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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消息與偃森

  師弋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之后,照常去書樓看書,只是一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寧,昨晚發生的事情,好像做夢一樣,有一股不真切感,不過身上消失的玉佩告訴師弋,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整件事都難掩吊詭之感。

  在這件事情上,蘇志誠不可能騙自己,也沒有騙自己的必要。入選前后,蘇志誠找自己分享喜悅時的情形,至今還歷歷在目。

  那么刑鉞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殘害盟內弟子的呢,而且還是盟內的中堅力量。蘇志誠已經上山十年有余,這次入選之人基本上都和蘇志誠一樣,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即便不提本身這樣的天賦資質難尋,也不提為了培養他們盟內所耗費的藥石銀錢,單單是十年的時間,也不是任何一個門派消耗得起的,一代弟子的斷層,完全可以讓一個江湖大派跌落塵埃,尤其像鷹羽盟這種,完全靠刑鉞個人實力,強行拉起來的草臺班子,這樣的弟子更為珍貴。

  早年刑鉞得罪的那些江湖門派,雖然懾于刑鉞的威名不敢妄動,可卻都在等著他咽氣呢。本來就底蘊不足,如今還要自毀長城,就算刑鉞年紀大老糊涂了,難道鷹羽盟內高層也集體失心瘋了不成,但事實就是如此,昨天蘇志誠說過,第二批修行弟子,如今已經在招募中了,完全看不出刑鉞有收手的意思。

  思來想去毫無頭緒,書也看不進去,最后師弋索性就不看了,考慮時間尚早,師弋決定出去轉轉,之前為師傅準備的止咳藥,正好尚缺一味,可以去藥房看看有沒有新貨,順便打探下情況,看看盟內對蘇志誠他們叛逃一事,作何反應。

  書庫距離藥房倒不是很遠,但是和門可羅雀的書庫不一樣,這里的人卻是絡繹不絕,有些是來取每月定例的鍛體沐浴藥包的,有些是來買療傷藥的,畢竟習武本就是要好勇斗狠,受傷也在所難免。

  藥房柜臺前擠滿了人,師弋等了許久,在柜臺詢問片刻有些失望,自己需要的那味藥還是沒有,今年大雪封山尤勝以往,即使已進入春季,山上積雪也未消去,進山采藥的人也少了許多,連每月定例的藥浴包,都推遲發放了,且每次只能領取一包,也不怪這里人這么多。

  雖然沒有買到藥材,但是師弋也不打算就此離開,這里盟內弟子聚集,說不定能打聽到一些消息。其實這也是實屬無奈之舉,師傅洛云基本已經和盟內事物脫節,平日里深居簡出,對盟內影響力也幾近于無,盟內弟子也多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師傅洛云都如此,更遑論師弋自己了。

  就在這時,門外跑來一名弟子,沖藥房眾人喊道:“你們怎么還在這啊,正殿那邊出大事了,執法堂首座召集盟內眾弟子,前去集合,快走,去晚了可沒好果子吃。”

  “敢問這位師兄,正殿那邊發生什么事情了。”師弋聞言心中一緊,連忙攔下發話那人問道。

  “執法堂召集,還能有什么事,無非就是處置門內違規弟子了,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這次事情應該不簡單,不然不會這樣興師動眾。先別管這么多了,快走吧,去晚了萬一被偃首座抓到,你是知道后果的。”之前喊話那人剛被攔下時,神情有些不耐,張口待罵,等看見師弋身上內門弟子的腰牌時,表情收斂了許多,開口解釋道。

  師弋聞言,一股不詳的預感繚繞在心頭,不待多想,便足下發力狂奔,朝著鷹羽盟正殿趕去。

  也許是太高估自己的體力,也許是太低估山腰到山頂的距離,或許兩者皆有,總之師弋遲到了,當他準備步入正殿之時,眾弟子正準備散去,他有些失望,最終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打算一會還是抓個人問問好了。

  就在師弋懊惱之時,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

  “你是誰家弟子,申時點卯卻現在才到,你是視我執法堂召令如無物么,嗯?”來人是一名五十上下,相貌普通的男子,雖然他樣貌普通,眼神卻如老鷹一般銳利,散發出久居高位者的氣息,語氣同樣也是咄咄逼人。

  “弟子不敢,我的師傅是洛云,只是見到盟內弟子聚集,引得心內好奇,才跟了過來,確未收到召令,如有冒犯還請偃師叔勿怪。”雖然并不認識來人,結合情勢卻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來人名叫偃森,執法堂首座,刑鉞的四弟子,入主執法堂以來,素以冷酷、不近人情著稱,這些都是聽蘇志誠說起的。師弋撞到他手里,著實有些肝兒顫,說著連忙亮明身份。

  “哦,原來是師侄啊。我二師兄的身體近來可還好。”偃森聞言突然換了語氣,笑著向師弋問道。

  “師傅一切都好,只是早年落下的傷病不得根除,一直閑居室內少有外出。”師弋小心應對著偃森的問話,其實他已經做好了被興師問罪的準備,只是接下來,偃森只是如閑聊般,問了問師傅洛云的身體狀況,又如長輩般對師弋勉力了幾句,表情相當和煦,和最初的問話判若兩人。

  師弋也不知道偃森為什么向自己示好,不,應該說是向自己的師傅洛云示好。為什么?自己這么多年和師傅洛云住在一起,但是卻從沒見過偃森,說明他和師傅的關系并不親近,或者說從師傅洛云重傷之后,并不親近。現在是什么使偃森放低姿態的呢?師弋有自知之明,顯然不是因為自己,只能是師傅洛云,那么貴為執法堂首座的偃森他圖什么?無欲則剛,如果不是示好,今天撞在他手上,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被輕描淡寫的撇過去,偃森顯然是想示好師傅洛云,不然不會左一個師侄,右一個師侄的叫自己。那么如今師傅還有什么能被偃森看上?思來想去有些難以理解,并不是師弋看不起自家師傅,而且洛云已經隱退多年,即便當年武功力壓眾師兄弟,那也是沒受傷前的老黃歷了。

  師弋這些年研讀醫書,其實對師傅洛云的身體狀況,已經頗為了解,早年的重創還在其次,年齡漸增引起的身體機能衰退,才是主因。以前練武之時身體上的隱患都在慢慢爆發,現在只能一點點悉心調養。所以師弋能斷言,除非能年輕三十歲,否則依照師傅洛云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動武會直接要了他的命。想到這里,師弋對偃森充滿了警惕之心。

  “師侄啊,往后我們要多走動,說來慚愧,公務繁忙許久沒有去看望二師兄,有時間我會登門拜訪的。”偃森說著拍了拍師弋的肩膀,笑著說道。

  十多年不見推說公務繁忙,師弋心中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嘴上卻是笑著答應。

  正在這時,師弋無意中,掃到偃森衣襟中因動作過大,而探出一截的東西,瞬間眼睛就有些移不開,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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