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年輕的真人,在大禮之后,放下了真魔之顱,昂首走出靜思殿。在宮人們情不自禁地注視下,瀟灑而去,獨自離開了圖明賽宮。
今日之前,青史無聲,李一在觀河臺劍壓天下,二十六歲洞真被視為不可逾越的天塹。
今日之后,天下驚聞!
天地悠悠,華室如夢。
二十三歲的當世真人,總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受。
但是再往前,他發起弒真之戰,一層層剝掉正朔天子之勢,完成有史可載的,第一個以神臨圍殺洞真的壯舉。
再往前,他成功逃脫神霄世界,以神臨之修為,帶回重要信息,完成震撼當世的“不可能”。雖有五百年結算果的行念鋪路,有千萬年鎮妖運的卜廉落子,有人族筑城相迎。卻也是兩族征伐歷史上,不可能被忘卻的奇跡。
再往前,他是當世最年輕的霸國軍功侯,環顧天下青年,以軍功稱名第一,創造鄉野少年白手起家、掌握當世頂層權柄的奇跡。
再往前,他為新起的齊國,摘下黃河首魁,觀河臺上連敗重瞳項北、天府秦至臻、絕巔黃舍利,貢獻了可以排進黃河之會歷史前列的精彩戰斗,贏得毫無爭議……
這樣的人,一路大步前行,一路創造奇跡。以至于奇跡放在他身上,變得讓人易于接受。
他似乎生來不凡!
其實不然。
他并非天生道脈,沒有天生神通,出生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天降異象,只有一對做藥材生意的普通夫婦,為他的降生落淚歡欣。
他只是一個生活在鳳溪鎮的孩子,跌跌撞撞地長大了。他只是用盡一切努力、腳踏實地的往前走,他只是……從小仰望天空。
而今也成為傳奇,讓人仰望。
殿中的大牧女帝依然端坐,天子袞冕十二旒,每旒貫玉十二顆,她的表情看不見,只說道:“云云,方才姜望所言,你也都聽到了。朕這一生,不在乎他人言語。但為人父母,總希望女兒嫁得風光……趙汝成請來這青史第一真替他提親,萬載之后,也當有人提及,姜望登臨洞真,是為這一樁親事而賀。朕還沒有問過你,你是否愿意?”
赫連云云竟一直在場!
后殿里的大牧皇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兒臣知曉,黃河之會內府場的四強,不及內府場的魁首。牧國最有天賦的神臨,比不上天下最強的神臨。二十二歲的神臨強者,更不能比擬二十三歲的青史第一真。母親點頭,是因為姜大哥所做的這些。
“但兒臣想說的是,汝成也很好。姜大哥名滿天下,經過多少大事,見過多少牛鬼蛇神,若不是趙汝成值得,又怎會如此袒心待他?您女兒又怎會明明下定決心放手,卻還舍不得?
“他自小顛沛流離,背負懷帝之憾,五代遺恨。從不輕言表達,很難付出真心。
“我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是大牧皇女,那時候還在邊荒游蕩的他,對我不假顏色。我是認真地追求了他很久,才同他走到一起。
“前段時間他不辭而別,跑去同莊高羨拼命,我的確是傷心的。我想是否我從來沒有走進他的心?他去冒生死之險,也沒有好好同我告別。
“但那晚在弋陽宮,他醉醺醺地喊我的名字。我突然意識到,我確實是在他心里的。只是他以為獨自承擔是一種愛,他以為永遠會有人在原地等他。他沒有真正愛過,他不懂。
“他生性散漫自由,卻愿意用一紙婚約,把自己栓在草原。他以為他一無所有,拿自由當做誠意。我卻認為他擁有一切,只是愛我才卑微。
“兒臣……是愿意的。不是因為他是誰的弟弟,只因為他是趙汝成。我再看他一眼,還是會心動。”
大牧女帝道:“朕很高興你這樣說,你愿意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云云,不怕故事重演么?”
