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看著玄真子和苦行頭陀將齊漱明快速抬走,不由得在身后“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剛走出不遠的玄真子和苦行頭陀可是聽了個真著,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啥都不用說了,林曉這位祖師爺跟他的兩個徒弟是一樣的促狹,即使是救人,也免不了其中摻雜了不少惡作劇的成分。
二人心里都明白,齊漱溟身中的毒性確實不簡單,只要有一點沒有清理干凈,就會再次發作,而且還會越來越重,僅憑齊漱溟自身是絕對無法怯除干凈的,那么,等待齊漱溟的就只有隕落一途了。其緣由就是林曉那一連串動作,尤其是最后打入的那一縷真火,二人都在上邊感受到了大日真火的氣息。
想來林曉這位祖師爺肯定是與混元祖師交過手了,所以才對混元祖師劍上的毒性十分了解,也因此才會說他們合力煉制的金光烈火劍還不到火候。沒錯,東海三仙合力煉制金光烈火劍,就是因為三人合力,才能引下一點大日真火的氣息,而且是很微弱的一縷。如果換了林曉,引下來一縷大日真火的話估計三人沒有一個能頂住大日真火的烘烤,而金光烈火劍的劍坯也會損壞。
說到底,也是因為真正的大日真火屬于極端霸道的火焰,林曉當年也是因為有五龍輪的存在,才能勉強引煉,隨后一點點適應大日真火的霸道,能夠直接借助真火修煉,乃至在太陽星上行走自如,同樣也是因此,才敢深入火穴而閑庭信步,丙火靈蛇這種生了靈性的火焰精靈才會那么容易被林曉降服,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在林曉身上感應到了比丙火菁英更高級的火焰的氣息。
當玄真子和苦行頭陀按照林曉的指示,將齊漱溟放入大桶內之后突然聽到遠遠傳來的聲音,還是林曉:“忘了說了,齊小子身上可是不能留衣服的,一件都不能留,底褲也是一樣啊。”
這回不僅玄真子和苦行頭陀臉色發青,就連微微昏迷中的齊漱溟都臉紅了。而林曉就好像看到了三人的窘態,又有話語傳來:“三個小屁孩兒趕緊的,老祖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和你們逗悶子,一會兒還有齊小子受累的時候呢。”
“兩位師兄,讓小弟自己來吧。”齊漱溟聲音微弱地說道。說罷,齊漱溟勉強站直身體,身上的衣服自動落地,飛到一旁,自己邁進了木桶,隨即讓清水沒過了頭頂。可即使是站在一旁的玄真子和苦行頭陀卻也一樣能看到齊漱溟臉上通紅一片。
二人搖搖頭,都知道掌教師弟可是被師叔祖戲弄的有點慘了,但是二人不敢怠慢,只是一個眼神,配合默契的二人就一個雙掌貼住木桶,將自身真火透了進去,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滿桶的清水就開始冒起了咕嘟嘟的水泡,另一個隨即將林曉給的一枚藥丸投入了水中。藥丸投入滾水,不過眨眼功夫,就將清水染成了乳白。
按照林曉的說法,只有當這枚藥丸的藥力消耗殆盡,木桶里的水重新變成清水,那才是齊漱溟可以出來的時候,可是這中間需要幾天時間,卻是要看齊漱溟自己的道行法力了,而這期間玄真子和苦行頭陀所施加的外力——自身真火幫助丹丸的熔煉,一樣是不能有半刻中斷的,而這,也是考驗二人自身道行了。
二人不上手還好,一上手卻發現,這次幫助齊漱溟怯除毒性,與當初三人一起合力煉制金光烈火劍的時候,并無二致!甚至就在丹丸投入水中的同時,此前拿到林曉手里的仙劍,也化作了一道長虹,投入了木桶當中,如同脊柱大龍一般與齊漱溟合為一體——此刻與當初煉劍不同的就是一個是真火直接煉制,一個是隔著藥水和齊漱溟的肉身罷了。
