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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襲枹罕城

  大漢朝的酒,讓劉云相當的詬病。

  人生在世,不管承不承認,口舌之福始終是排在第一位的。

  在馬岱輪番勸了幾樽之后,劉云還是放棄了喝馬岱的酒,而是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蒸餾酒。經過蒸餾升華之后的酒,不但口感變了,酒香也更加的醇厚。

  當然,酒精度肯定是提高了數倍的。

  于是,在這安故城下,兩軍陣前,畫面慢慢的變得有些詭異。

  馬岱喝的臉紅脖子粗,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而劉云開始洗腦。

  “羅素·羅蘭曾有一句話,我很喜歡,他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便是在認清生活的本質之后,依舊熱愛生活。啥意思能聽得懂吧?其實說來說去的道理都很簡單,關鍵就在于,你如何去看待,又如何去做!”

  劉云一口羊肉下去,就著一口酒,對馬岱說道。

  馬岱睜著迷迷瞪瞪的眼睛,嘟囔道:“這……羅羅是何人?為何岱從未聽聞。”

  “嘿,我忽然間有幾分對牛彈琴的意思,你甭管這羅羅是誰,總之是一位大能,你聽我這番話的意思便是了。大漢朝步入了寒冬,每個手握權柄的家伙,都覺著自個兒就是這救世的英雄,別人是這么說的,起碼在表面上他也是這么認為的。”

  “可他們真正的內心呢?誰不想把那些攥在手中的權柄攥的更久一些?誰不想在手中有權的時候,將自己和親人的日子過的更好一些,更奢華一些?董肥肥入洛陽,連自家剛出生的小孩子都大封了,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認為自個兒是英雄。”

  “在歷史的評判書下來之前,他們都覺著自個兒做的很棒,沒錯。于是,便有了滿地的諸侯,他們都覺著自己是下一個救世大能。但是,事情都是這個樣子了,你還需要有所動作嗎?應該有!而且必須要有。這造孽的世道,你還就必須用手中的刀劍去存活。”

  劉云唾沫橫飛的說著,微微有點感覺的酒精,讓他忽然間變得才華橫溢,詞藻連綿。

  馬岱單手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手中酒樽卻是未松,還一口一口的抿著。

  劉云口干舌燥的說了一籮筐,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個字。

  拍了下馬岱的肩膀,劉云湊過去說道:“我這番話是不是格外的有道理,那獻了安故稱如何?”

  馬岱猛的一個激靈,將迷迷瞪瞪的眼睛掙得溜圓。

  “府君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我阿翁甚是欣賞你,以弱冠的年紀,作出如此驚天動地之大事,實屬難得一見的俊秀才杰。”馬岱搖搖晃晃的說道。

  劉云輕笑了一聲,這小子看著像是喝醉了,問到關鍵的,竟還是這么的機警。

  真特么小賊一個!

  之前劉云還有幾分懷疑馬岱在城中有伏軍,現在這個擔憂倒是沒有了,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

  這安故城,是拿還是不拿呢?劉云現在很是發愁。

  馬岱都成了這般模樣,只需大軍掩殺過去,這安故城就唾手可得了。

  可萬一馬岱說的都是真的,如果這樣做了,那就很不好看了。

  酒肉雖好,這也不能一直這么下去,這眼瞅著馬上就要天黑了。

  王治附在劉云耳邊,低聲說道:“主公,依末將看,攻城吧。”

  劉云有這樣的煩惱,王治也有這樣的考慮。

  思慮了一下,劉云說道:“先埋鍋做飯吧。”

  王治瞥了一眼喝的顛三倒四的馬岱,命令士兵,埋鍋做飯。

  劉云的軍隊,在這個時期,絕對是少有的,能吃的上熱飯的軍隊。

  卓鋼打造出來的大鐵鍋,一口可以滿足五十人同時吃飯。

  雖然因為實力有限,有許多的士兵還沒有甲,刀槍也層次不齊,有好有壞。

  但毫無疑問,這是一支正在朝著正規化發展的軍隊。

  安故城上的守軍,呼吸著飄散全城的飯香,看著城外的敵軍在那一口口黑乎乎的東西里面做飯,一個個滿眼茫然的羨慕。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但他們想吃熱飯。

