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賀,又見面了!”
隔著老遠,于東就伸出雙手熱情地迎上來。
“于總,您好!”
賀新略顯拘束的跟他握了握手。
兩人曾經在一個飯局上見過一面,只是那個飯局上人比較多,兩人沒有說上幾句話,僅僅只是認識而已。似乎遠沒有達到需要于東如此熱情的地步,但多少讓他有點受寵若驚,畢竟人家是大佬嘛!
“怎么樣,這邊的條件很辛苦吧,戲拍的還順利嗎?”
“呃,挺好的,戲也拍的挺順利。”
“哦,對了,還沒有恭喜你呢,這次又有兩部作品入圍威尼斯電影節,真是為我們中國電影爭光啊!”
“謝謝于總。”
面對于東的熱情,賀新的反應總是有些木訥,或者說不自在。沒辦法,他兩輩子都沒有跟這樣的成功人物打過交道,即便是這輩子總算混出個人樣來了,但他始終對于應酬和所謂的高頓飯局有種莫名的恐懼。
在那種場合,即使面前擺滿了美酒佳肴,他每每都會食不甘味,遠沒有跟李夢楠、郝榮,甚至是鄧朝他們在小飯館里或者在街邊喝著啤酒,擼著烤串來得自在。
他總認為自己是一名演員,演員只要演好戲就行。而且隨著現在物質條件對于他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滿足,漸漸的他已經不單單把演戲當做自己謀生的工具,套用一句矯情的話來講,有點追求對表演本身的這件事,而不是跟之前那樣單單為了錢而拍戲。
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被寧皓忽悠著一起弄《香火》這部電影。
“希望這次你們能夠載譽歸來,到時候我給你們接風!”
“能夠入圍對于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勝利,至于獲獎這件事,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敢想。”
這話賀新說的很坦誠,經過兩次戛納之行,他已經充分領會到當年賈科長帶著《任逍遙》來到戛納說的那句話,“能夠來到戛納就是勝利”的含義。從幾千部電影中篩選出來這二三十部電影入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勝利。
“沒錯,這次威尼斯電影節說起來真的很遺憾,居然沒有一部名義上的內地電影入圍。”
不得不說于東很會說話,偏偏他說話時的表情總是一臉的誠懇,讓人感覺他的確感同身受。
接著他便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地問道:“《香火》的出品公司香港星皓影業,就是你跟寧皓兩人合作創辦的吧?”
聽到創辦這個詞,賀新忙擺手羞澀道:“就一皮包公司,就是為了賣片。”
“賣的怎么樣?”
“眼下……”
賀新稍稍遲疑了一下,畢竟MK2那邊僅僅是個意向,還沒有最后敲定,然后才笑了笑道:“眼下還不知道呢,就是想去電影節碰碰運氣。”
于東同樣報以微笑,滿含深意的看著他,道:“能夠入圍威尼斯電影節逆流而上競賽單元的電影肯定不愁賣的,要是有什么困難的話盡管說話。”
“喲,謝謝于總關心!”
于東的博納文化原本就是做發行起家的,也就是從今年開始涉足電影投資制作領域,《美人草》就是由博納文化投資并主控的第一部電影。
賀新吃不準于東剛才的這句話僅僅是客套還是有意示好,但他心里卻頓時一動。當初他和寧皓鼓搗《香火》的時候,很有自知之明,類似這種對宗教、政治、信仰諷刺,且充滿各種隱喻的劇本是不可能通過有關部門審查的,所以壓根就沒有這個念頭。
當初一個想效仿賈科長、王曉帥、樓燁等人的成名之路,另一個單純就是想過過表演的癮,后來是誤打誤撞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是眼下寧皓心心熱熱想要鼓搗的《綠草地》就不同了,賀新剛剛看過寧皓通過電子郵件發過來的《綠草地》的劇本。
這是一個講三個草原孩子撿到一個乒乓球,奶奶告訴他們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珍珠,于是他們執著地要把乒乓球獻給國家的故事。
這是一個非常治愈且讓人感到溫馨的故事,整個劇本非但沒有任何違禁的地方,甚至還有關于環境保護、女童上學這種充滿正能量的內容,完全可以通過正規的途徑來操作。
這樣的話電影拍出來之后,不但能跟《香火》一樣在海外發行,說不定還能再國內上映,哪怕就是不能上映,還可以賣給電影頻道啥的。
相比虛無縹緲的海外市場,內地市場那絕對要靠譜的多。賀新之前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眼下一聽于東這話,心里便開始琢磨了,到時候說不定還真的需要這位國內電影發行界的大拿幫忙呢。
尤其是寧皓手里還捏著那本他如今滿心惦記著,將來肯定能夠大賺的《大鉆石》呢。
于是,他接著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道:“將來要是真的有什么事麻煩于總,到時候您可千萬別推脫喲!”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意。
于東當即眼睛一亮,笑呵呵道:“小賀,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呀,我這個人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顆釘,說話絕對算數!”
