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摩什見乙休一陣大笑,也是一愣,隨即心中就有些發虛,不過再想到自家師父就在山上,又是一陣怒火上涌,大喝一聲:‘兀那駝子,你待如何?’
話音未落,就看到乙休勃然喝到:“魔崽子,敢叫老夫駝子,憑你也配!”只見金光一閃,人已經貼到了毒手摩什近前,接著一只白嫩嫩的手掌就變得越來越大,將毒手摩什的視線都遮擋住了。
這也是所謂“近朱者赤”,跟隨林曉時間長了,不管是弟子還是記名弟子,甚至就連乙休這等徒孫的老公,都被林曉帶壞了,要不是那些女弟子覺得打人耳光行為不雅,還有李玄霸這等莽漢更是直接往死里打,幾乎所有的二代、三代弟子都習慣了這一手,就連峨眉三代弟子里,都有不少人覺得這種做法更是提氣,也學會了這個做法,嗯,就是交手之前,先打敵人一兩個、三四個大嘴巴,不僅能激怒敵人,亂其分寸,還能提振己方士氣,壓制對方氣焰,絕對是致勝的不二法門。
毒手摩什也不能免俗,雖說乙休話一出口就然毒手摩什意識到乙休必然是前輩,但是一個耳光也是毒手摩什所不能忍受的!忍住面皮的疼痛和一片通紅的五指手印,毒手摩什大吼一聲,右手虛虛一握,黑紅色的罡氣烈焰熊熊而起,先是一漲,隨后急劇收縮,在毒手摩什手中化作了一柄長刀。
長刀在手,毒手摩什想也不想對著眼前的駝子,就是攔腰一刀。長刀通體燃燒這黑紅色的火焰,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黑紅色的瘢痕,久久不能散去。
乙休只是后退一步,就讓開了毒手摩什的一刀,手一揚,一只白嫩的真元大手脫手而出,對著毒手摩什的面門就拍了過去。毒手摩什大吼一聲,奮力扭腰一刀斜斬,硬生生從橫劈轉為了斜上一撩,與乙休的真元大手裝了個正好,“嘭”的一聲悶響,黑紅罡氣所化長刀被白嫩的真元大手拍了個粉碎,而大手也小了一半,繼續向毒手摩什撲來。
這回毒手摩什要想再重新凝聚一把罡氣所化的長刀,可是來不及了,只能厲喝一聲,整個人向后就退,眨眼間就退出去足有百丈,接著腳下遁光一閃,向著大咎山山巔就閃了回去——那只白嫩的真元小手可是一點沒停,而且速度不減地追著毒手摩什飛來,僅僅相距數丈,讓毒手摩什祭起強力法寶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快速回宮報請師父救命了。
乙休出手當然不是要將毒手摩什打死,教訓一下是必要的,激軒轅老怪出來才是真實目的,畢竟現在是替林曉祖師下帖子,而不是自己上門與老怪斗法,乙休總不能誤了林曉的安排吧,不過這也得看軒轅老怪舍得不舍得這個徒弟啦。
果然,軒轅老怪沒有讓乙休失望,說來也是乙休是在老怪面前給其弟子難堪,就算是修養高深,也難以忍受,何況老怪從來都是容不得忤逆的人,再說了毒手摩什不認識乙休,可是乙休的形象畢竟老怪自己也見過,一時沒有想起來而已,這會兒也一樣是頭疼——怪毒手摩什不曉事?也不對。可是乙休就是那種惹事的性子脾氣,當年乙休是人見人厭可是包括了眾多的正道修士在內呢!
就在毒手摩什逃上半山腰,身后就突然出現了一道黑紅色的火焰高墻,正正地擋在了乙休真元小手的前方,隨即火墻和真元小手轟然相撞,火墻頓時出現了一個三丈方圓的空洞,久久不能填補,而白嫩的真元小手也隨之消滅。
山頂上魔宮里傳來如同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音:“乙休,不要以大欺小!既然來找麻某,你就上來吧!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啊!哈哈哈!”
“嗛,麻老怪,貧道有何不敢,就你那些個弟子,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也就是你麻老怪還算個人物。”乙休一邊說話,一邊駕起遁光向山頂疾飛,“今日貧道是替一位前輩前來送信,倒也不愿和你開戰,不過你要是愿意動手,貧道自然奉陪到底!”
