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是特殊的年份,而在賀新的記憶中這一年同時也是眾多優秀電視劇扎堆上映的一年。比如年初有金粉世家、射雕英雄傳和不經意間就爆火的征服,接著就是粉紅女郎、玉觀音、神醫喜來樂、隋唐英雄傳等等,還包括瘦死駱駝比馬大的還珠格格第三部,年底又有天龍八部、大染坊以及逗比小胖子主演的少年天子陸續登場。
瞧瞧,光金庸的武俠劇就有三部,還有征服、粉紅女郎、大染坊這些久盛不衰的神劇。
想想這年頭的電視劇真的是良心制作,且不說玉觀音前期準備半年、拍攝半年、后期制作半年,前前后后要花整整一年半才能完成一部電視劇的這種極端例子。比如眼下正在熱播的粉紅女郎,當初拍攝的時候,那也是從九月份到第二年的二月份,整整花了四個多月將近五個月的拍攝周期。
更別說關金鵬如今象拍電影一樣,雕琢著畫魂,盡管這部電視劇在賀新的記憶中沒有任何印象,但是這至少說明一種態度,這年頭不管是導演也好,演員也好都是在認真對待自己的作品。
然后再看看后世充斥在小熒幕上的那些劇,狗血的抗日神劇也就罷了,那些動輒號稱幾億打造的所謂大ip,各種古偶、耽美就是搞基啦之類的。
怎么說呢?
用位老藝術家的話來形容就是:我們的作品,變成了摳圖的;我們的歌曲,變成修音的;我們的劇本,變成弱智的;我們的審美,變成速食的;我們的偶像,變成美顏濾鏡陰柔的。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難道要去指責導演或者演員不敬業?
恐怕也不盡然,很多時候導演和演員都是被動的,再說了放在眼前這么容易掙的錢不掙嗎?傻瓜才不掙呢!當初賀新剛剛進入這個圈子時候,還不是一樣沖著想出名,當明星,掙大錢的目的嘛!
至于那些炮轟小鮮肉的老藝術家們,恐怕更多是出于妒忌吧,想想當年他們的苦日子,再看看現在錢這么好掙,當然心理不平衡了。
而類似鹿留海這種的,在這種環境下,甭管演技不演技的,現實就是這樣,反正觀眾認他這張臉,趁著火,多撈錢,哪怕是留海堡壘口碑崩了,也無所謂,反正錢已經賺夠了,三十歲退休,還有大長腿的妹子,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唄。
其實這種生活倒是賀新最向往的,可惜他沒有那種花樣美男的相貌,好歹在演技上還算有點天分,只能慢慢熬吧,熬到十幾年后說不定也能混個老藝術家,哪怕是過氣了,說不定還能收點錢,點評點評小鮮肉之類的。
當然還有的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黑去指責觀眾的,說什么就是因為有一幫子垃圾觀眾才會有這些垃圾作品。
其實觀眾是最無辜的,這完全是我們的文藝作品已經跟不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啊!
每次都是一盤一盤的屎端到桌上,觀眾餓了怎么辦?只能吃唄!
但凡有好的作品觀眾還是很買賬的,比如人民的名義、父母愛情這種的。
說到底,出現這種情況不是導演、演員,或者觀眾所能決定的,大氣候如此,當資本時代來臨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因為資本的屬性就決定了以最大的投資、最快的速度獲取最大的利潤。在這種大環境下,粗制濫造勢必成為主流。直到哪一天觀眾有骨氣了,拒絕吃屎了,那么事情才會回到正軌。
雖說賀新的文化程度不高,但初中時畢竟也是上過政治課的,多少知道一點政治經濟學的原理,如今又在圈內混了幾年,再結合上輩子的耳聞目睹,融會貫通,居然也能分析出一些道道來。
不過馬上他又啞然失笑,自己卻分析這些干嘛呀?這不是拿著搬磚的工資操著聯合國的心嘛!再說了自己又不是隔壁的大水毛,一天到晚就想著小母牛倒立。
“咦,想什么好事呢,一個人在家傻笑?”