打了個哈哈之后,馬上又飽含深意道:“我是很期待跟你們合作的。”
賀新有些意外于東的反應,感覺對方似乎有種迫不及待,只是目前一切還不成熟,他只能做到心里有數。
其實賀新并不知道今年對于于東的博納文化公司來說是個關鍵一年,隨著在電影發行方面的成功,于東已經不滿足于這種單一的經營方式,開始向電影產業的上游投資制作領域發展。
也正是這一年博納和保利合作,開啟了電影的投資、制作、發行、放映和演藝經紀為一體的保利博納時代。
只是一部電影的誕生,一切源自于創意。有了好的創意,才會有后面的投資、制作、發行和放映。于東也想網羅人才,但是國內那些知名的,被票房或者獎項證明過的導演,要么有自己固定的合作伙伴,要么就是有自己的公司。
比如國師在新畫面,馮曉剛是華藝的招牌,陳凱哥則早就被他的師傅韓三爺收容到世紀英雄的旗下。而那些所謂的第六代,賈科長和王曉帥都有自己的公司,樓燁則和上影廠關系密切。
不光是導演,就連演員也同樣如此,近幾年冒頭的演員基本上都被華藝、榮信達、海閏瓜分的差不多了。
原時空中,等到下半年博納和保利達成合作,同時又得到了海外資本的注資之后,于東在國內索求不得,索性便轉而跟因市場萎縮急于北上發展的港圈合作,推出了一系列的合拍片。
但此時于東卻在本屆威尼斯電影節的入圍名單中看到了一個跟賀新聯系在一起名字——寧皓!
之前寧皓這個名字他連聽都沒聽說過,結果一了解,發現人家也并非無名小卒,曾經獲得過京城大學生電影節的最佳導演,他擔任編劇、導演、攝影的這部《香火》在入圍威尼斯電影節之前,還曾獲得過香港國際電影節亞洲DV電影競賽單元的金獎。
這讓急于網羅人才的于東頓時眼前一亮,尤其是還跟賀新聯系在一起。
于東這次過來探班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來探探賀新的口風,他的想法是如果有可能最好把這兩人一起收編了,哪怕萬一不成,也至少能結個善緣。
見面后的寥寥數語,于東總體還是滿意的,畢竟這種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敲定的,從賀新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將來還有合作的空間,這對于雙方都是緩沖和考察的機會。
而賀新遠沒有于東想的這么遠,他不過就是今天看到于東之后的臨時起意罷了。盡管在他的印象中,博納這個名字在后世經常會出現在一些大片的片頭,毋庸置疑,一定是大公司。
只是他小富即安的性格,注定了他成不了隔壁大水毛筆下的那些很囂張的人物。即便是跟寧皓的合作,在他看來不過就是恰逢其會罷了。
所以這次他跟于東之間的交流,也同樣是結個善緣,保留一些將來能夠合作的可能性。就他的本意而言,依舊是踏踏實實做個演員,就是有機會能賺點錢就賺點錢而已。
于東這次來探班除了來探探賀新的口風,安撫一下之前因待遇問題鬧情緒的房子兵,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電影的宣傳。
隨同他一起來還有幾個記者,分別找了呂悅、舒琪以及賀新做了一個專題的訪談,內容無非就是吹捧一下電影,談談自己的感想。
采訪到賀新的時候,自然回避不了這次入圍威尼斯電影節的話題,只不過兩次從戛納鎩羽而歸的經驗告訴他,凡事還是低調一點,重復了一下之前就已經跟很多人說過的“能夠走到威尼斯就算勝利”這類的話。
于東和記者們在劇組僅僅停留了兩天,之后隨著房子兵和他的經紀人杜培紅徹底認慫,又經于東親自安撫之后,《美人草》的拍攝終于漸入佳境。
“好家伙,曬得這么黑啊!”