“咦,你個駝子怎么還有替人跑腿的活計?”很顯然軒轅老怪很驚奇,畢竟當年乙休也是戰績赫赫,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邪道,可都有大量的修士在乙休手下吃虧,與韓仙子夫妻二人,可算是修行界最不好招惹的行列中人,論朋友,還真沒有幾個,難怪軒轅老怪驚奇了。
“閑話少說,”乙休眨眼間就飛到了山頂魔宮外,“就說你敢不敢接這封柬帖吧,據那位前輩說,當年與你個老怪而已略有交集,只是慳緣一面,未得相見,故而派貧道特來相邀,你要是不接,也不過就是落了貧道的面子,卻不知道那位前輩是何想法,會不會拆了你這泥窩?啊?哈哈哈哈……”
“你是在恫嚇某家么?”軒轅老怪話音中明顯帶上了怒氣,魔宮上方的天空中也隨之有烏云匯聚,化作了一團不斷旋轉的云渦,一時間山頂上壓抑至極,魔宮中的徒子魔孫人人色變,毒手摩什也是雙腿打顫,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軒轅老怪有怒火燒透九重天的時候。
“這是哪里話來?”乙休故作姿態,“貧道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對了,老怪物,這柬帖你是接還是不接?痛快點,貧道還有別的去處呢!”
“好!某家到時要看看到底是哪位未曾見過面的老朋友!”說話間,乙休一抬手,淡金色的柬帖就急如流星一般向著魔宮中飛去,飛到近前,卻突然變得極為緩慢,仿佛帶著萬鈞之力,所過之處,空氣都有些扭曲了。
“嘩啦!”激流撞擊一般的聲音響徹天地,一圈圈透明的波紋向著兩側噴涌,毒手摩什大驚失色,急忙一個縱躍跳入了魔宮門后,隨即波紋擴散開來,魔宮外兩側的山石就在波紋過處,飛舞到了空中,隨即變成了細細的石粉,化作了一天的煙霧。
魔宮內外同時響起一聲悶哼,乙休高大的駝背也是一陣劇烈的晃動,身上也有五彩光芒乍現乍隱,甚至左腳向后退了半步。
“呵呵”一聲怪笑,乙休對著魔宮一抱拳,腳下金光一閃,化作了一道金光,轉瞬間就飛出了不知道多遠。
乙休的身影消失不久,魔宮中踏出一個九尺壯漢,一頭火焰般的白發根根發絲都不受束縛的肆意張揚,雙眼中似乎有兩團黑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望著乙休離去的方向,只是默默點了一個頭,卻是一言不發。
毒手摩什緊隨其后,見壯漢不發一言,急忙打了一個躬,小聲說道:“師父,既然那乙休已經受傷,為何不讓弟子們一擁齊上,將他留下來?”
壯漢冷笑一聲:“小四兒,別以為那廝受了傷,爾等就能怎樣,到了為師這等地步,只是負了傷不好恢復而已,但是對上你們,就是為師負傷再重,一只手也就夠了。”
毒手摩什打了個冷顫,不敢再說什么,只有默默退到一邊侍立。說實話,一開始遇到乙休的時候,毒手摩什還不在意,總覺得乙休就算是前輩,也就是那么回事,虛名而已,以自己的本事,有多少邪魔前輩不對自己俯首帖耳呢,可是真的與乙休動了手,那種被碾壓的滋味,著實令毒手摩什有些心灰意冷——就連被軒轅老怪救下之后,本想仗著老怪的靠山,看著乙休吃癟,也沒有看到,甚至就連追殺都不敢,一腔的狂妄似乎都煙消云散了。
“小四兒。”
“弟子在。”毒手摩什急忙正立躬身,臉上神色鄭重,一點也不敢有半點疏忽。
“似某家這等人物,這世間所余不多了啊。”軒轅老怪似乎很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觸,“如你這般弟子,也應當是此界翹楚了吧。”雖說這話有些言不由衷的打氣的味道,但還是讓毒手摩什感到精神一振。
