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因素,對方亦并不是以本體到來,但是短暫的一次交手就擊退了這個級別的敵人,怎么看都是一場合格的……不,應該說是非常漂亮的戰斗。可惜沒有太多觀眾。”
李察德放松下來后,懷著稍微有些遺憾的想法。他察覺到了他人的窺視,但數量相當稀缺。
若是這場戰斗的消息傳出去的話,恐怕會在知曉麥奎恩·馬瑟斯身份的非凡者世界里激起一陣軒然大波吧。
僅僅一回合內決出的勝負,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碰撞在轉瞬間落下帷幕,但其中卻經歷了不止一次選充滿兇險的分歧。
“使用詛咒對付我,這就是馬瑟斯犯下的最大錯誤。”
李察德心想。
他身上攜帶著的那枚漆黑棱刺暫時無法動用,但是始終與他站在一起的真名小姐身上自帶的防火墻,讓任何詛咒在李察德面前都失去了意義。
更重要的是,這給予了他后發制人、一擊得手的機會。
如果對方首先使用的不是詛咒,而是其他領域魔法的話,真名小姐就無法提供幫助。而體內根本就沒有充足魔力開啟屏障法術的自己,若是被殺傷性法術命中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李察德一定會選擇讓咒靈領主退回來保護自己,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到那時,戰斗局勢會陷入被動不說,還會在他人面前暴露自身虛弱的事實。
——所以,這是一場賭博,他在賭馬瑟斯是否會在第一時間選擇釋放詛咒。
幸運的是,李察德賭對了。
對方對自己的詛咒魔法太過有自信,又或者是出于謹慎的試探——他絕不可能料想到,對面這位“傳奇巫師”的身上竟然連一樣屏障法術都未曾開啟。
在那之后,他李察德有時間驅使咒靈領主使用傳奇能力,并且以對方正在維持的奪人身軀的“魔法線路”作為攻擊目標。
所謂的“晶格震蕩”,在李察德看來更簡明扼要的形容,大概就是“掉線攻擊”——假如馬瑟斯所使用的魔法,原理就是將自己的意識與克勞利的身體遠程連接起來的話,這一魔法正可謂是克星般的存在。
咒靈領主作為傳奇靈體,在歷史上不止出現一次被召喚出來過,李察德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途徑能了解其所持有的能力,但是魔神的存在一定是他無法預料的。
恐怕身為敵人的李察德能看見那道魔法的“靈光”,并精準加以破壞,才是對于馬瑟斯而言最出人意料的事情。畢竟就連“拉斯普欽”作為傳奇巫師的靈視能力以及大師級預言領域的魔法都未能察覺。
在機緣巧合之下讓對方大出洋相,有那么一瞬間,李察德擔心對方會不會懷恨在心盯上自己。但這種愚蠢的顧慮很快就被丟到一旁。
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有放水的余地;而且,身居高位卻表現軟弱的人,才更容易招來麻煩。
就當做是那家伙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代價吧。……雖然李察德一直以來扮演他人,做的其實是類似的事。
克勞利已經被李察德“請離”,傳播瘟疫源的黑巫師不復存在。而7級魔法“風暴囚籠”則清理掉了大部分盤踞在街道內的行尸走肉。底層爆發的這場“生化危機”,終于就此先告一段落。
但這并不意味著結束。相比起瘟疫和邪魔們所造成的傷害,在李察德登場后,魔塔底層的被破壞程度反倒是更加徹底。整個中央區域就像一塊放了數日的蛋糕,大半部分都已經軟軟地塌陷下去。
李察德解除了“風暴囚籠”,讓咒靈領暫時回歸靈體狀態;同時又利用荒原狼的權限向學派內部下達命令,解開了天梯系統的鎖定,讓有關人員能下來處理后事。
在離開之前,李察德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維爾莉特。
有關于這位女巫,他勢在必得、李察德猶豫的是否現在就要將她帶走。
假如給予她太過特殊待遇,難免會引起格林先生的注意......
李察德搖了搖頭。
現在可不是顧及這種小事的時候。萬一因為某些意外而錯過對方,他才會后悔莫及。李察德不再猶豫,將女孩一把抓起。
維爾莉特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額頭滾燙,意識仍然昏昏沉沉,隨時有可能再度陷入昏睡的深淵之中。
但在撲面而來的狂風吹過臉頰時,那凜冽如刀鋒般的觸感,以及高空帶來的寒冷,讓她暫時取回了清醒。
“我......沒有死嗎......?”
維爾莉特喃喃自語。
少女想要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固定住了,一時間無法動彈。
渾身上下都在傳來鈍鈍的、恍如用生銹的刀一點點來回劃開肌膚的痛楚,就像被放在火爐上慢慢炙烤,這種感覺著實令人難以忍受。
恍惚間,她意識到,自己正在“飛行”——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抓起來,提在半空中行走。
“沒有。”
這時候,女孩的頭頂傳來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抬起頭,一位戴著銀白面具的巫師正漂浮在高處,漫步云中;他居高臨下的目光不曾朝這邊看來。
維爾莉特自然知道他是誰。正因為如此,女巫此刻幾乎驚訝到說不出話。
“......拉斯普欽大人,是您救了我?”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頷首。
“為什么......?”
她下意識問出口,馬上又感到有些后悔。巫師領袖的決定本不是尋常巫師能質疑的。
李察德心想,只是隨手之勞的救人,而且對方還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更何況,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維爾莉特還出手幫過他。這次就算是回禮了。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這其實是個好機會:能給對方留下印象,讓她為接下來“換個地方工作”的事情做好心理準備。
馬里恩·格林那邊的交涉是一回事;但要是維爾莉特本人對格林學派太過忠心耿耿的話,同樣是麻煩。
“……你對我有用。”
李察德想了想,用一貫的冷漠口吻回答道。
“是這樣嗎?”
讓李察德略微感到詫異的是,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個毫無人情味的回答后,維爾莉特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由衷的欣喜。
就像感到安心似的,少女的表情放松下來,迷迷糊糊地再度閉上眼睛,又一次陷入昏迷。
“……真是個奇怪的姑娘。”
年輕女孩的心思可真難猜。李察德搖了搖頭,不再去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