當李夢楠進組的時候,賀新的戲份已經進入尾聲了。他的戲份不多,在戲里扮演一個覬覦舒琪美色的,有點小權利的團里干事一角。
距離上次回京兩人聚了一次之后,這一晃又是幾個月沒見著了。看到李夢楠依舊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賀新多少也放心了一點。
前不久這貨終于跟老婆離婚了,啥也沒撈著,凈身出戶,所以這段時間拼了命的在外面接戲。
好友久別重逢,而且又出了這么大的事,賀新少不了要關心一下,特地找了個小飯館,兩人邊喝邊聊。
李夢楠和他的前妻,賀新多少有點了解,離婚并不是因為什么原則性的問題,說到底兩人當初的結合就是湊在一塊兒過日子,結果時間一長,因為性格、生活習慣等等各種不和諧的因素累加到一塊兒,湊合不下去了,那么只能分道揚鑣。
“那你現在住哪兒呢?”賀新問道。
“這不郝榮他們家不是剛搬了新房子嘛,老房子暫時就借給我住了。要不然,當時我說不定就來投靠你了。”李夢楠笑呵呵道。
這貨離了婚這精神狀態似乎比以前更好了,看到賀新一副擔心的樣子,反過來還安慰他道:“放心吧,我沒事,真的!當拿到離婚證書的那一剎那,我這心里反倒是更加踏實了。凈身出戶就凈身出戶唄,有什么大不了的,頂多重新開始唄!哦,對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合適我的角色,記得幫我介紹介紹。我現在也得跟你當初一樣,攢錢買房,總不能在老郝的那小房子窩一輩子吧!”
“成,這個沒問題。”賀新忙點頭道。
只是看著李夢楠那張笑起來依舊苦大仇深的臉,暗暗感嘆現在時機不到啊,等過兩年抗日神劇開始盛行后,就憑他的形象和演技那絕對是搶手貨。
聽到導演一喊停,趴在上面的那個人趕緊拎著褲子站起來,倒是躺在下面的那個人稍稍整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服,淡定地問道:“導演,怎么了?”
呂悅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有點想笑,但沒有意思笑出來,只得含蓄道:“那啥,你有點過于主動了,得稍微生澀一點,主動的事讓小賀來。”
這場戲是賀新的最后一場戲,也是一場重頭戲,講突如其來的好友衛紅的死對舒琪的觸動很大,這時賀新過來找她,把自己千方百計從李夢楠那里弄來的回城介紹信給她的時候,她再也抑制不住對賀新的愛情,把自己的初次給了賀新。
雖說這是一場激情&戲,但呂悅的拍攝手法還是比較朦朧的,在山頂的茅草屋內,沒有任何燈光,鏡頭里只有兩個人側面的影子。
當然在情感爆發的一剎那,兩人都是熱烈的,從門口一直擁吻到屋內。
說起來對于吻戲賀新早已是輕車駕熟了,他跟孫麗拍過吻戲,跟李兵兵、章紫怡全都有過這樣的戲份,而且都是實打實的,沒有任何的借位,這次也同樣如此,情到深處,需要的投入和真實。
不過聽到導演略顯尷尬和含蓄的話時,賀新頓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其實剛才在演的的時候他也覺得有些異樣,原因就在于對方對這種戲套路實在太過熟稔了,兩條腿直接往自己的腰間一盤,自己反倒是變的被動起來。
此時聽到導演的意見,老練的舒琪也不禁臉色微微一紅,看到對面那個家伙還在哧哧的笑,頓時眼睛一瞪,彪悍道:“笑屁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