“我愿意相信,我愿意為我的心動負責。如果錯了,我也認。”赫連云云的聲音道:“兒女情長,非是人生唯一。成我所愿,敗不餒心。您常說天子牧萬民,我就從教他怎么愛開始吧。”
道歷三九二三年,也即神歷五三七三年。
夏日將歇。
這一年行至此時,對現世而言影響最為重大的事件,當然是太虛會盟。太虛幻境收為公有,天下共治。太虛派從此消失,太虛道主只在幻境中存在……但這件事情并不廣泛傳揚,詳情不為人知。很多勢力沒有資格參與,很多人只需要知道一個結果。
這一年理論上最讓天下矚目的盛會,應該是道歷二月初二那一天,沉寂許多年后,重啟的龍宮宴。
但在事實上最為知名、傳揚最廣的事件,卻是姜望糾集一群神臨同伴,逐殺千里,聯手弒真,成功討伐道脈正朔天子莊高羨,砧顱為警。
已經幾個月過去了,很多人在討論道歷三九二三年二月初二那一天發生的大事之時,都會后知后覺——什么,那一天還開了龍宮宴嗎?
實在是悄無聲息地就結束了。
看客不關心,參與者也不提及。
李一、蒼瞑都未與會,姜望、斗昭、重玄遵都提前離場,以至于這一屆的龍宮宴,沒辦法稱名天下第一宴。
龍宮宴的含金量跌至歷史最低,水族勢衰,由此能見。
估計長河龍君不會再召開第二次。
令天下人津津樂道的、使天下魚肉百姓之君膽寒的,始終是姜望所發起的弒真伐君之戰。
當然,或者還有一件事情,能在影響力上與之相提并論——在道歷六月十九日、神歷六月二十日,姜望礪魔洞真,打破修行世界歷史記錄,成就青史第一真!
而將目光聚集到草原,今年以來最盛大的事件,有且只有一件——
那就是赫連云云同趙汝成的婚禮。
任是什么樣的驚聞,也不能夠掩去此事光芒。
這實在是草原上最盛大的一場婚禮,也可以說是現世最盛大!
女方是大牧皇女,蒼青之眸的擁有者,大牧帝國皇儲之位的唯二競爭者。
男方是黃河之會內府場的四強,神通“天子劍”的傳承者,戰場上的“青鬼”,二十二歲的神臨境強者,“天下第一美男子”。
主婚人正是新晉天下第一真,刷新道門李一記錄的姜望!
為賀此婚,女帝大慶天下。整個萬里草原,億萬大牧子民,免稅一年!凡七十歲以上長者,家家送糧送布送食鹽。凡于今年出生的孩子,家家送奶送衣送羊羔。使天下共喜!
大牧女帝赫連山海、大牧皇子赫連昭圖、肅親王赫連良國都親至……自此而下,草原上真正的頂層人物,只要有暇,都來赴宴。
非是真血家族嫡脈、權力衙門的首腦,都沒資格登門,只能遙祝。
而男方親朋——
大楚淮國公左囂,小公爺左光殊,虞國公嫡孫女屈舜華。
云國凌霄閣閣主葉凌霄,少閣主葉青雨。
大齊博望侯重玄勝及博望侯夫人易十四,貝郡晏氏家主繼承人晏撫及朝議大夫之女溫汀蘭,摧城侯府玉面飛將李龍川。
莊國大將軍杜野虎。
青崖書院神秀才子許象乾,龍門書院大師姐照無顏,山主之女姚子舒。
南遙廉氏家主廉雀。
黃河天驕白玉瑕。
容國鎮國上將林羨。
象國大柱國之女連玉嬋。
三刑宮真傳卓清如……
此外還有須彌山照悟禪師親至!
真可謂匯聚天下風云,信傳八方來賀!
姜望本來想請苦覺真人觀禮,請琉璃佛子凈禮為新人祈福。但苦覺老僧說是云游去也,而凈禮正在閉關。所以他轉而給須彌山寫了一封信,原本是想著普恩、普山什么的來一個即可,當世佛宗真傳來祈福,已是足夠。
但沒想到是照悟親至。
原話是——“若非是山主不好輕動,永德方丈本要親來。他人生第一次為婚禮祈福,還是留到你成婚的時候吧!”
