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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陜北之行

  張偉對秦省是有著特殊感情的,他在參軍之前曾經在這里插隊了三年多的時間,剛到這里時他只有十幾歲,什么活都不會干,那三年時間讓他吃了很多苦,但是也學會了很多。第二天張偉他們就準備回去了,也許是回到了秦省,觸景生情,讓張偉想到了自己在這里知青下鄉那三年的經歷。

  這次既然有機會來到這里,張偉很想回當初插隊的地方再去看看。而且他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問,自己那三年的經歷像極了曾經看過的一本文學巨著里面的情景。

  由于采訪比較順利,張偉他們提前結束了工作,他見離原定的計劃還有幾天時間,便決定讓于干事他們兩個先回山城,自己回陜北插隊的地方看看。

  張偉當初插隊是在黃土高原的腹地,榆臨市米旨縣,這里歷史悠久,早在春秋戰國時代就有史料記載,這里還是“闖王”李自成的故鄉。

  另外據說三國時名滿天下的美人貂蟬就是米旨人,而蓋世無雙的天下第一武將呂布則是綏徳人,所以陜北有一句名諺:“米旨的婆姨綏徳的漢”,一直家喻戶曉。

  從位于陜南的商絡到達位于陜北的榆臨有七百多公里,張偉先坐長途汽車到長安,再換車到米旨,居然折騰了兩天才到。

  到了縣里之后,他又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才早早起床坐上了去鄉下的牛車,這是昨天晚上就聯系好的。

  由于位置太偏僻,張偉當初插隊的那個公社還沒有通客運汽車,村里人進城都是靠腳底板。

  張偉插隊的地方是石圪節公社雙水村,位于米旨縣的西南角,距離縣城有六七十里地,石圪節公社是米旨縣里面最窮的一個公社,而雙水村在公社里面也是墊底的。

  那幾年張偉就寄宿在村里面一個老鄉的家里,這一家雖然也很窮,但是對他頗為照顧。

  張偉還記得當時他剛到這里的時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特別能吃,再加上平時不知道節省,兩個月時間就把半年的糧票都花光了,后來是老鄉一家勒緊了褲腰帶,省出糧食分給他吃,才捱過了那幾個月。再后來他學精了,把國家分給知青的大米拿到集市上去和人換成粗糧才勉強夠吃。

  張偉躺在牛車上,看著身邊熟悉的景色,又回憶起了知青生涯,記憶中當初自己從這條路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幾十遍。

  牛車走走停停,一直到中午才到了雙水村,村前一條小河緩緩流過,一座三孔石橋連接著村子與外面的大路。過了石橋就算進了村子,村子建在一處黃土塬的向陽面,依著山勢從上到下錯落有致的分布著幾十戶人家,都是在山體上掏出的窯洞。

  牛車停在石橋前,張偉拿著禮物下了車,付了腳錢,又謝過了趕車的大爺,才邁步進了村口。

  村子里面一副破敗的景象,現在正是農忙時節,看不到幾個人。

  張偉穿過三孔橋,沿著用石頭鋪的小路往上走,按照記憶找到了當初借住的老鄉家。

  這是一個典型的陜北農家小院,院子外邊整齊的擺放著玉米秸稈,院內收拾的很整潔,擺放著石桌石碾,山壁上有兩孔窯洞,一大一小,當初張偉就是和這一家的兩個男孩擠在那個較小的窯洞里面住。

  張偉推開院門,看到一個頭上扎著白毛巾的中年男子正在修理農具,還有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在院子里面瞎跑。張偉認出中年男子就是這家的家主孫玉厚,一位樸實無華的陜北老農,便叫了一聲:“孫大叔。”

  中年人放下手中活計,轉過頭來,端詳了張偉半晌才說道:“你是小張娃子?”

  張偉說道:“是我啊,大叔,我出差路過這里,來看看您和我大娘。”

  孫玉厚忙把張偉請進院內,讓他在石桌旁坐下,小男孩見到來人也不撒歡似的亂跑了,而是躲到了孫大爺身后,孫大爺沖著窯洞喊道:“婆姨,快出來看看是誰來了?”

  張偉將手里買的蛋糕,罐頭還有幾瓶酒放在石桌上。

  孫玉厚看了,用不太高興的語氣說道:“小張娃子,你看看你,又亂花錢,買這些東西干啥。”小男孩則是躲在他身后垂涎的看著桌上的蛋糕。

  張偉說道:“當年我在這里插隊的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多虧了大叔你們一家照顧,不然當初都不知道怎么熬過來。”

  張偉看著小男孩,問道:“大叔,這是少安大哥家的孩子吧?幾歲了?”

  老漢一把將小男孩抱在懷里說道:“恩,是少安的孩子,叫虎子,快三歲了。”

  說著,他又對小孩說道:“虎子,快點叫叔叔。”

  小男孩似乎是剛學會說話不久,含含糊糊的叫了一聲:“叔叔。”

  張偉忙拿出一塊蛋糕遞給他,小家伙很懂禮貌,看了眼爺爺,在他允許下才接過了蛋糕,張偉感慨地說到:“時間過得真快啊,記得我離開時少安哥才剛結婚,現在孩子都滿地跑了。”

  這時,從屋內走出兩人,張偉看到來人忙起身,喊了聲:“孫大娘,秀蓮嫂子。”

  孫大娘看到張偉,立馬認了出來,走上來扯住他仔細端詳,說道:“哎呀,是不一樣了,小張你從我們這走時,又矮又瘦,這才幾年啊,這個頭都比我們家少平高了吧?恩,這一身軍裝穿著也精神。”

  孫大娘看到了石桌上的幾樣禮品,也是埋怨了一陣,接著又忙讓兒媳婦出去買點肉回來,要做幾樣菜好好招待張偉。

  張偉問道:“大娘,孫奶奶身體還好吧?”

  孫大娘說道:“還是老毛病,現在還在屋里躺著呢。”

  張偉從背包里拿出一大包藥說道:“這是我給奶奶買的藥,說是治療腿疼挺有效果的,我進去看看奶奶。”

  孫大娘說道:“你這孩子真是有心了,不過以后可別亂花錢了,買了這么多藥干什么,少安給她奶奶買的藥她都舍不得吃。”

  張偉不理她的埋怨,拿著東西進了窯洞,等他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孫大娘已經去做飯了,只有孫大叔坐在石桌旁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斗。

  張偉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拿出兜里的卷煙說道:“大叔,給你抽抽這個,我們部隊上面發的煙,我給你帶了兩條呢。”

  孫玉厚接過煙,借著手里的煙斗點著了,吸了兩口說道:“俺抽煙絲習慣了,抽不慣這卷煙。”

  張偉問道:“大叔,少安和少平呢?他們倆怎么沒在家?”

  孫玉厚說道:“少安在忙著準備箍新窯,少平出去打工了。”

  張偉問道:“少安哥這是出息了啊,村里有幾年沒人箍新窯了吧?少平哥沒有繼續讀書了么?”

  似乎問到了老漢的傷心處,孫玉厚說道:“沒了,少平他高中畢業之后,回了咱村里學校來教初中生,年后初中停辦了,他就說想出去闖闖。”

  張偉又和孫老漢聊了半天,說了一下自己參軍之后的經歷,也從孫大叔口中了解了這幾年孫家的變化,倒是和自己記憶中的那部小說里面描述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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