齊漱溟在藥水里一泡就是三十六天,倒不是百毒誅仙劍的毒性有多么難纏,其實在第六天,毒性就已經被煉化殆盡了,剩余的時間,其實都是藥丸的藥力并沒有消耗完成。至于玄真子和苦行頭陀二人也是一直沒有發現,關鍵是用真火幫助齊漱溟怯除毒性,容不得二人有半點分神,非得全神貫注不可,這樣一來,即使法力的消耗不至于一空,但精神卻支撐不住,只得老老實實打坐恢復,也就沒有時間去考慮齊漱溟此刻的遭遇了。
就如此前林曉所說的,齊小子要受的罪不止一點兒,就是因為這枚藥丸可不只是為了齊漱溟怯毒而來,本身林曉就考慮到齊漱溟自身修煉的時間太短,雖然一直在劍術上下的功夫很深,可是短板一樣的嚴重,要是遇到以前的混元祖師還倒好說,畢竟混元祖師的破綻一樣是十分明顯以齊漱溟的能力,可以很快分辨出其破綻所在,最后一擊破敵。
但是現在的混元祖師可是被林曉加強過了的,雖說一樣是有破綻存在,可是卻不是齊漱溟能夠找到并且勘破得了,尤其是林曉早已發現混元祖師煉制的百毒誅仙劍并非一柄,即使被自己搶了一柄去,也擋不住混元祖師輕車熟路的為另一柄進行淬煉啊。就算林曉不是很喜歡齊漱溟,但也絕對不能看到齊漱溟就此完蛋吶,畢竟,遍數長眉真人座下的眾弟子里,唯有一個齊漱溟才是天生的掌教人選,其他人多少都差了不少。
所以,連整人帶幫助齊漱溟打牢根基,就被林曉一枚丹丸解決了,而齊漱溟也不得不忍受著身體內部一陣陣蟲行蟻爬的痕癢,然后拼命地運轉自身法力,以緩解兩位師兄自身真火加熱的藥水的灼熱,那可是經過藥丸藥力的放大,導致齊漱溟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的筋脈和竅穴不感到脹痛,甚至就連丹田都在不斷地撕裂、愈合、撕裂、愈合當中。
這種痛處,也就是齊漱溟,向道之心極為堅定,即使是全身上下無處不痛,一樣將自身心境放空,漸漸地竟然進入了定境,將自身真靈與元神、肉身都分割開了。
林曉當然是時刻在關注著齊漱溟的情況。要知道林曉此前從未見過齊漱溟,對于長眉真人竟然安排排名極為靠后的齊漱溟成為二代掌教,并因此還給原來非常出色的滅塵子曉月禪師留下了晶匣飛刀這種后手,也是十分的好奇齊漱溟何德何能,得到長眉真人的青眼相加呢?
如今,林曉親眼目睹了齊漱溟的表現,也不由得對著長眉真人豎起一只大拇指,不說齊漱溟的領導能力,和運籌帷幄,僅僅如今能在如此劣勢之中,安然入定,就說明這個掌教選對了!對此,林曉從自家囊中,取出一只棕黑色的酒壇子,手掌在壇口輕輕一削,隨后大口大口的小麥色略帶微紅的清純酒液就滾滾而入口中,不時有一些透明的液體灑在胸前。
最后一滴酒液滴落,林曉將空空如也的酒壇子隨手一丟,手一拍床榻,頭頂清光如水一樣的波動,一道如水一樣的影子一晃便失,而與此同時,隔絕了元神肉身,陷入了最深沉定境的齊漱溟,迎來了一個真實的夢境。
夢境中,齊漱溟變成了一個山間小道觀中的道童,只有七八歲大小,長得是又瘦又小,面黃肌瘦,而這所道觀地方也不大,只有前后兩進院落,正處于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的半山腰。齊漱溟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聽到眼前同樣衣衫襤褸的老道士在喃喃自語:“這天氣大旱也有了四個月了,山上是一點兒糧食都沒有了,難道老道又得搬家了不成,也罷,人挪活樹挪死,總得給徒弟找個吃飯的地方啊。”
驀地一轉頭,看到齊漱溟睜開了眼睛,老道不由大喜洗:“好徒弟,你可醒了,嚇死師傅我了。趕緊的,這地方不能呆了,咱們爺倆兒馬上出發,往南去,找吃食了。”說罷,一個箭步鉆進了似塌非塌的后進的三間茅屋當中,只聽一陣稀里嘩啦的動靜之后,老道士又竄了出來,一把把齊漱溟甩在身背后,三步并作兩步就往山下沖去。
