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雋并無神念之境,功力也稍弱,她展開神識攻擊不到遠在山坳另一端密林中的吳玉翀,也很難直接卷八千杯道人與吳玉翀的斗法,但她可以為千杯道人掠陣,守護立足處的地氣靈樞安穩。千杯與她一攻一守,依仗地勢之利與吳玉翀斗了個旗鼓相當,局面竟成相持不下。
峰頂上法陣的力量似乎突然間減弱了,應是陣樞停止了激引,而法陣還在自然的運轉中,所引聚的天地靈機之力在漸漸消散。這是什么情況?是雙方分出了勝負結果,還是已經沒有人能夠再運轉這座法陣,無論如何,峰頂上的爭斗已經到了最后的生死關頭 吳玉翀一咬牙,箜篌弦聲一轉,不再是金鐵交鳴之音,竟變得哀婉凄清,帶著一絲彷徨無奈之意。山如銀蛇卻不再狂舞,銀光飛霧也變得婉轉飄忽,看似攻勢放緩,神念鋪張功力已運轉到極致,她又從身上取出幾件東西,右手一揮扔向空中。
飛出去的是七彩晶瑩的光,一共是五枚被神念激引的幻彩晶,飛向空中卻不落下,那漫射的光芒讓人看不清究竟是幾枚晶石、在什么位置。整個山坳完全被這光華籠罩,緊接著漫天幻彩輕輕一顫,無聲無息的爆射開來,四面飄舞全是細碎光毫,仿佛將這天地間的一切淹沒。
銀蛇黑龍皆不見蹤影,千杯道人悶哼一聲后退了幾步才站穩身形,手中的卷風索收了回來。另一塊山石上的李永雋發出一聲驚乎:“長老小心”
她提醒千杯小’.了,然而自己的身形卻被淹沒在七彩毫光中,腳下的山石也仿佛化作了光芒,立足不穩就要向外飄飛,身邊就是萬丈懸崖。吳玉蒯」以神念引爆了幻彩晶,自己受到的沖擊也是極大,在這一瞬間,千杯道人被擊退,而李永雋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幻法大陣中,吳玉翀認出她來了,微微一怔。
峰頂上隱約傳來了槍聲,而那天人合一大陣的運轉已緩緩沉寂。什么人開槍呢?山上的人都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在中國內地旅行,不可能背著長槍短炮一類的東西,只可能暗藏手槍。他們那種秘法高手在峰頂JL的地形相斗,怎么會用手槍呢?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眼看李永雋遇險,吳玉翀只要運轉幻法一擊,就可讓她飄落絕壁 深崖。
然而就在此時,吳玉蒯」正欲前沖的身形卻突然頓住,折轉向后又退入密林中。因為她聽見了清脆悅耳之聲,如應和箜篌的樂鳴,卻將她爆發的幻法威力擊散在山坳前方,同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扶了李永雋一下。
來者只聞其音未見其人,但吳玉翀已經察覺這是隨身運轉的天機大陣,只能發自向影華的天機手鏈。此時峰頂JL的已經一片寂靜,那天地靈樞的波動與槍聲皆已沉寂,無論結果如何,都已經發生不可改變了 吳玉)↑轉身撥弦,箜篌之音競如泣語,身后銀光乍現,樹影云飛皆呈霧涸},如夢如煙卻爆發著四散的寒意。向影華已經出現在李永雋的身邊,且,此情景素手一招,那脆鳴聲似不是從手腕土傳來,而是在天地之間引發漫空回音,銀光飛零漸漸散去,山脊上的景色又恢復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吳玉翀走了,走的很果斷干脆,引爆了幻法大陣掩護自己的行藏.,在這種地形下對方一時也無法追擊。若只有千杯道人與李永雋守山路,.吳玉翀拼著受傷也可能舍硬沖過去,但向影華出現了,吳玉翀已明白她無論如何是沖不過去了,這世上誰也別想沖過去。
換個時間地點,一對一她倒是可以與向影華放手相斗一番,看看究競鹿死誰手?但此時此地的形勢,對方只需守住山路而已,她半點機會都沒有,更何況還有千杯這樣就算擋不住她也足以傷她的高手。
沒人清楚吳玉)↑離去時的心情究竟如何,她沒有忘記唐朝尚最后的師命,讓她不要來這個地方更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無論這一戰結果如何,她要趕回無沖派秘密內堂接受傳承信物,還有師父給她留下的最終任務。
此時的吳玉蒯」已經意識到唐朝尚一定是回不來了,因為向影華出現了,她不在峰頂協助劉黎師徒對敵,反而趕來協助千杯道人攔路,那一定是峰頂上大局已定,已經不需要她這位高手助陣了。