姜望一時赧然。
照悟禪師又道:“你若是不打算結婚,記得早點來須彌山。別誤了佛緣!”
相較于女方一百桌都擠不下的親友,男方來的親朋確實不算多。但個個有名號,往那里一坐,群星璀璨!這些人若真聚在一起,隨便劃些地盤,幾是立地成就一強國。
負責捧花、隨新人過禮的兩個花童,則分別是凌霄閣親傳、云上姜小俠姜安安,以及姜望親傳的二弟子褚幺。
褚幺今年十一歲,是二月份的生日,比姜安安大八個月。
原本黑瘦黑瘦的,像只瘦猴子。自拜姜望為師后,吃住都好,煉身得當,已是養出氣質來。談不上器宇軒昂,但也是意氣少年。仗著師父的名聲,以及博望侯的照拂,在臨淄雖不惹事,也不怎么跟那些小屁孩玩耍,卻很得周邊同齡孩子的敬畏。
畢竟是陪師父游過南夏,去劍閣耍過威風的。年紀雖小,見的世面可不小。
但在華裳彩衣、粉雕玉琢的姜安安面前,乖順得像只鵪鶉,一口一個小師姑,指哪打哪兒——姜安安原本是要繼續做師姐的,她也是哥哥的徒弟嘛。但后來一想,還是師姑更威風哩。聽起來就很成熟,很有分量!
“小師姑,小師姑!”褚幺顛顛地跑過來,黝黑的臉上綻開笑容,露出燦白的牙,手里捧著一大把糖果:“這個糖果好好吃,我拿一些來給你!”
姜安安來草原之后,已經吃了很多,各色草原美食,每天都換著花樣來。原本不想再吃,待會還要捧著鮮花、跟著新娘子走,小肚皮圓滾滾的可怎么辦?她已經十歲了,會考慮自己的形象了。
但念在小師侄一片孝心,也就勉為其難地拈起一顆,拈起一顆,又拈起一顆:“就這三顆哦,我不多吃。”
褚幺也給自己剝了一顆,然后把剩下的糖果全都放進儲物匣里——這匣子還是原先過生日時,師父送的松鼠匣,可氣派了。
“我幫你留著哦,之后想吃就跟我說。”他巴巴地道。
姜安安很滿意小師侄的懂事,踮起腳尖來,拍了拍褚幺的肩膀:“往后要是有人欺負你,報我姜小俠的名字。”
褚幺喜滋滋地點頭,又問道:“對了,小師姑,你的那頭異獸呢?”
姜安安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這才平伸她的手,縮小得如糖果般的蠢灰,就從袖子中滑出來,在她的掌心蹦來蹦去。
還聽從她的指揮,耍出各種花巧。
“臥倒!”
“起立!”
“噴火!”
褚幺有一雙如他父親般的細長而狡黠的眼睛,此刻羨慕得瞪大了:“真厲害啊!”
隨著歲月增長,蠢灰吞服的禍斗精血,正逐漸解放力量。現在的它,大小如意,速度極快,精擅御火,有著內府層次的戰力。
姜安安得意道:“從小我就教它,它學得還可以!”
褚幺可是見了世面了,眼睛盯著蠢灰,戀戀不舍:“師父送了我白牛和焰照,一頭牛和一匹馬,它們也有些本事。但博望侯不許我跟它們耍,說畜生無情,得等我有本事自保了才成。小師姑,你真有本事,從小就會馭獸!”
姜安安樂得直笑。
白玉瑕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安安!褚幺!快過來準備了!”
掌柜總是要幫東家做事的。
白掌柜身出名門,貴族禮儀那一套是得心應手。自他來了草原,姜真人就全權放手,以重任付之。
當然,姜真人自己也沒閑著。來了這么多人為趙汝成壯聲勢,他自然得迎來送往。一會兒陪淮國公說話,一會兒聽照悟真君講禪,一會兒給葉真人做匯報——究竟是誰請的這一位?