  熱乎的飯菜,幾乎是縈繞在他們心頭的夢想。

  自當兵打仗以來,吃過最好的,也僅僅只是胡餅。

  為了那一口熱乎飯菜,他們都想獻城了,跟著誰打仗他們并不在意。

  能吃上熱飯的行軍打仗,絕對是幸福的。

  幾匹快馬自北邊的小道上奔馳而來,越過軍陣,來到了劉云的面前。

  “主公,公孫先生親筆信。”密探拜倒在地,呈上了一封信。

  等了這許久,可算是來消息了。

  劉云接過信封,打開一看,心中頓時安定了下來。

  原來馬岱所說的,還真都是真的。

  馬超確實是在佯攻首陽,龐德也從榆中撤出了大量的兵力,目的就是迷惑韓遂。

  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倒是被這倆人給玩的挺溜。

  而實際的情況下,龐德在榆中城內設置了大量的伏兵與陷阱,恭候著韓遂攻城。

  馬超佯攻首陽,故意將這一情況泄露給韓遂,好讓他有所動作。

  等韓遂中計,兵出金城,馬超、馬岱兩路兵馬便會急速北上。攻打金城。

  龐德也會轉眼間,殺個回馬槍。

  而在這個計策中,宋建起著一個非常關鍵的作用。

  他是促使韓遂能夠將這一切信以為真的紐帶。

  他雖偏安一隅,但北連韓遂,兩人的關系比馬騰與韓遂的關系要好很多。

  這計策,只所以能定下,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宋建想要攻打劉云,便派人聯系馬騰,想讓馬騰出兵。

  馬騰佯作答應,和公孫祿一商量,兩人便定下了這計策。

  等韓遂出兵,馬騰便會親率兵馬攻打宋建。

  而在原本的計劃中,首陽城中的蓋勛所部,是會同馬騰攻打宋建的。

  只是昨夜負責傳信的密探,出了問題,沒有將信息傳遞出來。

  這才鬧了這么大一個烏龍。

  但是看完信之后的劉云卻有些迷瞪了,那么……他干嘛去?

  “公孫先生可還有其他的交代?”劉云問道。

  密探叩首回道,“公孫先生并沒有囑咐其他,只是建議主公,宜及早攻下枹罕、河關地區!”

  “我知道了,下去吧。”劉云抬手說道。

  一個送信的密探出了事兒,導致他起了全郡兵馬,出來拉練?

  情報的傳輸還需要再想想辦法,更高效,更安全一些。

  真特么愁人!

  “王治,整合軍馬,進攻枹罕。”劉云沖不遠處的王治喊道。

  王治快步走了過來,疑惑問道:“主公,這安故城不打了?”

  “你瞧瞧吧,這是公孫先生剛剛送來的信,這老家伙跟馬騰聯合起來,不知道有沒有把韓遂耍到,反正是先把我們給耍了。”劉云將信遞給王治,很是惆悵的說道。

  王治快速的看完,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那姜正的一萬兵馬該如何處置?”

  劉云隨口說道:“就讓他先陪馬騰演演戲吧,馬超攻打首陽,姜正圍攻狄道,這樣看起來才像是我們兩邊真的打起來了。”