程好開門進來就看到自家男朋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傻笑這么詭異的一幕。
“沒有,就是想起以前一些有趣的事情。”賀新忙站起來,看到只有女朋友一個人進門,問道:“怎么你一個人呀,小青呢?”
“反正也沒啥事,我讓她提早回去了。哎,你別故意轉移話題啊,我問你呢,想什么好事呢,一個人在家里傻樂,是不是想起你哪個好妹妹來了?”程好笑瞇瞇地道。
“我哪有什么好妹妹呀!”
“切,那個孫麗不就是你的好妹妹嘛!”程好哼道。
聽到孫麗這個名字,賀新就不由頭疼。上次女朋友來京城的時候他就想大家坐下來吃頓飯,介紹一下雙方認識,省的一個要誤會,另一個老是吃干醋。結果寧皓倆口子插進來,然后兩人又忙著買家具啥的,吃飯的事就錯過了。
原本他也很長時間沒見孫麗,平時只不過是偶爾通個電話問候一聲,風平浪靜的。但是就在前兩天上海臺的娛樂新聞正好播出了一條孫麗的采訪被女朋友看到了。
玉觀音雖然還未播出,但那畢竟是海鹽劇啊,拍攝之初啟用孫麗這個新人就廣受關注,而且這次孫麗又搭檔美籍華裔、影視歌三棲紅星何閏東,以及因熱播劇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而走紅的應小天和余娜一起出演海閏的愛情偶像劇一米陽光。
在這部戲中,孫麗一人分飾二角,力壓風頭正盛的余娜,再次擔綱女一號,再次令外界矚目。可能是因為玉觀音開播在即,同時順便宣傳一下剛剛開機的一米陽光,孫麗接受了家鄉電視臺的專訪。
不知道是事先安排好的,還是小姑娘剛剛出道缺心眼,采訪的時候居然還聊到了賀新。一方面是因為賀新原本也是玉觀音中的男主角之一,另一方面賀新剛剛因為征服爆紅,加之主演的由上影廠出品的紫蝴蝶又入圍了戛納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本身又是金馬影帝,話題滿滿。
如果單單是為了宣傳或者蹭熱點倒也沒啥,可偏偏這姑娘聊到賀新的時候那叫一個眉飛色舞,然后又說到自己第一次拍戲承受的壓力,以及當初賀新對她的種種幫助,姑娘居然還哽咽了。
最后當記者問她如何看待跟賀新的關系時,姑娘沉吟著說了一句:“就象親人一樣。”
本來這句話沒啥毛病,但是程好聽到這句話,當即滿臉酸意,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如果說賀新跟孫麗真的有什么,恐怕連程好自己都不會相信,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就好象原本就是自己的東西,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是也絕不允許被人惦記。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嘛,我跟她就是朋友,再說當初拍戲的時候看她一個小姑娘挺可憐的,又特別喜歡串串,這才走的近了點,真的!其實我一直琢磨著啥時候介紹你們認識呢。”賀新一臉無奈道。
他心里也清楚,女朋友純粹是無力取鬧。但是將心比心,要是同樣有個男人對自己的女朋友心懷不軌,而女朋友偏偏跟那個男的關系又不錯,他心里也肯定不會舒服。
“哼!”
程好傲嬌的昂著頭,一副不care的樣子,走到陽臺門邊把剛剛聽到賀新說了一聲串串,一個激靈在陽臺門外一個勁的撓著玻璃的串串放進來,嘴里還在埋怨道:“你人在家,干嘛把它關在外面呀?”
賀新見女朋友總算不再糾結孫麗這個話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道:“別提了,這家伙趁我不注意又跑到床上去睡覺,我這是讓它長長記性。”
“哎呀,又不乖了是不是?床上可不是你睡的地方知道不?”
看著女朋友一副輕聲細語的樣子,賀新道:“你得對它兇一點,要不然它根本就不聽,這家伙就喜歡爬床。”
他和女朋友兩人都有點輕微的潔癖,喜歡串串,但絕對不允許這貨跑到床上去。這家伙小時候就有這個毛病,后來被賀新訓得改了。只不過前段時間讓湯維帶了小半年,結果一回來老毛病又犯了。
說著,他又難免抱怨兩聲道:“湯湯也真是,大姑娘家家的,居然還讓這家伙跑她的床,不嫌臟啊?”
