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典禮結束后，陸豪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電影放完，他的使命和任務都已經結束，現在要去進行私人活動了。
吃飯。
準確來說，是吃麻辣小龍蝦。
飯友：周小萌。
地點，是兩人以前常去的那家，隱藏在學校西門外小巷子里的夫妻餐廳，麻辣小龍蝦做的非常之地道，規模雖然不大，回頭客卻是眾多。
陸豪早已定好小包間。
準確來說也不能叫包間，就一個小隔間，用簾子擋住，跟網吧雅座差不多。
隔音也很差，隔壁放個屁這邊都能聽到。
不過，聊勝于無吧。
三斤小龍蝦，麻辣，五香，蒜蓉，各自端上來。
麻辣上面放的香菜。
五香自帶沙茶和韭花醬小料疊。
蒜蓉則是密密麻麻撒著一層芝麻和花生碎。
香氣頓時開始逸散。
“陸豪？”
周小萌忽然輕輕叫了一聲。
陸豪戴上手套，隨手剝著蝦，都沒抬頭看她，“怎么啦？”
“沒事兒。”
周小萌笑了笑，沒說出口。
“不是，到底怎么了？”
一看她這樣，就是有話想說，陸豪當即抬頭追問。
“真沒事啊，就是感覺你越來越厲害了，以前你在地上，現在都到天上了。就比如你今天的演講，太正能量了，正能量的都不像你。”
聽到這話，陸豪忍不住搖頭笑笑。
一邊剝著蝦，一邊和她說著大實話：“正能量不挺好嗎？怎么難道要我說，其實在座的大部分人，終其一生，也就是顆螺絲釘？終其一生，也就是個普通人？平平凡凡的一輩子？”
“況且，其實我說的也沒什么錯，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
“只是……有一點，知行合一，有的人能做到，有的人做不到。”
周小萌可愛的撇撇嘴。
騙子！
大騙子！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開口問道：“還有一個問題。你……累不累？”
“我發現，從去年開始一直到現在，你都沒停過。別的導演，每年拍個一兩部電影，最多三部，就算很高產的了。而你，從去年到現在，都快十部了。過年都不閑著。”
陸豪動作不由僵了僵。
很多人都只關心你飛的高不高，但有人關心你飛的累不累。
“還行吧。”
“當老板的累，和打工的累是不一樣的。打工996，那是真的996，擠公交，吃外賣。”
“老板嘛……熬夜歸熬夜，但我在辦公室偷偷補覺的時候，沒人看得到啊。”
再累也不能說。
這是男人的風度。
陸豪戲謔過去。
不過，平心而論，是也真沒覺得累，人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能爆發出無窮的潛力，而且樂在其中。
周小萌：！！！
這話，也太扎心了！
“喏，蝦剝好了，快吃，一會兒涼了。”
陸豪扒拉過一個盤子來，里面都是剛剝好的蝦肉，去頭去蝦線，堆了十幾只。
白嫩瑩潤的蝦肉，和各種調料混在一起，看上去就讓人很有食欲。
看到這盤蝦肉……
周小萌倏然就愣住了。
然后眼睛微微有點紅。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已經過去很久了。
只是很多小習慣，卻依舊保留的很完整。
此刻她心中思緒翻滾，腦袋看向別處，起身，笑著說道：“好的呢，我先上個衛生間，等下回來吃。”
“嗯。”
陸豪都沒發現她表情變化，隨口道：“快點啊，別墨跡。”
手套破了，陸豪摘下，擦擦手，倒上杯啤酒，美滋滋的喝著。
很快，周小萌回來。
吃了幾塊蝦肉，她貌似無意的問道：“你還給別人剝過蝦嗎？”
這是什么問題？
陸豪不禁愣住，反復回想，還真沒有。
記憶里，為啥給她剝蝦？
是因為有一次，在吃蝦的時候聊天，周小萌說看到新聞，有個人吃麻辣小龍蝦，剝皮時手被蝦殼戳破，細菌感染，不治身亡。
從那以后，這習慣就有了。
一波回憶殺襲來。
再看看眼前。
那現在呢？
好像……是刻板印象加肌肉本能記憶吧？
或者……
陸豪沉默了一會兒，點上支煙，笑著說道：“沒有！你以為誰都像你，懶懶的，笨笨的，蝦都不會剝。”
“哦。”
雖然被他埋汰，但周小萌只是哦了一聲。
這蝦，它還是香的。
埋頭一通吃。
見她盤子里的快吃完了，陸豪重新戴上一副手套，繼續充當剝蝦工，又是一只一只的剝殼攢肉。
周小萌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覺得，我這輩子，就要毀在這麻辣小龍蝦上了。”
陸豪：？？？
聽起來，這句話，怎么有點耳熟呢？
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想到。
哦，經典臺詞。
《人民的名義》中，達康書籍老婆歐陽菁被抓了以后，回憶往事，當時說的。
歐陽菁說，當初達康書記為了追她，親手挖了一袋海蠣子，送到她家門口，她被感動了，就嫁了。
于是有了那句——我覺得我這輩子就毀到那袋海蠣子上了。
嘖嘖。
女人。
怪人家海蠣子和麻辣小龍蝦什么事！
都讓你吃了又拉出來，體無完膚了，最后還得背鍋！
抬頭看了她一眼，陸豪壓根不接這茬。
“瞎說什么呢？”
“還吃不吃？”
周小萌氣呼呼的咬咬牙：“吃！”
頓了頓，又抬頭道：“你別停啊，你繼續剝，我吃了這三斤，再吃三斤，然后再打包三斤，非把你指甲蓋剝禿了不可。”
陸豪呵呵一笑。
“一次性別吃那么多。”
“保護菊花，人人有責。”
周小萌：？？？
瞬間被臊的想鉆桌子底下。
你還要不要一點臉了？
吃飯呢這兒正！
總而言之，一頓小龍蝦，吃的還是很盡興的。
吃飽喝足，摸著圓滾滾的小肚皮，戴上帽子和口罩，陸豪送她走過黑漆漆的小巷子回學校。
“你別送了，到那邊校門口就好了，別給人看見了。”
陸豪嗯了一聲。
“對了，還有個事兒。”
周小萌低著腦袋走，聲音往上飄，眼睛卻沒看他。
“嗯？”
“你們拍吻戲借位，到底是怎么借位法啊？我挺好奇的，要不，你教教我？”
她抬起頭來，下巴微微仰著，路燈下長發披在腦后，清亮的眼神帶著幾分調皮，仿佛滿天星辰都蘊藏其中。
陸豪：……
呆呆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正想說什么，周小萌卻是噗嗤笑出聲來。
“逗你呢！”
“剛吃過麻小，還沒刷牙呢！”
“走啦，白白！”
她蹦蹦跳跳進入一片光明，宛如一只落荒而逃的小白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