到了這時,齊漱溟才大致弄明白發生了什么,大約就是如同老道士說的那樣,今年一開春,就是連續四個月的大旱,春季播下的種子、秧苗全都枯死了——不管是河水、泉水,一概斷流,就連自家道觀這座山上經年不干的一眼山泉都變成了小狗撒尿——滴滴答答的,勉強夠師徒二人飲用,至于山上師徒兩個自己開辟的糧田和菜地,就只能呵呵了。
至于適才老道士大喊大叫著“差點被嚇死”,其實很簡單,那是被餓的,低血糖,齊漱溟投身的小道士一元站起來的時候猛了點,結果就是腦袋缺血缺氧,暈了。老道士不是不心疼徒弟,只是以前因為徒弟太小,本事還沒有學會,生怕帶著徒弟一路南下,遇到危險時,會顧不上徒弟……所以才一直沒有下決心,嗯嗯,南下乞食,就是要飯去,當然了道士們要飯不叫要飯,那叫做布什,不對,布施!
這回徒弟暈倒的事情,成了老道士下決心的原因,再不南下尋求布施,恐怕也是一個餓死,南下路上,只要不遇到狼群,老道士自覺還是有把握的,誰讓這年頭武功高手不是在軍中,就是僧道呢。(很多僧道原來可都是軍中將領,基本上屬于隱姓埋名的那種。不過呢,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大多是在王朝更替的時候居多,而獲勝者一般也不會追究出家了僧道,除非不死心還要繼續作死。)
想明白了處境的齊漱溟,或者說一元小道童,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背著自己跑路的老道士怎么看著面容那么的眼熟,而且還不是來自小道士一元的記憶,似乎是成為一元以前就見過的那種,只是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張面孔是在哪里見過。
書中暗表,這老道士不是別人,就是林曉。從林曉頭頂如水清光中分出去的一抹人影,就是林曉借助齊漱溟深入定境之后,用自家元神牽引,施展出了入夢術,將齊漱溟的真靈引入了夢境。
很多時候,修道人都將一念不起稱作入定,可是往往強行一念不起的時候,也是真靈不再運轉的時候,與變成死物并無兩樣,而外界看來,就是修道人坐化了!其實真正的定境嗎,也不是一念不起,而是更加地接近大道,是參悟大道、參悟天道法則的最好時機,只是這同樣也不是能夠無休止的進行的,同樣是以元神精神為火,肉身精力為薪柴,一旦薪柴不足,就會將真靈喚醒。可是一旦深入天道運轉過甚,完全有可能真靈還沒有回歸肉身,肉身精氣就已經耗盡,只能轉世投胎去了,這樣也同樣屬于坐化,不過這種仙人也往往被成為“尸解仙”——有一半的可能直接被天庭授予神職的機會!
本來齊漱溟艱難地入定之后,就是在參悟長眉真人所授的《九天元經》的內容,畢竟齊漱溟一向自忖在劍術上的成就也是登峰造極的,可是卻狠狠地被混元祖師打臉,心中當然十分不干,只是齊漱溟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既然金光烈火劍不能一蹴而就,那就加強自身的境界法力,不是還有一句話嗎:一力降十會!劍術比不上,不算什么,法力要是能超過混元祖師,最后耗也能把混元祖師耗死!
玄門正宗當中雖然不主張服用丹藥來增加法力,提高境界,但也不是禁止,需要的往往只是平衡,短時間內大量服用丹藥固然是法力大漲,可是卻無法細致入微,就好像是三歲小兒耍八十斤的大刀一樣。只是到了齊漱溟這里還是有所不同,齊漱溟現在是數世修行境界足夠,但法力確實是不足,只是長眉真人當年煉制的大量的丹藥都是為了日后峨眉開府地三代弟子使用的,基本上都封存在凝碧崖凝翠峰內,齊漱溟要想用丹藥增強法力,還得親手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