青雨安安杜老虎他們,姜望之所以讓趙汝成寫信,一是告訴趙汝成,他并非孤零零,也有許多親朋。再者也是為了不請葉凌霄,他自己寫信,不好明目張膽的忽略,而趙汝成跟葉真人根本不相熟。
沒成想葉大真人打著護送安安的名義就來了。
禮金雖厚,壓力也大。
他可不想鼻青臉腫的去主婚。每次葉真人表示要找他聊聊,他不是拽著左光殊,就是纏著左囂,總之絕不單獨相處。
今天的新娘子,停妝在“天之鏡”旁。
這片寬廣如海的淡水湖泊,在傳說中是草原神女的自照之鏡,因而在草原人民的心里,具備無可比擬的美好意義。
草原的女兒出嫁之時,若能在“天之鏡”旁梳妝,就會被視為最美好的婚事。
但因為天之鏡的特殊意義,它并不對太多人開放。
唯獨在每年的三月,從神歷十三日,到神歷二十八日,這整整十五天的時間,天之鏡會盡情展現美麗,面向所有草原兒女,來者不拒。每次這個時候,都會有大量的草原兒女聚攏于此,在這里舉行婚禮,為自己一生的幸福祈愿。
故而三月份的這十五天,有個名目,是為“春婚節”。
男女的婚事是如此重要,在民間普遍來說,“春婚節”甚至比“神誕日”都更受重視。
無論祭司們怎樣宣揚,怎樣播撒神恩,都無法動搖“春婚節”的地位。
以赫連云云的身份,自然不必等到春婚節。
她什么時候過來,天之鏡什么時候開放。且這清澈如鏡的美麗湖泊,更在她婚禮的這一天,單獨為她所有。
包括神廟祭司在內,無關人等不得近。
在道歷六月二十九日、神歷六月三十日這一天。
湖光瀲滟,草色如緞。
草原上最美的鏡子,映照著草原上最美的女子。
赫連云云一身繁復精美的皇族禮服,照萬里青空,斂萬頃碧波,盛開在天之鏡旁。她左邊是無際的水光,右邊是無垠的草色。天與湖與草原,她擁有世間一切的美好,她也在世間的美好之中。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姜安安,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掛著甜甜的笑容,乖巧地為新娘子托著尾裙,像是傳說中的草原神女,走出了天之鏡。
同樣穿得精美的褚幺,雙手背在身后,一臉嚴肅地站在新娘另一側,身姿筆挺,像個嚴格的衛兵。
大牧天子赫連山海在湖心落座。
周邊都是貴要人物。
神冕大祭司涂扈陪著專門出使草原的大楚淮國公。
肅親王赫連良國陪著須彌山上下來的照悟禪師。
大牧皇子赫連昭圖親自陪著拖家帶口的凌霄閣主。
神殿金冕祭司那摩多,陪著大齊博望侯……
他們全都坐在天之鏡的上空,座椅虛懸于湖面,安靜觀禮。
宗室赫連虓虎親自領著王帳騎兵,在遠處巡防。
時光輕緩的流動,幸福的等待使幸福更值得回味。
在萬眾矚目之中,方圓足有百丈的巨大焰花,在天穹轟然綻開!
繁花華美如夢,火點星墜似雨。
那漫天散落的火星,又化作焰花朵朵,飄飄而下。在即將落下草原之時,則盡數化為焰雀,仰沖著飛向高空。嘰嘰喳喳,八音齊奏。仙樂鳴于草原!
葉大真人扯了扯嘴角,正要狠狠嘲諷幾句姜某人的花巧,順便問些“他有沒有給你表演過”之類挑撥離間的話。
但旁邊的葉青雨已經提前豎指于唇前,叫不省心的老父親安靜觀禮,莫要吭聲。
焰雀飛散后,仙樂裊余音。
穿著草原禮服的趙汝成,便在這個時候,騎著一匹毛發純白如雪的寶駒,自原野的盡頭,緩緩行來。
他左邊是姜望、左光殊,右邊是杜野虎、宇文鐸。
俱都身著禮服。
左邊都是難得的美男子,右邊都是……男的。
當然,趙汝成容光無匹。以美襯美,以丑也襯美,怎樣都美。以臉相較,他才是天下第一。
茫茫天與海,人似乘舟,如在畫中。
在他們身后,是密密麻麻,一望無盡的牛羊!
