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此時當然體會不到女朋友復雜的心理,他現在是又累又困,就想回到房間洗個澡睡覺。就連他最熱衷的和女朋友愛愛,恐怕也要等到明天早上醒來再說了。
聽到女朋友說自己演的象,不由笑道:“你別開玩笑了,今天這場戲是我演的最假的一場。我告訴你,道上混的沒人會這么干!敢這么干的,遲早會被人砍死。”
說著,他又語氣哀求道:“行了,別瞎想了,趕緊上樓吧。”
洗過澡,躺到床上。
不糾結誰先洗澡,誰后洗澡,還是一起洗的。
反正兩人洗過澡之后,程好還沒有睡意,拿著劇本坐在床上翻看,賀新則打著哈欠準備鉆進被窩,這時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滴滴”兩聲,一條短信進來。
賀新拿過手機一看,上面顯示“姍姐”,翻看一看,一行短短文字:
“已安全到家,勿念!”
“誰啊?都深更半夜了!”程好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是姍姐的,剛到家,發個平安短信。”
賀新很坦然地把手機遞了過去。
“哎呀,我不看。”
程好不耐煩地把他拿著手機的手推回去,目光卻飛快的在屏幕上瞥了一眼。
賀新把手機放回床頭柜,嘴里還嘀咕了一句:“都一點半了,她開的不快呀!”
接著又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跟女朋友到:“我先睡了啊!”
“嗯,你睡吧。”
程好的目光停留在劇本上,直到那人鉆進被窩,這才朝旁邊掃了一眼,想起剛才的那條短信,心里默念幾遍“勿念”,不由撇了撇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劇本上。
程好在劇組待了三天,原計劃還能多待幾天,但公司那邊打電話催了,說是有兩個商演。這會兒隨著《李衛當官》的熱播,程好如今也算是一個需要戴口罩和墨鏡的小明星了。
盡管女朋友再三說不用送了,她自己去機場很方便的,但賀新還是請了半天,又從劇組借了輛車,送她去機場。
他忘了是哪位哲人曾經說過,女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往往嘴上說不要,其實身體是很誠實的。
“回頭我看你去啊!”
賀新揮手跟女朋友告別。
程好要演的《秀才豆腐》全程都在盛海松江的勝強影視城拍攝,那是一個很小的影視城,適合拍古裝劇。
聽女朋友描述,那里是個封閉的環境,隔一條馬路就有一家不錯的酒店,跟影視城是同一個老板,規模不大,但卻是專門為劇組服務的,很隱秘,拍戲可以不受打擾。
據說后世范冰冰就特別喜歡這個地方。
《紫蝴蝶》的拍攝地也在盛海松江的車墩影視城,兩地相隔不遠,很方便相互探班,這對賀新和程好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說到《紫蝴蝶》,賀新前天剛接到樓火華的電話,說是開機提前了,定在6月6日。原因是章紫怡的檔期緊,這次一共就簽了兩個月的檔期,而且章娘娘如今的工作方式完全是好萊塢式的,說幾天就是幾天。不象國內,導演發話延長幾天甚至十天半個月的都沒問題。
而且這部戲如今因為章紫怡的加盟,外界早就鬧得沸沸揚揚,經常能夠在報紙上看到此類消息。
這就是大明星的效應,這電影還未開拍,就已經受泛廣泛關注,對于出品方來說這是一件大好事。
好在電影開機后,先在東北拍攝章紫怡和日本演員仲村亨的戲份,賀新進組的日期定在6月20日,這反倒是給他多留出了幾天減肥和準備的時間。
從2000年春天賀新誤打誤撞拍了第一部電影到現在兩年時間,一共拍了三部電影和兩部電視劇,《征服》可以說是他拍的強度最高,最辛苦的一部戲。
因為他要參加戛納電影節的關系,中間要走掉半個月,這也是高群叔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按照原來的拍攝計劃按部就班的拍攝,拍攝期勢必要延長,這可都是錢啊!
所以老高閃轉騰挪,見縫插針的盡量把他的戲份往前提,每天都把他的戲安排的滿滿的。如此高強度的工作,讓賀新幾乎每天收工時差不多都跟死狗一樣,有時候甚至連澡都懶得洗,往床上一躺就睡著了。
還不光是他,就連李一祥、張力和劉微微也都累的夠嗆,因為最多的就是他們四個的對手戲。
而且他們四個人的戲絕大部分都很壓抑,就象一個彈簧一樣,隨著劇情的不斷深入越壓越緊,直到最后一刻才爆發出來。
5月12日,就在賀新要去法國的前一天,終于迎來了他在劇中的最后一場戲,也是整部戲的高潮——劉華強落網。
這場戲可以說是整部戲的戲眼,這一刻他們四個人的情緒大爆發,飽受壓抑,窮途末路,困獸猶斗展現的淋漓盡致。
同時這是賀新和石朝琪兩個對手之間的唯一的一場對手戲。
這是一場大戲,頭一天劇組就通過拍攝現場小區的物業公司跟小區的住戶打招呼,免得到時不明情況的住戶受到驚嚇,影響第二天的拍攝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老高通過關系特地從當地警方協調借來的全副武裝的特警和武警開進小區,包圍了一棟樓。
這里一共有兩個鏡頭,一個是從不同角度拍攝我英勇的武警戰士和人民干警緊握鋼槍的英姿,以表明劉華強一伙已經陷入了天羅地網之中。
然后就是賀新、李一祥、張力、劉微微四人背銬著被警察從樓道里押出來的場景,小區道路邊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武警和特警。
這兩個鏡頭是穿插在整場戲當中的,這么多警察和武警全副武裝的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這里給你當群演,趁著大清早人少,趕緊拍完就撤。
第一個鏡頭問題不大,都是警察快速出動,上房、包圍,然后舉槍瞄準的各種全景和擺拍。
但第二個鏡頭賀新卻跟老高有不同的意見。
“導演,你讓我們這樣昂首挺胸的,不是成了英勇被捕的烈士了嘛,這哪像犯罪分子啊?”
