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松地處長白山脈之中,林業資源豐富,盛產各種優質木材。
沒建國之前,就有好多伐木公司在這邊砍伐林木,很多都是雇傭當地人進山伐木。
張家兄弟身強力壯有的是力氣,就是指著冬天進山給人伐木運木頭,才掙下如今的這份家業。
建國以后,大部分伐木公司都劃歸國有,為了支援國家建設,冬天還是會用人伐木。
這時候只有臨江有個森林經營局,采伐的木頭不夠用,所以把采伐任務就派給了各個鄉。
大營鄉今年冬天也有采伐任務,所以組織了村里壯勞力進山砍伐,當然,這個是給開工資的,一天掙的不少。
張家兄弟都是這一行的老手了,是鄉里采伐隊的頭目,領工干活。為了接巧蓮母子,今天是特意請的假。
山上干活一天不少掙錢呢,張家兄弟哪里舍得在家呆著?當然是趕緊回去干活。
時候不早,張文廣明天還要早起,故而也沒再這邊多呆,囑咐了巧娟和巧蓮幾句之后,就跟著張文星夫妻一起,去后院弟弟家休息了。
外面已經漆黑一片,孩子們都有些困了。
這么晚了陳家眾人也不好還留下打擾,于是也都穿鞋下地,陳家老太太領著兒子兒媳孫子孫女,打算回家睡覺。
“大妹妹,今晚上的餃子還剩下多少?給我撿一盤子唄?明早晨熱了給咱娘吃。”
劉氏彎腰穿上了鞋,剛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回頭管巧娟要餃子。
聽見劉氏這話,巧蓮先愣了一下,二嫂怎么能這樣?
一大家子在這吃的都快撐了,走的時候還要拿著?這連吃帶拿的像什么話?陳家在這頭兩年了,之前不會也這樣吧?
要真是這樣可不好,張文廣就算再寬厚能掙錢,也不能天長地久的養著媳婦娘家這一大家子啊。
巧蓮正尋思的工夫,那頭巧娟開口說話了,“二嫂,今晚上總共包了多少餃子?
兩家人老老少少二三十口子,吃那些餃子,還能剩多少?
就剩下一盤餃子還得留著給孩子爹明早晨吃了上山干活呢,二嫂拿走了,孩子爹吃什么?”
巧娟可不是那種只知道護著娘家的糊涂蛋,她那個精明潑辣勁兒,自然不慣著劉氏。
劉氏本以為當著巧蓮的面兒,大妹妹抹不開臉面,一盤餃子怎么也能要出來呢。
不想巧娟還真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給她撅了回來,劉氏這臉上也有點兒難看。
“你們家殺了一頭大肥豬呢,想吃得空再包唄,咱娘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兩回餃子,我們端一盤回去還能咋地?”劉氏撇撇嘴說道。
巧娟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臉沉下來就想好好跟嫂子掰扯掰扯。
不想這時候,陳家老太太先開口了,“老二媳婦,磨嘰什么呢?
也不看看什么時候了,趕緊走,回家睡覺去。老二,管好你媳婦那張破嘴。”
陳家老太太可不是劉氏那種眼目光短淺不考慮事兒的,目前陳家能在大營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全都是仰仗著張家仰仗著巧娟。
這兩年陳家沒少從張家劃拉東西,張文廣也就是看在媳婦的面子上不好開口罷了。
要是惹惱了巧娟,張文廣那個疼媳婦的肯定不樂意,到時候陳家可就什么好處都撈不著了。
陳家老太太這么精明的人,可不會因為一盤餃子,就得罪了閨女。
陳老太太開口了,巧娟自然不好再說其他,只瞪了劉氏一眼,扭身去刷鍋刷盤子了。
劉氏鬧了個沒趣,又被丈夫狠狠剜了兩眼,嚇得不敢說別的,低頭抱著小兒子陳萬財,老老實實的跟在婆婆后頭,就這么出了張家。
“大姐,咱娘他們經常來家里吃飯么?這么一大家子十幾口過來,也不幫你干點兒什么?”
巧蓮沒有出門去送,而是挽起袖子跟姐姐一起收拾廚房,一邊刷盤子,一邊問道。
“剛搬過來的時候倒是常來吃,咱那三個嫂子什么德行你還不知道?一個個又懶又饞,才不愛動彈干活呢,都是我動手做飯。
那么一大家子人,再加上這邊,我一個人忙活著累的要死。
幾回之后你姐夫生氣了,找機會當著他們的面兒跟我吵起來,嚇得咱娘他們再不敢來蹭吃蹭喝。”
“這兩年能好些了,除了逢年過節我往那頭送點兒東西,過年了喊他們來吃頓飯,其余時候不讓他們來。
唉,也就是看在咱娘的面子上,咱娘歲數大了,往后得依靠著哥哥嫂子,要不是為了這個,我才懶得搭理他們呢。”
巧娟干活特別麻利,說話的工夫,一摞盤子刷出來了,順手把鍋里的水舀在了下水桶里,拎著出去倒了。
姐倆很快就收拾好廚房,擦干了手,這才回東屋上炕。
張家倆孩子風林和風華都困的揉眼睛,嘉康佳媛也沒精神了,于是趕忙鋪上被褥,給孩子們脫了衣裳,哄著孩子們進被窩睡覺。
孝子入睡快,沒多會兒四個娃就全都睡著了,巧娟姐妹倆也躺下。
“姐,那個葛家,還有汪家,后來都有消息么?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看見姐姐過得這么好,巧蓮十分欣慰,可是一想到姐姐曾經受過的苦難,巧蓮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一個沒忍住,開口問道。
聽見巧蓮這話,那頭巧娟沉默了片刻,然后長嘆一口氣。
“葛家搬走了,那年咱娘來撫松找我,跟汪家打官司的時候,葛家得了消息就搬走了,再也沒消息。
至于汪家,他們在縣城里那么多買賣,也算是大財主了。
汪家這些年沒干好事兒,跟鬼子還有國軍都有牽連,建國以后家產充公,幾個作惡的都被斃了。
汪家大院也成了公家的,家里頭只剩下幾個小輩兒,沒什么人了。”
巧娟過去在汪家大院沒少受折磨,大營離著撫松也不算遠,縣城里有什么消息都能傳過來,所以多少還是了解的。
“該,讓他們再作惡,這就是下場。
我只要一想起那時候吃的苦挨的打,我就恨不得撕了他們,都死絕了才好呢,做損的人家沒什么好下場。”一想起當年,巧娟恨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