  “喏!”王治應了一聲。

  隨后傳令全軍開拔,進攻枹罕。

  夜幕漸漸籠罩,冬日里的夜來的格外的早,黃昏像是只停留一個眨眼的功夫,整個天地間便全黑了。

  被劉云灌的迷迷瞪瞪的馬岱被人扶進了城,他今晚還能不能領兵北上,這劉云就很難猜到了。反正解酒的方法,他給那些親兵已經教過了。

  尚未抵達安故的步兵后軍,和城中那些熱情高漲的百姓,被劉云傳令返回冀縣。

  只是攻打枹罕,顯然用不到這么多的兵馬。

  更何況姜正在狄道還有一萬人馬,兩倍于敵,這一仗要是打不下來,劉云大概就可以歇著了,他這個穿越者的面子,也就別要了。

  火把如游龍蜿蜒在黑夜籠罩的茫茫群山間,大軍奔騰的聲音,像是巨大的野獸橫行。

  未被污染的天空上,群星像是一顆顆的寶石,格外璀璨,一仰頭,便會墜入無盡的迷幻。

  繞過大夏城,便到了宋建所據守的地盤。

  一座烽火臺出現在了堪堪目所能及的山巔上,在璀璨的星空和黑漆漆的大地的對比下,高山之巔的烽火臺,突出的像是一座燈塔,在這樣的夜里,格外的顯眼。

  劉云在山麓上勒停了坐下戰馬,遙望著遠山之巔的烽火臺,嘴角含笑。

  宋建倒是一個有想法的人!

  涼州大地群雄并起,然而基本所有人都只顧著眼前的好處,鮮有人有土地意識。

  就連韓遂與馬騰這樣的大佬,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好像在哪里都能安身,任何地方都可以作為大本營。

  但這個宋建就很不同了,他他娘的邊境線上竟然還弄了烽火臺。

  “王治,派幾個人過去,把那個臺子給我踹了。”劉云手中馬鞭指向了遠處的烽火臺,對王治吩咐道。

  王治信手一點,便有一隊人馬策馬奔了出去。

  王治拿出了手繪地圖,對劉云說道:“主公,此地向西南約五十里路便到了枹罕城,再向西南是白石城,枹罕城便是宋建王城所在。”

  劉云拿過地圖,一邊看著一邊說道:“按照時間推算,二宮的人應該已經抵達枹罕城了,你覺得他們能不能成功?”

  王治一愣,有些意外的說道:“原來主公竟還有另外一手的準備,二宮的人馬便是主公安排在出云山上秘密訓練的那些人?我覺得恐怕很難,正如主公你所說,任何一個渺小的敵人,我們都不應該輕視。”

  “我倒是看好他們,他們本就是行走世間,被那些士族名士所瞧不起的刺客。我只是想辦法讓他們變得更詭異,變得更與這樣的黑暗融合。即便無法殺掉宋建,但禍亂宋建那所謂的王國,應該不在話下。”劉云說道,“我們不能輕視任何一個敵人,但也不能輕視我們的手足。”

  王治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笑道:“那些人手我并沒有見過,但末將以常理度之,他們畢竟只是刺客。”

  王治堅持自己的看法,劉云也沒想著硬勸,事實會證明誰說的是錯的。

  “不如,你我打個賭如何?”劉云說道。

  王治頗感興趣的問道:“主公打算如何賭?”

  “如果我贏了,你就管管云兒那丫頭,一個姑娘家家的學的什么打鐵,學點女紅不好嗎?”劉云拉起了馬韁繩,說道,“如果我輸了,你就看著說吧,我是不會輸的。”

  王治策馬跟上劉云,說道:“好,末將便跟主公賭了。”

  那座烽火臺,在悄無聲息間失去了它的作用。

  宋建弄了烽火臺,但他手下的這些將士,似乎并沒有把烽火臺當一回事。

  這才剛剛入夜,里面的將士竟然已經睡著了,然后就被屠了個干凈。

  當將士向劉云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劉云聽到了殺豬的聲音。

  手握屠刀,手起刀落,那座烽火臺便被踩在了腳下。

  或許,豬還會蹬幾腳,而那座烽火臺里面的將士,睡的似乎挺安逸。

  這個時間的間隔,正好讓戰馬啃了幾口蹄下的荒草,順帶歇了口氣。

  一聲聲的呼喝再起,吞吐著白霧的戰馬,再度撒開了四蹄。

  枹罕城并不大,起碼當劉云甩著一身熱汗,沖到跟前的時候,是這么認為的。

  勉強也就半個冀縣城的大小吧。

  在這黑夜里,整個城池黑燈瞎火的,活像一座鬼城。

  從下方向上眺望,連一個活著的士兵都看不見。

  “王治,瞅瞅看,怎么打?對于步兵而言騎兵是人肉收割機,可對于沒有攻城裝備的騎兵而言,這城池大概就是個王八殼子。”劉云念念叨叨的問王治。

  王治很認真的在聽劉云說,但也就聽了個一知半解的大概。

  “主公,下次能否別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了,末將實在是難以理解。”王治嘟囔道。

  劉云擺手說道:“其他都不要緊,你只需說說,該怎么打?你覺著我說話奇怪,我還覺著你們說話奇怪呢,多聽著就明白了,畢竟都是一脈流傳而來的。”

  王治忽然嘿嘿一笑,說道:“主公不是早已備好了天火嘛!”