“不是英勇被捕,是桀驁不馴。從劉華強一開始殺人他就知道有這個后果,他什么都不在乎了。”高群叔辯解道。
在拍攝過程中,賀新早已摸透了老高的心思,這貨可能以前自己就是個混混,夾帶私貨,一直試圖在劉華強殺人的過程中,摻雜些許行俠仗義的元素。
但賀新對此很不以為然。
“不是吧?他一開始就存著殺完人就逃的念頭。為什么他知道梅子懷孕了,非要逼著她把孩子打掉?還不是因為逃跑的時候帶著個孕婦不方面嘛!要是他真的知道有這個后果,大可讓梅子留著那孩子,至少被抓的時候還能讓梅子保條命。”
老高馬上又反駁道:“打掉孩子是梅子的身體不行……”
“好了,老高,我覺得小賀說的有道理。”一旁的石朝琪插話道。
人家以前畢竟參過軍當過警察,在這一點上他支持賀新的說法,只是看到導演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又打圓場道:“要不這樣,我建議咱們就按照警察同志抓捕罪犯的正常手段來。至于在表演方面,小賀你覺得該怎么弄?”
“我覺得應該是絕望。”賀新想了想道。
“老高,你看呢?”
高群叔只得點點頭道:“先拍一條看看效果吧。”
按照警察抓捕罪犯的正常手段,就是雙手背銬,然后把兩個胳膊架起來,抓住后脖頸,讓罪犯不得不彎腰低頭,動彈不得,這也是為了防止罪犯反抗的一種措施。
盡管在拍的時候,警察的動作還算溫柔,但兩條拍下來,還是把他們幾個人折騰得不輕。
尤其是因為要有臉部的特寫鏡頭,被警察這么押著,還得對著鏡頭努力抬起頭,那個酸爽的滋味,別提了。
忙活了將近兩個小時,總算把這兩個鏡頭搞定。
然后就是室內戲,一共三個機位,兩個固定,一個攝影組的頭頭劉義志親自扛著,作為移動鏡頭。
就見屋內賀新、李一祥和張力手中都拿著槍!劉微微則抱著那個誤入家門的孩子,至于孩子的母親則是一臉悲苦,坐在沙發上不敢動——她被張力用槍指著腦袋!
這兩位臨時客串的,是老高在本地一個朋友的老婆孩子,房子也是人家。老高這貨連同房子和人家的老婆孩子都一起給征用了。
屋內的情況很亂。
孩子的大哭聲、孩子母親的吵鬧聲,以及門外傳來的石朝琪老師正義的警告:“劉華強你們聽著,我代表衡州市警方鄭重警告你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交出人質,不許輕舉妄動!”
這是生死絕境!
“強哥!跟他們干吧!啊!”
此時的張力一副快要崩潰樣子,他拿槍指著孩子母親,大聲嘶吼。
賀新此時腦門子頂上的汗水正在往下淌,剛剛他迅速地在窗口探望了一眼。當然此時外面只有看熱鬧的老百姓,后期才會把警察包圍的鏡頭給剪輯進去。
瞬間,他已經絕望了!
劉華強雖然漠視別人的生命,但真的到了緊要關頭,但凡有一絲的希望,哪怕就是沒有希望,也要垂死掙扎,放手一搏。
此時劉華強就應該是這種心態,他不能放棄!他還得為自己女人和兄弟的生命負責!
“呼呼呼!”
于是就見他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的冷汗不是化妝師用噴壺噴上去的,是真的從他的體內冒出來的。
他得拼一下!
他抹了一把臉,把槍放在腰后,然后果斷的走到劉微微的身旁,將她手中的孩子搶了過來。
孩子哭得更加大聲了!
“強子!強子!”
劉微微嚇了一跳,連忙喊道:“你不能這樣做,他還是個孩子!”
賀新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愈加兇狠了起來。
他抱著孩子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這一刻他甚至不害怕被藏匿在各處的狙擊手一槍爆頭!
“你們聽好了!”
他抱著孩子朝外頭大喊道:“你們聽好了,我手里有個婦女和孩子!你們誰要敢動,想打進來,我就一槍打死他們!”
他沒有任何遲疑,此時的他已經化身了一個魔鬼,為了女人和兄弟的命,他已經豁出去了,壓根就不在意濫殺無辜,哪怕是婦女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