毒手摩什在為軒轅老怪的話而振奮的同時,卻沒有看到軒轅老怪在同時還搖了搖頭——軒轅老怪也在感慨,自家門下怎么不像峨眉一樣后輩弟子各個出色,而是熊了一窩呢!想當年麻軒轅也曾兇焰高熾,所過之處,正道回避,邪魔景從,雖說后來為長眉真人擊敗,但不像丌南公等人不是被封印就是遠走海外,而是依舊盤踞在大咎山山上,魔宮更是雄偉恢弘,道佛兩脈中的所謂真仙大德也不過只是遙遙監視而已。
軒轅老怪身經百戰,一切兇名都是通過爭斗而來,對于乙休雖然也是有心較量一番,可是乙休在軒轅老怪眼里,還是被視為后輩,有了能讓乙休都為之驅使的所謂前輩,軒轅老怪自然更加神往——道行到了軒轅老怪這等程度,對于所謂的正邪自然是沒有什么不同的認識,道不同而已,再加上老怪本身功法玄武烏煞羅睺血焰神罡本就是出自兵家,最是鐵血,殺氣最重,同樣也是極為陽剛的一種功法,只不過自古以來兵家就不是一個能長盛不衰的道統,雖然也有無數前賢位立廟堂之高,可更多時候卻是被敵視和防備的對象。
所以到了軒轅老怪的祖師一代開始,兵家功法就開始從至極的鐵血陽剛向著奇詭毒辣轉變,無堅不摧的鐵血罡氣沒有了,代指而已的是兵家的另一面,無孔不入,粘之即如跗骨之蛆,搜魂煉魄、刮骨吸髓,不能不說是兵家存世的一種悲哀。
林曉早年就曾得了同屬軒轅老怪一脈的功法傳承,雖說那人修為著實不咋樣,但功力的高低,很多時候看得并不是功法,就比如同屬峨眉一脈二代弟子中的風火道人吳元智、醉道人,頑石大師等等,都是修煉的一樣的功法,可惜卻一直不能得到最核心的的下冊,是這些人不努力嗎?更多的恐怕還是悟性、福緣稍差,能入門,卻無法登堂罷了。
其實林曉也很期待真正的面對軒轅老怪,當年因為自知實力不如人,所以提前退走,還用五行陣法戲弄了一次,也算是隔空交手,但畢竟是林曉退縮了,也算是遺憾,這一次林曉的本尊打算晉升大羅金仙,這種遺憾如果不解決的話,說不定就會變成心靈上的破綻,導致功虧一簣的可能。
林曉和軒轅老怪約定的地點正是大海之上,廣袤無涯的滄溟洋正是最適合林曉與軒轅老怪這種地星最頂級的高手對壘,同時也隔斷了幾乎所有除了二人之外的視線——不管是林曉還是軒轅老怪對此都十分清楚,現如今這個時候,可不是二人這種頂級大佬介入劫數的時機,任何一個人的一個微小的舉動,都可能導致天機的劇烈波動,而這種波動雖是會引來靈空仙界的干涉!
千萬不要不把仙界天庭當個擺設!
就在乙休前往下一個目標鐵城山魔宮的同時,軒轅老怪也化作了一道黑紅色的細線,從大咎山絕頂上的魔宮中沖天而起,轉眼就沒入了山頂上的重重陰云中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林曉也安排好了芷仙和彩霞兩個,同樣身體一轉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了兩個少女滿心的感激和依戀。
滄溟洋上,黑云浪卷,低霾欲摧,無數高達百丈的巨浪咆哮著翻滾向前,偶爾遇到一處崖岸高峻的礁石孤島,就撞碎了一天的浪花。不時就能看到有長達數十丈、數百丈的吞舟、翻車大魚,從洋面上跳躍而起,更能看到長達數百丈的猙獰巨腕忽如其來的纏住一頭百丈大魚,翻翻滾滾地泛起無數的血沫,更引來千百頭利齒惡鯊圍攏了進食。
一處怪石嶙峋的高聳礁石上,林曉孤身立在上面,青色衣袂烈烈陣響,不多時,遠處爆出一團黑紅色的焰光,隨之而來的就是甚囂塵上,千百萬金鐵撞擊的嘈雜聲,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軒轅老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