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道本就不寬,也就剛好兩個人足夠并肩,四五塊巨石砸下去,幾乎已經是不可躲避,不過,魏莽不愧是老江湖,反應極為迅速,橫刀側身,再一刀劈在另一塊石頭上,濺起幾粒火花,完美躲過。
不過,那那一刀是正面硬抗那幾十斤的石頭,雙手一抖,暗自吃痛,握住大刀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身上的傷口又扯開了,鮮血浸透出來。
然而,魏莽是躲過了,其他人就沒那么幸運了,瞬間便有兩個人被砸中,滾了下去,落到那斷裂的棧道處,跌落下了懸崖,響起兩聲沉悶聲。
而魏章的反應更簡單,直接握住扶手,往外一跳,整個人懸掛在懸崖上,然后翻身跳上棧道,和魏莽對視了一眼,同一時間快速向上沖去。
王三虎依舊還是笑吟吟的,只是火光中,臉上泛出陣陣黃色,咧嘴時,仿佛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恐怖,悠悠開口,像是死神開口:“繼續給我砸!”
隨著這一道命令下來,身后再一次涌出來幾個人,其他人又退了回去,各種石頭,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嘩啦啦的從上砸了下來。
棧道開始劇烈抖動,
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一會兒,南山幫的人幾乎全都被砸了下去,只有魏莽魏章叔侄倆還在艱難的躲避。
魏章不愧是大派弟子出身,學過不錯的身法,愣是在這么多攻擊之下沒受到什么傷,只不過魏莽情況就不樂觀了,被砸中了好幾次,要不是他的確毅力很強,早就落下去了。
已經不遠了,距離不過一丈了。
新一輪攻擊完了之后,魏莽一把抓住魏章的手,嘴里滲出鮮血,大吼道:“王三虎,我侄子是青州奕劍門弟子,你不能殺他!”
當魏莽這歇斯底里一聲大喊出來時,王三虎當即就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愣,魏莽發出一聲怒嚎,用力將魏章往上面一扔,魏章就像是一張樹葉飄了上去。
“給我砸!”
王三虎急忙大喊,七八快巨石砸了下去。
然而,這時候的魏章已經抓住了最上面那橫搭棧道的扶手,微微一用力,翻身跳到了最上面,眼睛通紅,附身望向下面被幾塊石頭同時砸中,滾下山去的魏莽,大喊:
“大伯……”
…………
空中棧道上,聚義幫的人一共有十三個,全都提著刀望著對面的那年輕人。
魏章臉上有不少血跡,頭發上雨水流到臉上,緩緩的浸潤的血跡,他緩緩的脫下身上的衣服,赤裸著上身,眼睛通紅,有淚水滾落出來,卻沒有任何聲音,只是慢慢的用衣服在手臂上纏繞著,握住劍柄的手,已經勒得泛白,手臂上青筋暴起。
用牙齒配合左手打了一個死結。
握住長劍,指著王三虎等人。
“殺!”
雙方同時大喊。
魏章看著沖上來的敵人,嗆啷一聲驚破雨聲,手上長劍如蛟龍出鞘,外象緩慢實則迅捷刺向沖在最前面那兩個人。
魏章的劍法很有技巧性,至少在一群全靠熱血的莊稼把式的人面前是很有技巧性的,最前面是兩個人,兩把刀,兩個方向同時劈下來,他微微屈膝,跪地前行,劍左右刺出,兩道人影摔落山崖!
空中棧道,太窄了。
最多只能同時容下兩個人,
魏章面對的,就只有兩個人。
王三虎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當即提刀沖到最前面,大喊一聲,沖過去,四個人包圍他!
