領主是打算用魔法解場來著,這才恍然,是了...那可是巨龍啊,一口龍息不是更加簡單粗暴還更震撼人心嘛。

  再也沒有其他生物,更比他能夠領略這種絕對力量帶來的碾壓與無力感,以及這之后的...心悅臣服。

  當年他還是一只出到地表的眼魔時,就被自己打劫的那頭銀龍揍了個半死...

  不,他當時感覺自己其實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只是每每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就要墜往巴托地獄時,又像是被誰拽住了觸手,強行塞回了被施展了治療重傷依舊支離破碎的身體,然后被繼續爆揍,如此輪回,直到...被虐的‘心悅臣服’...

  基克不由打了個寒顫,將思維拖回了現實,不敢再去回憶那早就被陰影所籠罩的慘痛過去。

  至少眼前這位,看上去更講道理些吧。

  讓自己干啥就干啥,絕不遲疑,絕無二話。

  這是基克自步入地表被社會毒打后得到的寶貴眼生經驗。

  就在這時,山谷中再次響起那頭銀色巨獸震耳欲聾卻又顯得異常平靜的命令:

  “將這些只知道四散奔逃的可憐蟲,都帶下去吧,我的軍隊里,可以允許懦夫的存在,卻不允許無智之輩的存在。”

  “遵從您的意志。”幾名豺狼人躬身領命,將那些恍恍惚惚的被淘汰者集結在一起,朝著山脈外的營地行去。

  就聽見李維的聲音繼續響起:“作為一名將領的原則,首當鍛煉心性,必須做到雪山在眼前崩塌而面不改色,麋鹿在身邊奔突而不眨下眼睛,然后才能夠控制利害因素,才可以...留著一顆時刻保持清醒的大腦,去對付你們的敵人!

  “而一個不想做將領的士兵,不是一名好士兵,所以,這就是我給你們的第一項試煉,關于心性與膽魄的試煉。

  “現在,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吧。”

  說著李維環視眾人,咧開猙獰的嘴角:“吾名李維斯·塞克斯圖斯,亦是...你們的領主。”

  整個山谷一片寂靜。

  “還真是啊...”

  赫伯特咽了口口水,喃喃自語道。

  雖然早在獸人之戰看到那頭帶著獅鷲群翱翔而來的銀色巨獸時,就有這種猜測,但當李維化作這銀色巨獸當眾承認自己的身份時,依舊有種難以言喻的不真實感與恍惚感。

  人們面面相覷,自己...居然成了一頭銀龍領主的領民...

  不過...似乎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難以接受,甚至...似乎也挺不錯的。

  對于銀月移民們來說,若是沒有這大半個月的環境適應,恐怕還會有些不適應,不過他們的銀月聯邦原本就有守護之龍銀翼和銀月龍母薇拉的守護。

  如今無非更近一步,直接受到一頭銀龍的統治而已。

  反正是秩序側的金屬龍嘛。

  而對于來自澤蘭迪亞的移民們而言,就更習慣了。

  早就被紅龍統治過十三年的他們紛紛表示,有個實力強勁的巨龍領主,挺好。

  對于李維自己來說,卻是一個深思熟慮后的抉擇。

  此前銀翼對他發出過警示,不要輕易暴露自己身為巨龍的身份,那勢必會引來不少勢力的天然敵視甚至是算計。

  尤其容易引來拜龍教的那些神棍們。

  不過這個身份,卻是一把雙刃劍。

  對于一個‘從零開始一無所有’的新領地來說,再也沒有比這張更好的牌了。

  在這個世界民眾的認知中,他們天然有對領主繳稅與服從的義務,但相對的,領主名義上也有保護領民的義務。

  在這危機四伏的領地,一頭實力強大的銀龍領主,能夠給他們帶來無以倫比的安全感,也更容易加快領民的匯聚速度。

  因為銀龍和金龍幾乎天生就是秩序的擁護者與維護者,例如銀月聯邦幕后的銀翼和薇拉夫婦。

  只不過大多數的銀龍并不是太喜歡這種束縛,普遍比較喜歡以人類或是精靈形態行走世間,踐行他們自己的正義,結交正直的朋友。

  而他的澤蘭迪亞也不像銀月聯邦,他們是有些難以消化增長過快的人口。

  他是缺人啊!

  ‘快!你們領主已經趴好了,都到我碗里來!’

  至于拜龍教...

  李維這段時間也沒少研究過它們,唯一對他有實質性威脅的創始人薩馬斯特,都被晨曦之主‘下凡’敲死幾十年了,也沒見他揭棺而起啊。

  除開薩馬斯特,剩下的,都是土雞瓦狗。

  ‘有本事就來找我吧...看誰忽悠誰吧。’

  被黑壓壓的一大票人盯著的李維,微微發了會兒呆后,重新收攏了心神,繼續道:

  “諸位,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在我的領地里,即便是想要成為一名軍中的戰士,也是需要經過試煉的。

  “第一場試煉,是心性與膽魄的試煉。

  “接下來第二場...將是耐力...與生存的試煉!”

  聽到‘生存’二字,所有人心中俱是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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