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哲送走了王二先生,回到辦公室之后問張偉道:“你認識這位王作家?”
張偉說道:“第一次見面,只是剛才和他聊了聊,又看了他的小說,覺得寫的挺不錯的,人也挺有趣的。”
孫哲用資深雜志編輯的口吻說道:“恩,地久天長這部小說還是有一些思想內涵的,他也是一個新人作家,文筆和你當初一樣,十分稚嫩,尤其是劇情上面小紅最后突然得病死亡的情節安排得有些突兀,小說字里行間對自由的追求也有些過分,還涉及到三人行這樣的故事,我交上去估計也很難過得了主編那里,不過應該還是有雜志愿意發表的。”
孫哲邊說話,邊給張偉又續了一杯茶水。
孫哲在辦公桌后面坐下,問道:“你最近又有什么新作么?”
張偉回答道:“最近正在準備一部中篇小說,剛起了個頭兒,年前年后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也沒法靜下心來搞創作,估計得等到年中的時候才能寫完。”
孫哲說道:“你這創作速度可挺快的,我們雜志才發行了三期,每一期都有你的大作,而且寫的都還不錯,在讀者中反響還都挺好的。”
張偉推說道:“有的時候靈感來了,寫起來確實是挺快的,而且我這寫的很多都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正在籌劃的這部也是。”
孫哲說道:“那倒是,藝術離不開生活嘛,能透露下你的新作寫的是什么題材么?也是有關邊境戰爭的么?”
張偉也沒隱瞞,回答道:“不是這個題材,但是也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是我的一位戰友得事跡,前段時間他在退伍回家的路上見義勇為犧牲了。”
于是接下來張偉就把史亮的事情說了一遍。
孫哲聽了史亮的事跡也是很感動,他說道:“恩,這兩年社會治安有些混亂,連帝都城里這種攔路搶劫的事情都時有發生,不過危難關頭還得是你們軍人能夠挺身而出啊,史亮同志這樣的事跡是應該大力宣揚,邪不壓正嘛,司機和其他乘客的冷漠態度也應該被批判,你寫完可一定要拿來我們雜志發表啊。”
張偉回應道:“一定一定,我這文筆還很拙劣,到時還要請您幫忙修改。要不是孫編輯您幫忙,我的幾篇小說也不能夠順利發表,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要表達下我的心意,請您還有雜志社的編輯們晚上吃頓飯,希望可以賞臉。”
孫哲說道:“你這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我們還得感謝你把這么優秀的作品交給我們雜志發表呢,我們雜志也因此銷量大漲啊。”
張偉說道:“不客氣,不客氣,您一定要成全我,地方你們挑。”
孫哲說道:“那好吧,走,你第一次來我們這兒,我帶你去認識下我們雜志社的同志們。”
說完話孫哲便帶著張偉去其他編輯和主編的辦公室分別逛了一圈,張偉挨個發出邀請,大家都爽快的答應了。
這年頭文學編輯的工作都還挺清苦的,每天就是兩點一線來回叨登,和社會上面漸漸興起的吃吃喝喝的風氣有些絕緣。現在雜志社還不時興花錢買版面和給附庸風雅的官員們發表詩歌那些爛事兒,平時編輯們也沒那么多應酬。
其實后世在某點工作的小編們也都一樣,生活單調而無趣,每天只能埋頭書海,發掘優秀的網文作品,為華國的文學事業嘔心瀝血。
這次是作者來請吃飯,編輯們就沒那么多的顧忌了,畢竟我們是你的伯樂么,吃你一頓也是應該。
最后張偉和孫哲來到了兩位主編的辦公室,秦照陽主編不在,只有孟韋哉在里面審閱稿件。孫哲給二人相互做了介紹之后,張偉直接說出了前來的目的,孟主編也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孟主編便拉著張偉閑聊起來,孟主編問道:“聽小孫說你也是軍人,還參加了邊境的戰爭負過傷。”
