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密布。
滴滴噠噠的小雨下個不停。
月亮被烏云擋住,像遮了面目的女神,人間瞧不見她的絲毫美貌。
唯有黑暗。
血衣城外,不遠。
一道道身影快速掠過,像麻雀一般靈敏,沒發出絲毫聲響。
躍起,落地,再躍起!
數一數共有十六人,全都身材矮小,肌膚雪白,像堆成的一個個小雪人,穿著單薄輕盈的衣物。
無疑,她們是神木族人。
神木族居然偷偷溜到血衣城外,情況顯然非同尋常。
“將軍,衣服和黃粉都準備好了。”
最前面一人放下身上背的大包袱,打開,里面放著稀松平常的衣物和一盒盒黃粉。
緊跟而來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嫗,她頭發灰白,皺紋滿面,臉上印著一道道橫七豎八的疤痕,有新有舊。
皺紋和疤痕交織,像在她臉上織了一張歲月的網。
老嫗的身手依然矯健,一步一躍,雙眸如電,腰背筆直,絲毫不見羸弱。
聽眾人對她的稱呼,卻是一位“將軍”。
“你們都換好衣裳,臉上涂黃粉,扮作普通的小姑娘進城打探公主的下落。”
老嫗威嚴地命令道。
“是,將軍!”
其他十五人立即照做,紛紛在包袱中取了衣裳,穿在身上,再以黃粉撲臉,掩蓋雪白的肌膚,最后將頭發梳成小辮狀,一個個都成了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神木族人身材嬌小,扮十幾歲的小丫頭十分容易,不仔細看不會發現破綻。
只是她們的眼神都充滿戾氣和殺意,絲毫沒有小姑娘的純真罷了。
老嫗也換上衣物,她倒不必裝扮,因為年邁,模樣和人類老嫗差不多。
偽裝后,一行人跟著老嫗偷偷溜到城墻之下,準備進城。她們特意找了個防衛最薄弱的角落,以求安全。
血衣城的城墻有三丈高,一行人站在墻下更顯得矮小。
不過這對她們并非難事。
只聽咔咔幾聲,她們的手臂上生出長長的藤蔓,緊貼墻壁游了上去,然后勾住城墻上的凸起和磚塊,以利攀爬。
老嫗就更容易了,她顯然學過法術,腳下生出一團云霧,騰空而起,片刻后落在城墻上。
因為黑暗,衛兵難以察覺,她迅速輕移過去,不聲不響地靠近,閃電般將其解決。
老嫗出手狠辣,一招拗斷衛兵的脖子,對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已命喪黃泉。
不一會,老嫗竟無聲無息解決了七八個。
此時,其他人也抓著藤蔓攀爬上來,如一只只小貓,行動迅捷,干脆利落,開始處理剩余的衛兵。
“走,進城!”
殺死附近所有的衛兵,老嫗率先飛入城內,其他神木族人緊跟其后,從墻上一躍而下。
半夜三更。
血衣城一片寧靜。
家家戶戶閉門關窗,少有出門。
唯有巡邏的衛兵盡職盡責,游走在大街小巷。
老嫗一行人不敢明目張膽行動,便躍上附近的房屋,在屋頂貓著腰前行。
很快,她們找到一座廢棄的塔樓。
樓有三層,無人居住,荒廢了許久。
看起來也比較安全。
她們暫時躲藏在此處,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將軍,公主會不會被血衣家囚禁,以要挾我們神木族?”
眾人的目光都盯著老嫗,等候命令。
她們是百里挑一的戰士,實力非凡,對神木族忠心耿耿。
此次跟隨老嫗前來只有一個目的:救出公主。
“不會,”老嫗搖頭,“他們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八成將她當作普通俘虜,賣到了血衣城的某處。”
眾人相顧愕然,“將軍,那該怎么找?”
老嫗皺皺眉,“別無他法,只能分頭去找,全城打探公主的下落。”
說著,老嫗用手指在墻上畫了一幅簡單的地圖,將血衣城橫七豎八的主要街道都標記出來。
“小雅,你去這條街。”
“紅兒,你去東面。”
“凌雪,這片角落交給你。”
老嫗一一派發任務,“記住,不管有沒有打探到公主的下落,五天后到這座廢塔會合,如果查到其他被抓住的族人也暗暗記下,到時咱們商量營救之策。”
“是,將軍!”
眾人異口同聲。
“走!”
老嫗一聲令下,身形率先飄出塔樓,向城中飛去。
其他人等紛紛躍出,作鳥獸散,有向東的,向西的,有向南的,向北的。
她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也擅長偽裝,隱藏在普通百姓中不是什么難事。
何況,平時也沒人會注意那些小孩子。
難的是,如何找到她們口中“公主”的下落。
或許只能靠運氣了。
數日后,土地廟。
刀封雪的修煉已到最后階段,幾天來不吃不喝不睡。
她的雙臂凝聚了大量的碧綠藤條,像無數的小蛇纏繞在一起,不留罅隙,原先的血肉早已被小蛇吃得干干凈凈。
包括她的手掌,也是密密麻麻的藤條小蛇。
怎么看怎么瘆人!
忽然,她睜開眼,起身。
輕輕一用力,手臂猝然鼓脹,藤條瘋狂涌動,發出荷荷聲響。
刀封雪滿意一笑,“成功了!”
石不凡等了半個月,心里著急著呢,見狀如釋重負,“恭喜!”
不僅恭喜刀封雪,也恭喜自己。
總算沒白等。
“雪姑娘,你準備如何接近血無幽?”
要殺血無幽,最關鍵的是接近,悄無聲息地進行偷襲刺殺方可成功。
刀封雪皺著眉思索一會,道:“等血無幽出門,我們在路上埋伏,找機會一擊必殺。”
石不凡摸摸下巴,輕笑道:“每天進出血衣府的車馬多不勝數,你怎么知道血無幽坐在哪輛車里,何況他什么時候出門還不一定,難道我們天天苦等?”
刀封雪無言反駁,又思索道:“那就想辦法潛入血衣家的府邸。”
“更難,”石不凡道,“血衣家的防衛何其嚴密,你我變成蒼蠅恐怕也飛不進去,就算運氣好能進去,咱們對血衣家一無所知,亂找亂撞恐有性命之虞。”
刀封雪頓時泄了口氣。
聽石不凡一說,刺殺血無幽遠比她想得艱難,并不是準備一把兵器,練就一門秘術就能成功。
由此可看出刀封雪的性子,夠決絕,有一股無畏無懼的沖勁,可心思不夠縝密,沒有運籌帷幄的聰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