  “我說的意思是不用那些黑火藥,你知道那東西來的很不容易的。我們應該省著點用。”劉云沒好氣的說道,這家伙倒是雞賊的很,看來是一直惦記著黑火藥呢。

  王治笑呵呵的捋了一把幾乎縱貫整張臉的大胡子,說道:“主公,其實用不了太多,往那城門上扔幾個,便可以了!城門一塌,直接殺進去就完了!”

  “你絕對是我所見過的最粗糙的將軍!那就照你說的做吧。”劉云說道。

  王治樂的牙齦都出來了,當兵打仗半輩子,直到他遇見了劉云這位真命主子。

  這才猛然間發現,原來戰爭還可以這么打。

  那像沙子一般的黑火藥,如今可是他的心頭所好。

  為此,他連對寶刀的喜愛都下降了許多,現在是徹底的戀上了黑火藥。

  恨不得把那些陶甕,大石頭當成自己的媳婦,每天抱著睡覺。

  得了劉云的命令,王治點了一隊人馬,在夜色的掩映下,摸向了城門。

  劉云一直在盯著城墻上的動靜,但真的是奇了怪了,直到這個時候,城樓上還是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這很不科學!

  這上面的守城士兵,應該不至于跟烽火臺里面的士兵一般睡著了。

  轟!轟!轟!

  接連幾聲劇烈的爆炸響起,掀的地面都有些晃動。

  壘土而起的枹罕城,城墻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縫,城門在一陣濃煙中應聲倒地。

  用人頭般大小的石頭代替了陶甕之后,爆炸的效果增加了數倍。

  城墻上終于出現了慌亂的士兵身影,原來是有人的。

  王治高居馬上,拎起了那把重達四十斤的大刀。

  “殺!”

  瞪圓了眼睛,王治一聲大吼,率領眾軍策馬殺了進去。

  殺聲如雷動,轉眼間便沸騰了枹罕城。

  劉云并沒有進城,他和自己的親兵呆在城外,負責看戲。

  雖然劉云也想身先士卒,可現在如果他進去,只會有更多的人來保護他,事情就不太像是你死我活的打仗了。

  而且,現在這個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不論是王治還是手下的將士,對待劉云的態度,大概就像是對待一塊寶。

  大家第一時間的反應是,先保證劉云的安危。

  看著猶如缺牙老太太般褶皺縱橫的城門,劉云現在完全能夠明白,為什么西班牙人能在16世紀縱橫海上,殖民地遍布全球。

  武器,哪怕只是一點點的進步,勝負的天秤便會傾斜。

  在大漢朝的末年,劉云絕對是第一個將黑火藥運用到戰爭上的人。

  而一切的事實證明,效果顯著。

  用少量的兵力戰勝了數倍于己的梁興,拿下漢陽郡,又奇襲金城,安然無恙的逃離。

  這一切勝利的背后,都有黑火藥絕對的功勞。

  就如眼前,城門被破,劉云已勝了三成。

  當騎兵入城,以有心戰無心,結果無論如何以不會太糟糕。

  因為劉云的橫空出世,黑火藥必將在這個時代大放光彩。

  劉云倒是挺期待,能將黑火藥延伸,制造出現代武器的人物,會是誰。

  一個新興事物的興起,總會牽出一連串的聰明人,這是絕對的。

  雖然目前劉云將黑火藥的配方捂的死緊,但劉云也想的透徹,這個配方傳出去應該是遲早的事兒。

  枹罕城頭,那面象征著劉云,象征著漢陽,象征著這一支軍隊的虎頭劉字旗豎立了起來。

  劉云心頭一正,撥轉馬頭,在親兵的簇擁下向著枹罕城走去,

  該去見一見那位傳說中,想要他稱臣的宋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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