其實吳玉翀多少想錯了,向影華也不知峰頂上的局面如何,劉黎有交待,除了梅蘭德之外,其他人都不能上去。儀式進行之時,阻止任何人再上山,儀式結束之后,除了梅蘭德之外,也阻止任何人下山向影華是掠陣的,她身處離峰頂最近的位置卻沒有頂上峰頂,另外一條路上有楚芙率領的十三位高手結陣,這條路上有她和千杯道人,李永雋本不在劉黎的安排中。劉黎有吩咐,不到萬不得已向影華不要出手,等峰頂上的法陣結束運轉之后她再上去,到那時沒人是劉出點點劍芒,無論如何他要先殺了劉黎。既然大家都不能動用秘 法,唐朝尚自信還是有這個本事的,未沖到樹下卻迎上了游方。
這一老一少在冷杉樹前斗劍,他們這種高手使用這等神兵利器,在平日幾乎不可能直接以刃相擊,但此刻已經是豁出去了。秦漁與軟劍相格,空中激散出一串串火星,銀白色帶著熾烈的痕跡,游方的元神中甚至聽見劍靈發出既似痛楚又似暢快淋漓的嘯音。
兩人的身形步法皆快如鬼魅,都想在最短時間內一劍刺殺對方。用軟劍這種兵器要求內勁相當強,抖開了也最為詭異難防,此刻不僅僅是金屬之間的格擊,也是兩人四散的內勁較量,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扭曲。
游方持劍的右手袖子碎了,被軟劍彈繞的劍尖挑破,袖中的畫卷替他擋了兩劍,散開落地。
以游方的劍術,換個場合與唐朝尚相斗絕對不弱,更何況自古拳怕少壯,他的勁力外化之功也占了絕對的上風。但唐朝尚是拼命啊,畢生功力毫無保留如發瘋一般。游方可不想與他兩敗俱傷,師父還在樹后坐著,石林中還有無沖派的人,因此與對方旋身游擊。
手臂中劍的同時,秦漁發出一聲清嘯,毫芒微吐也掃過了唐朝尚的肩頭,血光乍現,游方卻突然閃向側后急退,倒地打了個滾。唐朝尚中劍時大喝一聲,口噴鮮血滿頭亂發都豎了起來,手中的軟劍突然寸斷炸射。幸虧游方反應過人,稍顯狼狽的避了過去。
雖然斗劍的時間并不長,這最瘋狂的一擊之后,唐朝尚卻再無余力與游方糾纏號。待到游方滾地起身,唐朝尚已經轉身又跑回了石林中,大喝道:“奮起余力一起殺了此人,我等尚有一線生機。”
唐朝尚倒也不傻,斗劍不成便帶傷后退,他還有機會,峰頂上所有人都動用不了秘法,而他在峰頂下還留了后手,有安佐杰與唐半修兩撥人馬呢只要沖下山,率眾反撲峰頂,劉黎與梅蘭德必死無疑。但他需要一個緩手的機會,所以才鼓動手下奮起保命。
石林中還有唐朝尚的十四名“精銳”.爭下,此刻是形神皆倦渾身岳力,連動都不想動,心中充滿驚懼。聽見唐朝尚的聲音他們才回過神來,不動便是等死,還不如強打精神一搏,紛紛顫巍巍的咬牙起身各掏家伙。
而游方已經追進了石林,視線被密密麻麻的亂石阻擋,他左手持秦漁,右手從腰后掏出了一支槍,剛才與唐朝尚斗劍太過激烈,現在才有機會拔槍。既然皆不能動用神識,在石林里的遭遇戰就看誰的反應快了,游方卻有另外的依仗一一秦漁。
秦漁已經出現在游方的身邊,他的神念之力耗盡,這無形的劍靈也失去了化虛為實的犀利劍氣,但游方一身的內勁功夫未失,有觸必應之感仍然清晰。秦漁雖不能傷人,卻自成靈性能感知周圍,她能離開游方的范圍不是很遠,也不過是兩三丈距離、四、五叢亂石而已,但這已經足夠了。
游方擁有一雙別人看不見的眼睛,究其根源,此刻還是內家功夫有觸必應之隨感,卻凝煉成劍靈,其中之玄妙似可解說又難以形容。天下最了解游方底細的人昝然是飽的師父劉黎,養成劍靈便是老頭的師命,選擇這個地點動手,擁有秦漁的游方占盡了優勢。
游方在亂石中穿行,只聽短促的慘呼聲不斷,接連有人葬身他的劍下。有的人剛剛取出法器,游方突然閃身出現揮起劍光,那是他們在世上見到的最后的光芒。還有人跪地扶亂石掙扎未起,忽見游方從石林中穿出,一臉驚懼欲開口求饒。但在此時此地,游方并無半點憐憫之意,手起劍落一片冰寒,那是他們在世上最后的感覺。
游方揮劍斬人如割草芥,卻沒有在石林中碰見唐朝尚,顯然他已經逃了。游方卻沒有立刻追出去,.他不能在石林中留下任何一人,師父劉黎此刻是毫無自保之力的。在石林中殺了一個來回,游方突然又沖了回去,來到劉黎所在的絕壁一側。
有兩個人剛才慌亂間躥到這邊來了,手中投槍卻未射,因為出了石林根本看不見人,那株參天的冷杉將劉黎的身形擋的嚴嚴實實。他們剛要往前走就聽見動靜,一回頭看見了游方,立刻舉槍射擊。
游方閃到一叢亂石之后,對方慌亂間子彈也沒準頭,打的碎石亂飛。剛響了幾槍,游方突然在幾丈外躍上了一叢亂石,居高臨下也開槍了,一槍一個,這兩人應聲而倒。游方也不管死活,又朝腦袋各補了一槍,這才跳下石叢而去。
此時石林中再無一個活著的對手,游方穿過石林奔向峰頂中央的高原草甸,追擊逃走的唐朝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