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天氣有些涼,秋葉飄落在大地上一層層,順著秋風刮起,揚起片片灰塵。
一群騾馬車排成一條長龍,被馬夫呵斥著甩著鞭子,進入北平城。
啪啪啪!
“嘚兒駕!”
馬車行駛,騾馬的蹄子聲嘎達達,噶噠噠,排頭的騾馬車的車夫大喝一聲,在城門下停了下來。
“吁……”
守門的士兵端著槍,槍口對著前排的馬夫,十幾個士兵接著圍了起來。
帶著氈帽的郭四兒,腰間別著兩把盒子炮!低頭哈腰的從騾馬車上跳下來,掏出煙走到領頭士兵面前,這個領頭的士兵帶著上士軍銜,帽子歪帶著,三十多歲,卷著袖筒的班長。
“老總,進入城里歇歇腳,俺們是采購的客商,您通融通融。”郭四兒恭維著,記著掏出兩塊大洋揣進了這個班長的手里。
“人不少啊!這大清早的你們還是第一批,城門才剛剛開,進了城啊別惹事,老實一些。”這個班長裝模作樣的囑咐幾句,立即下令放行。
郭四兒弓著腰,連連鞠躬嘿嘿的笑著:“是老總,是老總。”
接著郭四兒扭頭挺直了身板揮手吼道:“弟兄們,進城!”
十幾輛騾馬車在驅趕下,從城門口經過!在所有趕騾馬車的弟兄們過去后,郭四兒接著掏出煙,遞給那個班長一根,哈腰道:“老總,打聽個事兒。”
“嗯!看兄弟人不錯,說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這個班長接過煙,在鼻子上嗅一嗅露出一臉的滿足之色。
“小的一個弟弟也在二十九軍,聽說是獨立團的營長,是黃團長的部下叫郭小五您可認識!?”郭四兒滿懷期望的問道,盯著這個班長。
提起獨立團讓這個班長愣了一下,接著就是身軀一震,獨立團沒有幾個,姓黃的之后一個,在喜峰口部隊已經打殘了,可還有一個獨立團!叫獨立大刀團,這個土匪團的團長不正是叫郭小五嗎?
前些日子,那可是差點兒造反啊!把城頭上的弟兄殺了不少,最后軍座出面,送了很多裝備才安撫了下來。
不會是就是這個郭小五吧!?他擰眼看了看郭四兒,嘿嘿一笑問道:“兄弟不是開玩笑吧!?你說你兄弟是郭團長!?”
“郭團長!?”郭四兒愣了一下,抓了抓帽子!難道小五當了團長了?這可是軍隊里的大官兒,手里一兩千號人呢。
“呵!?兄弟啊,要說原來的獨立團那是打沒了,可新的獨立團,叫大刀獨立團,大刀獨立團的團長就叫郭小五。咱二十九軍上上下下沒有幾個不認識的。你說郭團長是您的兄弟?兄弟啊,這玩笑可是開不得啊。”這個班長一臉唏噓道。
要是這人真是郭團長的兄弟,狗日的他手里的兩塊大洋,這捂不熱都要還回去。不還回去!?讓那群土匪知道了,還不扒了老子一層皮。
這個班長死死地瞅著郭四兒,等待著郭四兒的回答。其實他心里也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很可能就是了,誰沒事兒冒認這個親戚干啥!?
“謝謝老總了!”郭四兒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面色潮紅。原來小五是生了官了,這下可好!官兒做的越大,活的越久,以后啊小五安全問題有保障了,他也放心了。
這班長看郭四兒的表現,心咯噔一下。趕緊把兩塊大洋掏出來,放在郭四兒的手里說道:“兄弟啊!這錢兒俺可不敢收。”
這一下這個班長開始對郭四兒點頭哈腰了起來,開玩笑嗎不是,這可是土匪團長的兄弟,連自己團長見了都慫的人,自己算個什么玩意?敢收人家兄弟的錢兒,真是嫌棄自己命長了些。
“老總這是弄啥?您拿著,俺啊知道俺兄弟的信兒就高興嘍。”郭四兒把兩塊大洋推回去,轉身離去。
他豈能看不出這守門的士兵害怕自家兄弟的官威,不過做人嗎要大氣一些!以后也好辦事兒。不能因為兄弟是官兒,就耀武揚威!人可都有不順的時候,什么人都不能得罪。
“哎呀,兄弟好人啊!慢走啊您嘞。”這個班長一臉恭維的送郭四兒離開。
郭四兒已經走出了城門,這個班長瞅著郭四兒的背影,突然一拍腦袋再次追了上去:“誒,兄弟兄弟!”
看這個把門的老總又追了上來,郭四兒的眉頭一皺,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表情,接著就笑著說道:“老總還有啥事兒!?”
“兄弟啊,我看您人不錯,您這進城可知道你兄弟的駐地在哪兒,俺過來給您說說。
您兄弟的團叫大刀獨立團,駐守在豐臺鎮盧溝橋附近。城內十里鬧市街,獨立團的人正在招兵,您去那里自然就能見到郭團長。”這個班長一臉堆笑,表現的很熱心。
他不熱心不行啊!手里的這兩塊大洋他還想要拿的安穩些。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拿了人家的好處,索性也幫忙幫到底。
郭四兒笑了,此刻他無法表達內心的震撼!在北平可是駐扎著一個軍,團長一抓一大把。小五能有如此的威名,這混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郭四兒又掏出兩塊大洋放在這個班長的手里,拱手說道:“多謝老總啊!要不然小的要費不少精力,才能找到俺兄弟。”
“客氣,客氣!這錢而啊我可不能再收您的。”這個班長推掉之后,轉身離去。
郭四兒看著這個老總的背影,面容上嘿嘿一笑!接著吆喝著讓弟兄們加快速度,趁著城里人少,找一個客棧歇腳。
這一次他自然也要冒險去東北一趟,眼看馬上要過冬。人參貂皮那可是緊俏貨,也是不可多得的物資。
悅來客棧,郭四兒的騾馬隊被安排到了后院,全部住在了馬棚。
客棧老板非常熱情,把郭四兒招待的好好的!兩人看起來十分的熟絡。
郭四兒被客棧老板請進了后院的內屋,內屋里已經坐滿了人,如果郭小五在這定然會認出一個坐在主位下手的人,是他的一營長姚大信。
在郭四兒進來之后,眾人都站立起來!主位的是一個中年人,他拉著郭四兒也坐在了下首的位置,笑著介紹道:“這位是姚大信同志,現在二十九軍獨立大刀團擔任一營營長。”
“您好!姚大信同志。”郭四兒神情一愣,接著伸手微笑道。他帶著親熱,這股親熱是由內而外發出來的。
“這位是郭四兒同志!也是我黨的地下聯絡人,豫東的黨支部書記。”客棧老板笑著介紹道。
“郭四兒同志,您好!”姚大信同樣親熱的伸出手。
二人客氣的握手后,一起在客棧老兵的帶領下進了客棧后院的一間屋子里,此時屋子里已經坐滿了人。
客棧老板坐在了主位,郭四兒姚大信二人找空座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