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汜水關竟然被攻破了?李豐何在?讓李豐來見本將軍!”
暴怒的袁術大肆打砸著宮殿內的器物,既是發泄怒火,也是掩蓋恐懼。
紀靈在伊闕關將孫堅攔了下來,本是讓袁術稍稍安下了心,只要關隘不破,雒陽便穩如泰山。
卻沒想到曹操僅僅幾日功夫,便攻破了雒陽的東大門汜水關,如今雒陽對于曹操來說可謂一馬平川。
一旦讓曹操兵臨城下,袁術的權威必然大打折扣。而城中心懷鬼胎之人不計其數,恐怕已經有不少人做好了開門迎曹操的準備。
“將……將軍,李都尉已經被曹操斬了。”
“斬……斬了?”袁術一時有些恍惚,旋即大怒道:“阿瞞小兒,焉敢殺我大將?贅閹遺丑,也敢與本將軍為敵?速召紀靈,與他兩萬禁軍,將阿瞞的人頭給本將軍帶回來!”
侍衛伏地顫聲道:“紀……紀將軍在伊闕關阻擋孫堅,恐怕難以抽身。”
“樂就、梁綱、橋蕤何在?”
“三位將軍分別在函谷關、孟津渡與小平津渡鎮守啊。”
袁術踉蹌向后退了兩步,喃喃道:“本將軍手下難道無人可用了嗎?不可能,四世三公,桃李遍天下,父親和叔父大人他們的門生故吏何在?”
侍衛們面面相覷,卻是不敢再接話了。袁術把袁氏的聲名幾乎損害殆盡,就算是還有一些死忠分子,也選擇了表面上站在忠義一方的袁本初。
此事袁術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卻是他最大的逆鱗。袁氏故吏寧愿選擇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庶子,也不愿意幫他這個嫡子,這是他最難以忍受之事。
袁術一劍斬在柱上,怒聲道:“可恨啊!空有天下驍銳,卻無一員大將可領兵出戰?皇甫嵩呢?還是閉門不出?”
“驃騎將軍府仍然緊閉……”
袁術切齒道:“……皇甫嵩!既不領兵,又如何配為大將?讓陛下宣旨,革去皇甫嵩驃騎將軍之位!”
“不可!”匆匆走進來的賈詡連忙阻止袁術,急聲道:“皇甫驃騎威聲滿天下,如今禁軍之中亦多為他舊部,若是貿然革職,恐怕軍心不穩啊。”
事實上袁術話一出口便后悔了,既然賈詡攔住,袁術也順坡下驢道:“既然賈先生求情,那便饒過皇甫嵩,本將軍也不屑與匹夫計較!”
“將軍是在憂慮汜水關被破之事?”
“不錯,曹阿瞞不日便將抵達雒陽城下,先生可有對策?”
賈詡沉吟道:“為何不遣張校尉前去阻擋?”
袁術遲疑道:“張勛若是離了雒陽,雒陽城便再無大將鎮守,萬一戰事不利,那便是回天乏術了……”
“將軍,賊軍兵臨城下之際,恐怕較量的就不只是軍力了。為今之計,只有逆擊曹軍,將其擊潰,才能化被動為主動。否則坐守孤城,難免有失利的一天啊。”
袁術勃然大怒:“此前便是聽了你的鬼話,才讓一萬大軍喪于陽人,如今還要再主動出戰?”
賈詡凜然道:“在下是謀主,只為將軍出謀劃策,至于執行,卻是看各位將校的能力。請將軍細思,在下此前之謀可有錯漏之處?若是華校尉嚴加提防,又豈會被孫堅逆擊成功?
若將軍不信在下,又何必遣人來詢?若將軍相信在下,那唯有此謀可解危局,只是具體能否成功,還是要看張校尉之能力了。”
袁術眼神一陣閃爍,見賈詡凜然無懼,微微釋疑,嘆道:“也罷,既然先生這般說了,本將軍又豈能不信?只是還有一樁事,需要先生參詳。”
“將軍但講無妨。”
袁術蹙眉道:“許仲康,禁宮戍衛司馬許仲康,此前被關于牢中,一直忠于廢帝,不肯效忠天子。然而昨日他卻松了口風,愿意為本將軍效力,先生覺得這之中可有詭詐?”
賈詡眼睛微微一瞇,輕笑道:“這卻有趣了,死忠廢帝,在滿朝文武不言不語之時孤身站出來的冥頑不化之人,竟然會轉變態度,當真有趣。他是否有提要求?”
“他想守住雒陽城,不愿出城作戰。還有……他想見弘農王,要保證弘農王安全。”
賈詡身子微微一僵,遲疑道:“這樣一說,似乎也不算異樣。畢竟那些牧守雖然號稱義軍,實則野心勃勃,各懷鬼胎。弘農王在戰亂之中難免會受波及,甚至被人暗下殺手。他惦念故主安危,倒也是忠勇可嘉。”
袁術微微點頭道:“先生這般說來,本將軍倒是消去了不少疑惑,確有這種可能。原本是想答應他,畢竟有張勛鎮守,他也翻不出浪花。如今若依先生之計,張勛離了雒陽,那以他之勇武,還是頗有可忌憚之處啊。”
“將軍是擔心許仲康假意投靠,實則暗中有陰謀詭計?”
“不錯,正有此慮。”
賈詡大笑道:“將軍卻是憂慮過度了,那許仲康是何等冥頑不化,腦袋和石頭一樣,若真是想假意投靠,又豈會等到今日?早早謀得將軍信任,豈不更妙?如今恐怕難當方面之任,就算背叛又有何用?將軍以智者思維,去代入愚人之慮,難免有此疑慮。”
袁術一怔,細細回想了一下許褚的過去,恍然道:“確如先生所言,這許褚素來不識時務,又豈是會耍弄陰謀詭計之人?”
“正是此理!”賈詡有些感懷道:“這世間總有一些愚笨之人,是不能以常理判斷的啊。”
袁術釋然道:“先生果然慧眼如炬,若非先生開解,術險失一員大將啊。”
“只是這其中還有些關礙,許褚自然不會陰謀詭計,可若是有人暗中與他勾連,也難免會受人攛掇。將軍還需細探有無異常人等與許褚接觸啊。”
袁術擺擺手,大笑道:“這卻是先生多慮了,本將軍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已經遣人查探過,并無人進入牢中與許褚相見,這一切決定都是出于他自己的愿望。”
賈詡暗暗與侍衛對了一個眼神,輕笑道:“將軍果然明見萬里,既如此,可用許仲康鎮守雒陽。這等斗將,勇猛無匹,最是適合守城與先登,若外放作戰,難免會遭詭計暗算啊。”
“曹阿瞞陰險小人,許仲康又如何能斗得過他?先生勿慮,本將軍知曉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