只是他剛剛說到湯湯就聽見女朋友“噗嗤”一聲笑出來,繼而拍了拍串串的腦瓜子,笑罵了一聲:“你這個壞東西,真是跟你爸爸一模一樣!”
“啥事啊,怎么又扯上我了?”
“你的狗兒子當爸爸了,你知道嗎?”程好咯咯笑道。
“這家伙出去禍害別家的狗了?不是,湯湯不是把它送回來沒多久嘛!”賀新詫異道。
“不是在這兒,是在京城。湯湯今天打電話給我了,說是她租住的那地方隔壁院里有個姑娘找上門來了,要找這個罪魁禍首。”
程好指著此時正老實坐在地上的串串,咯咯咯又笑了一通才繼續道:“那姑娘養了條小母狗,剛剛生下一窩仔,就是這個家伙的種!”
“不對啊,難道那姑娘自家養的狗懷孕不知道啊?”賀新聽了之后有些納悶道。
“不是,她們那一片好幾家都養狗,都不知道是誰家的狗狗造的孽。直到生出來才發現六只小狗清一色毛都是金顏色的,那姑娘這才確定就是這家伙干的。”
“嚯,這么說咱們串串的基因夠強大的!”賀新抹了抹自家兒子的狗頭,一臉欣慰的贊了一句,繼而問道:“那位姑娘找湯湯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要撫養費唄!”
程好又忍不住笑道:“聽湯湯說,那姑娘跟她說這事的時候都快哭了,說她家的那條小母狗才剛剛滿一歲,還懵懵懂懂的,結果一不小心這么早就當媽媽了,她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可小狗生下來了,還生了六只,開銷很大的,當然要找罪魁禍首負責嘍。”
“該不會是騙錢吧?”賀新懷疑道。
“這怎么可能?湯湯跟那姑娘原本就認識,而且湯湯還特意去看過,沒錯。而且那姑娘也沒多要,就要一千塊錢,說是以后給小狗打針用的,而且還說等斷了奶,送給湯湯一只。”
“那這錢得咱們出啊!”
“我在電話里也跟湯湯這么說了,但她不肯要,還說本來自己就想養條小狗,這樣正好。”
接著程好又問道:“哎,你幫她介紹的這個角色,她掙了多少錢?”
“三千塊錢一集,她一共就六七集的戲份,大概頂多也就兩萬塊錢吧。”賀新道。
“正摳門!”
程好噘著嘴一臉不屑道:“你們這部戲好歹也算是央視的大制作吧,怎么這么小氣啊?”
賀新只得苦笑搖頭。
畫魂這部戲雖說總投資高達兩千萬,但大部分都被關金鵬用在了道具、服裝和拍攝上,演員的片酬真的很少。
主要角色當中伊能凈的片酬多少他不太清楚,但他和胡君還有李佳欣清一色都是一萬塊錢一集。說穿了大家都是看在老關的面子上才接的這部戲。尤其是胡君,賀新曾私下里聽他發過牢騷,說是他打心眼里就不喜歡潘贊化這個人物,磨磨唧唧,猶豫懦弱,一點都不男人。
“那你以后有機會也幫幫她唄。”
賀新是故意說的,卻不想女朋友居然一臉傲嬌道:“那當然,我幫她找的角色雖然可能戲份不多,但片酬絕對不少。”
“咦,就是你現在接的這部天下無雙?”
賀新有些驚訝,同時又不由皺了皺眉頭。
象湯維這種由內而外透著文藝范的女演員,戲路其實跟林佳欣和張婧初倒是挺像的,要么演穿旗袍的那種年代戲,要么就是現代題材。
要是演古裝戲?似乎總感覺怪怪的。
“哼,你以為我不懂啊?”
程好明顯注意到了男朋友臉上的神情,哼道:“不是天下無雙,是吳導的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