張偉說道:“是啊,花環還有攻占諒山里面講述的很多戰斗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
這時,孫哲在旁邊插話道:“我們孟主編以前也是軍人,14歲就加入了革命隊伍,離開家鄉,開始軍人生涯,后來還參加過朝鮮戰爭,負過傷呢。”
張偉聽了也肅然起敬,同為軍人的身份拉近了二人的關系。
這位孟主編的生平也算是個傳奇,他14歲參軍,還沒有成年時就已經是久戰沙場的老兵了,在朝鮮戰爭中負傷后,年僅二十歲的他被鑒定為三等乙級傷殘,作為榮譽軍人回到家鄉晉省。別人可能二十歲才剛剛參軍,他卻已經帶著一身的軍功載譽而歸了。
回到家鄉后,孟韋哉決心上大學提高文化,以后可以成為記者再上戰場。于是他在離高考還只有25天的時候向朋友借來從小學到高中的全部文科教材,不分晝夜苦讀,最后在高考中成績優異,被南開大學中文系錄取,成為晉省當年僅有的兩名考入南開大學中文系的學生之一。而在參軍前他只有小學水平,他的文化知識大多數都是參軍后在部隊里面學習的。
由于有戰爭經歷,孟韋哉的大多數小說也都是軍旅題材的。
張偉問道:“不知孟主編以前是哪支部隊的?”
孟韋哉略微感慨的說道:“我當時是志愿軍60軍180師的政治部秘書,后來在夏季反擊戰時,遇到敵機轟炸,負傷就回國了。”
聽到這個番號,張偉一愣,這在華國軍界可是一個高度敏感的番號,很多指揮員對他都是諱莫如深。
張偉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了,張偉突然想到去年年底看到的一篇小說,說道:“我記得去年下半年,有雜志上面發表了一篇短篇小說戰俘,是您寫的吧?”
孟韋哉說道:“是啊,那段歷史雖然不那么光彩,但是那些浴血奮戰的戰士們不該被批判,被迫害,他們也是英雄啊。”
去年孟韋哉創作的短篇小說戰俘,第一次提到了朝鮮戰爭中我軍戰俘回國后所遭受到的不公待遇、命運悲慘的敏感問題,引起了輿論的轟動,刊登戰俘的雜志被各省市的讀者購買一空,其轟動程度不下于花環。
張偉知道這種話題在軍界很敏感,但是好在知錯能改,在這場邊境戰爭中有著同樣遭遇的我軍士兵回國后就沒有受到太多的責難。
張偉說道:“是啊,士兵們是無辜的,他們都是英雄,看了您創作的小說,作為一名軍人我也是十分欽佩。”
孟韋哉繼續說道:“我這都是老古董了,不像你年紀輕輕就能寫出花環這么深刻的作品來,不容易啊。只是你后面創作的兩部小說,思想性有些不足啊。”
張偉謙遜地說道:“我還是個文壇新手,還要多向您學習,后面兩部小說我都是按照劇本的格式來寫的,最初的打算也是要拍攝成電影,因此在故事情節上面有些追求畫面感,沒有挖掘深層次的東西。”
孟韋哉說道:“哦,你這兩部小說倒是真的很適合改編成電影,那個徐森的形象一定會讓觀眾們印象深刻,現在將好的文學作品搬上熒幕,讓更多的人看到也是一種發展趨勢。聽說花環也在拍攝電影?”
張偉說道:“還沒開拍,還在做準備工作,確定的導演現在比較忙,估計要到下半年才能開始拍攝工作。”
孟韋哉說道:“不用著急,慢工出細活,應該精益求精,將花環這部小說拍好,也希望你能寫出更優秀的作品啊。”
張偉笑著說道:“一定努力,不辜負前輩的期望,前輩也算是軍旅作家,有些方面還要多向前輩請教。”
孟韋哉擺擺手說道:“請教不敢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寫作風格,旁人頂多是幫忙潤色一下,這也是我們編輯該做的工作。”
兩人共同話題很多,一直聊到雜志社快下班的時候,他們才和其他編輯一起出去飯店吃飯。張偉剛才在孫哲的辦公室里面的時候,已經讓他幫忙介紹并預定好了飯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