牛羊的背上,馱著光澤上好的布匹,像是扯下了云朵,又暈染了彩虹。
赫連云云當時就掉下眼淚來。
曾經趙汝成還未對她動心的時候,她主動撩撥,故意調戲,曾拉著趙汝成要馬上定親。在趙汝成的驚愕中,又笑嘻嘻地找補。那時候她說——
“我堂堂大牧帝國的皇女,當然不能這么草率就定親。怎么著你也得趕一萬頭牛,一萬只羊,馱一萬匹布,叫上幾個英雄好漢相陪,風風光光地來迎我吧?”
而趙汝成,原來都記得……
此時術法造就的八音已歇,在湖光無瑕的水底,又響起了圣潔的祝歌。
天之鏡底下,坐落著草原的洞天之寶,教化之宮——“厄耳德彌”。
作為累功進入厄耳德彌修行、又在其間屢屢創造記錄的絕世天驕,在選擇回歸草原、又決定與赫連云云成親之后,趙汝成也得到了厄耳德彌的支持。
此刻的祝歌,就是正在厄耳德彌里修行的那些草原天才、真血貴族,齊聲而唱。
更有照悟真君口誦福緣咒,為新人祈福,使新郎新娘皆沐寶光。受得此福,沐得此光,災病不侵,益壽延年!
趙汝成輕縱白馬,神姿玉顏,一路緩來,一路花開。
旁邊的青史第一真親自施法,讓一切都自然美好,馬蹄下的鮮花,開得浪漫又熱烈。
就這樣新郎官來到了新娘子身前。
彼此癡癡凝望。
他們之間有過疏遠、有過誤會、有過傷害,但再見之時,還是會有心動。
他們之間也有過靠近,有過感動,有過攜手,在很久以后,還是想要相擁。
這一刻姜望覺得酸澀。
眼前這個自小顛沛流離,幾乎沒有安穩日子,四處流亡的小五,終于有了他的“家”。可以真正安穩的生活,念其所念,愛其所愛。
牛羊群中有五匹牽在一起的馬,代表那位總是笑瞇瞇看著他們的“五馬客”。希望他泉下有知,也能見證趙汝成的幸福。
此時一切都很安靜。
姜望看向杜野虎,杜野虎握拳在心口輕輕敲動,示意自己不會說話,都在心里,讓姜望做那個唯一主婚的人。
姜望于是開口道:“在三九一七年的臘月,我和我的弟弟趙汝成失散,那時候我以為我已經永遠失去了他。
“我常常會想起我們相處的時光。我常常會想,如果他還在,那么聰明,那么漂亮的他,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在三九一九年的觀河臺,我竟幸運地與他重逢!我心里的高興,說不上來。那時候云云就已經在他身邊,我想這段時間,汝成一定過得很辛苦,很孤獨。但我又想,有云云這樣的好女子陪伴著他……真好啊!
“如今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我很高興他們還在一起,還會為彼此開心,為彼此落淚。我很高興,他們終于走到了這樣的時刻。
“我是個笨拙的人,不知道怎么表達心里的歡喜。
“我在邊荒六千里之地,立下一座碑刻,字曰——賀趙汝成、赫連云云新婚!
“這是我在神臨境的極限。想來也是神臨境的極限。
“今時今日,此心無以言達。但以歷史為碑,鐫不朽之言。
“愿愛不朽!”
本章6k,其中2k為盟主“阿甚我來追書了”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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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爭勝已經寫過,此后寫得再精彩,也只是重復,沒有太大的意思。
而且一個無名無姓的真魔,雖然實力夠了,沒有過往的事跡和形象來支撐,其實分量也單薄。殺之不是什么激動人心的事情,平白浪費文字。
所以想了又想,跳了過程。原本還打算借此跟某位魔君產生聯系,為萬界荒墓的拓展勾幾筆……但感覺實在很難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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