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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下雨的時候,總會有很多故事

  “嗯,找到兇手了?”杜若問道。

  薛紅衣耳鬢發絲上還流著水珠,蓑衣沾滿了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緩緩轉身,抖落下了更多水珠,望著杜若,說道:“如你所料,那兇手真的是按照名單殺人,我們提前做了準備,那兇手刺殺失敗,中了我們埋伏,可我一時大意,居然讓那兇手逃了!”

  杜若微微皺了皺眉,道:“這兇手武功這么高嗎?連薛捕頭您親自出手都逃走了?”

  薛紅衣點了點頭,說道:“這人武功的確很高,一手刀法十分狠辣,我們三十幾個人埋伏都被他殺了七八人,我一時大意,沒想到兇手那么狠,居然甘愿被我斬了一條手臂給逃了!”

  “被斬了手臂?”杜若拉了拉披風說道:“那順著血跡追查應該能夠找到吧!”

  “雨太大了,血跡根本不清楚,而且到了這附近之后,甚至連血跡都消失了,沒辦法,我們只能挨家挨戶的搜查了。”薛紅衣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杜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那,薛捕頭您忙,在下就不多加打擾了。”

  “嗯。”薛紅衣點了點頭。

  杜若回到不久之后,客棧里又安靜了下來,那些搜查的捕快也無功離開,至于今夜薛紅衣到底有沒有抓到兇手,杜若就不知道了。

  這一夜下了挺大的雨,下了很久很久。

  …………

  第二天清晨,雨小了很多,但依然還是陰雨綿綿,杜若從房間里出來之后就聽到樓下大堂里有很多人都在議論昨晚的事情,他沒有參與討論,草草的吃了點東西就出了門。

  昨夜黑頭出去查了一下,蘇如玉還在秦淮河望江樓里。

  如果蘇如玉給的真是一個普通平安符,杜若收下了也就收下了,可蘇如玉給的是五十兩銀子,他就真不能收了。

  五十兩銀子真不是一筆小數目,足夠普通人用好多年了,杜若本著無功不受祿的原則決定拿去還給蘇如玉,蘇如玉的好意,他自然心領,可真不能接受,更何況,他也的確還沒到缺錢的地步,無故欠了一份人情也不好。

  檐角上還流著水幕,清晨的天是灰的,云低壓的很,城是灰的,就連路邊都沒幾株野草。路上的人更少,是因雨來的太快,行道的都躲雨去了,連沿街小販,都不剩得幾家。

  一把油紙傘,雨滴落在上面,濺起水花,滴滴答答,杜若身著月白衣衫,緩緩的走在街道上。

  現在還很早,黑頭昨夜回來的晚,杜若就沒有打擾他休息,正好這幾天一直從早到晚的溫習功課,他也的確有一些疲憊,借著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出于薛紅衣的提醒,他身上背著唐刀。

  著實是太過于早了一點,又下著大雨,街道上基本看不到幾個人,轉過街口,雨霧蒙蒙里,灰白的墻上有不少水從屋檐流下來,緩緩流向地面,這街上有兩家包子鋪已經開門了,不過都沒什么客人。

  倒是在街邊一個關著門的商鋪屋檐下有一個藍布長衫的年輕人正蹲著在啃包子,這個人看上去很頹廢,頭發凌亂不堪,衣服也很臟了,一個破碗放在檐角,接著水,一邊吃包子一邊喝水。

  要不是杜若看到那人身上的包袱露開的一角里是幾本書,而且手里也拿著一本書,時不時就會看上幾眼,他都會懷疑這個人是個乞丐了。

  那人低著頭,長發遮蓋住了臉龐,看不清楚,但是,杜若莫名的有種熟悉感,卻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有認識過這么一個人。

  傘檐下,杜若看了那人一會兒,嘆了口氣,輕輕從懷里掏出一些碎銀子,握在手里,然后繼續往前走,那幾顆碎銀子落在了地上,砸出了幾朵水花。

  他沒有回頭,徑直往前離去。

  若是一個年輕人在乞討,他是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但,一個有上進心的年輕人落魄了,他愿意在保護對方尊嚴的情況下,做一點舉手之勞的事情。

  街面上,朦朦朧朧的很多水霧。

  正在吃包子的年輕人突然抬起頭,望著街道上那幾顆碎銀子,然后望向已經遠去的杜若,揉了揉鼻子,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然后把書放進包袱里,端起檐角的破碗,喝了一口水,把最后一點饅頭全部吃完,還添了一下手指,撐起身旁那把陳舊的油紙傘,走進了雨中。

  將地上的碎銀子全部撿起來,放進背上的包袱里,那年輕人望著已經街頭那朦朦朧朧中依稀還能看到一絲月白身影的杜若,輕聲道:“第二次見面了,看在這碎銀子的份上,救你一命!”

  一縷微風吹來,掀開了那藍衣年輕人凌亂的頭發,露出一張頹然的面容,和杜若在姑蘇城撿到的那張畫卷上的女子有八分神似。

  …………

  浮光掠影,一盈清風,地面上瀲起一圈圈波紋,一條小巷子里,青石板上,水波微微一亂。水面有倒影,只是看不太清楚,杜若撐著油紙傘,靜靜地站著。

  “真是個糟糕的決定。”

  傘檐擋著杜若的臉面,叫人看不清他長得是什么模樣。只見得他嘴角帶著一點笑,笑得不深不淺,有幾分溫和,幾分坦蕩,幾分淡然,幾分儒雅。

  這份笑容很難得,也很讓人沉醉。

  當然,若是沒有前面那擋道的人,杜若應該也露不出這樣的笑容。

  前面一個蒙面人,只有一條手臂,左臂看上去剛斷不久,那殘破的衣袖上還帶著深深地血跡,一身磊落黑衫,右手持這繚風刀,靜立于雨中,絲毫不在乎已經濕透的衣服。

  “你知道嗎,其實,我今天本來是不出來的,突然想去見一個姑娘,找了一個借口說是還錢,然后說服了自己,放下了書,還一個人來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倒霉。”杜若微微抬高了雨傘,露出了微笑的面容,儒雅無雙。

  那蒙面人點了點頭,說道:“你是挺倒霉的,早一點或者晚一點都不會遇到我,早一點,我沒決定殺你,晚一點呢,我應該殺不了你了,可偏偏你在這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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