“鏗鏘”
刀劍相碰,巨大的力道,讓魏章很吃虧,身體后退兩步,緊貼著棧道內側的山體上才停了下來。
王三虎的刀法雖然比不得魏章的絕妙,但他的刀法都是靠著一刀一刀殺出來的,都是幾十年經驗總結而得來,刁鉆刻薄,突然一擊,打了魏章一個猝不及防。
也借著這個空檔,他沖到了另一側。
再一次攻擊,兩邊同時出刀。
魏章只能緊貼著山體,豎劍格擋,還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這空中棧道是個很特殊的地理位置,誰運用得好就有絕大的優勢,但是魏章明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居然殺了兩個人就放棄了這個優勢,這一次。變得被動。
本來就已經十分疲軟,且受了傷的魏章,被這一擊,打得很痛苦。
用力一推,格擋開,就一劍探出來,這一劍很快,也非常刁鉆,直取獨自站一方的王三虎。
受了重傷,魏章也清楚了這空中棧道的優勢,他必須獨自占取一方,不然遭受背后夾擊,他是根本沒希望的,所以,他這一劍,來得巧妙,王三虎來不及格擋,只能退讓,但是,只要王三虎退讓,他就能夠借機沖過去。
王三虎也是明白的,
但王三虎的狠,從來都不只是對敵人狠,他對自己也夠狠。
在魏章震驚的目光中,王三虎居然不躲不避,用那肥胖的身體直接抵在魏章的長劍上,眼睜睜看著長劍穿過身體。
一聲聲驚呼傳出來。
“大統領!”“大統領……”
劇烈的痛,近乎于麻木。
王三虎居然還咧嘴笑了,趁著魏章失神的瞬間,揮出一刀,砍在魏章的手臂上。
“呲”
鮮血狂噴,噴到了王三虎的臉上。
他咬著牙,卻還在笑,因為魏章的手臂斷了,那握著劍的手臂,正連在那柄劍上,而那劍,還插在他的肋骨里。
王三虎跪倒在外地,面前的魏章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吼。
喘著粗氣,王三虎捂住了正在不停流血的刀口,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或者血水,用力喊道:“把這小子給我帶回去,別弄死了,交給幫主處理,另外,你們這些狗日的,快來把我弄回去啊,老子快死了!”
這時候,聚義幫那些人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去將王三虎扶住,另外幾個人則提著斷了一臂的魏章往棧道那一頭走去,往梧桐鎮而去。
…………
大青山下,風陵江里,一葉扁舟,乘著夜色順水而下,舟上兩個蓑衣人,那扁舟緩緩靠著岸邊而來。
船將到岸時,杜若緩緩抬頭,向著大青山望了過去,夜雨朦朧,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他到底望了什么,卻突然淡淡道:“黑頭,不用去了,掉頭回梧桐鎮,我們來得有些遲了!”
“啊,”黑頭驚道:“幫主,那……王大統領他們不會出意外吧?”
杜若負手,平靜的望著江面,沒有說話。
…………
聚義幫今夜,大獲全勝,不過,并沒有什么慶功宴,畢竟渡風堂的人剛打完一戰,就必須立馬掉頭回梧桐鎮,重新裝貨出發,這一戰最大的功臣都不在,慶功宴也不可能開,更何況,今夜更主要是給受傷的人治傷。
以平老先生為首的醫師可就有些勞累了,受傷的人實在太多。
當杜若回到梧桐鎮時,已經是天邊破曉,微微擦白,在碼頭看了一會兒,跟羅大胡子交代了幾句,就在黑頭的護送下回了鎮上。
回到鎮上,蓑衣都沒有褪下,杜若就去了醫館,看望了受傷的幫眾之后,才回到聚義幫里,這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都亮了,不過,外面依舊還下著大雨。
泡了一壺茶,杜若去洗了個澡,并沒有休息,而是取了一本書,慢慢的翻閱了起來,時不時的取出筆或是勾勒,或是摘抄,就連外邊的雨是何時停的他都不知道。
一直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才驚醒過來,抬起頭看向窗外,天已經亮了,檐角還有水珠在滴落,他站起來,吹掉還在燃燒的油燈,輕聲道:“進來吧!”
“見過幫主!”
進來的人是暗風堂堂主何協與黑頭。
何協抬頭看了一眼,看到杜若手里的書的時候,心里不由得“疙瘩”一聲,因為那本書上兩個大字很顯眼大學。
雖然何協沒有參加過科舉,但是,他卻知道四書五經是科考必備,而一般會看這些書的人也是要準備參加科考的人,一看到杜若在看這書,他就有些著急。
本來昨日之事,還讓他們很多人都以為幫主是放棄了科考打算,準備徹底接手聚義幫事情,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們太過于樂觀了一些。
杜若倒沒有注意何協的神色變化,微微點了點頭,緩緩合上書籍,倒了一杯茶,茗了一口,說道:“說一說吧,昨晚上情況如何?”
何協拱手道:“啟稟幫主,昨晚一戰,渡風堂折了六個兄弟,而清風堂折了七個兄弟,執法堂兩個,一共是是十五人,重傷八人,輕傷六十多人,不過,南山幫來的人全軍覆沒,具體數字沒能夠統計出來,但是不下估計六十人,魏莽也摔落懸崖死了,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杜若點了點頭,說道:“死去的兄弟全部厚葬,他們的家人按照幫規補償,別讓我知道有一絲一毫的克扣。”
“是。屬下知道!”何協急忙說道。
“嗯……對了幫主,還有一事兒。”何協說道:“王三虎昨晚抓了一個叫魏章的人,是魏莽的侄子,但是,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奕劍門的弟子,我們怎么處理?”
“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