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志這話,原本就不爽的程處默眼睛一瞪,大吼了一聲。
“怎地?老子看他們不順眼不行嗎?”
李志被程處默這聲大吼,嚇的縮了縮脖子,不過誰讓他吃的就是這碗飯呢,也只能再次開口再次詢問。
“程公子,這不合規矩啊!”
程處默一聽,抬手便要揍這李志,突然柳奕一把拉住了他。
柳奕覺得這李志遇到程處默,就像秀才遇到兵,估計也問不出什么來,而且恐怕還得挨頓揍。于是柳奕走上前拱手道:“李縣丞有禮了,在下柳奕。”
李志看著柳奕稚嫩的臉龐,心里也是一驚!這位爺現在可是長安城里的風云人物啊!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李志連忙拱手,謙卑的道:“原來是華陰伯當面,下官有禮了!”
柳奕微微笑了笑,隨后他又掃了一眼那些突厥人,這越看就越是憤怒,心里一合計,便想給這些突厥人來下狠的,于是他臉色一冷,說道:“好叫李縣丞得知,我也不知這些突厥蠻子到底是何居心!居然當場襲殺于我,幸得這位壯士出手相助,再加上處默和寶林相護,我這才幸免于難!”
隨后柳奕又指了指房遺直和杜構,繼續道:“這二位是房家大公子和杜家大公子,他們可以為我作證!”
房遺直和杜構先是驚訝的看了眼柳奕,隨后也明白了過來,齊齊的朝李志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突厥人驚恐了,他們也知道在大唐襲殺朝廷勛貴是什么罪名,嘴里瘋狂的大叫:“我沒有!我沒想殺他!你胡說!”
而其他的突厥人也是激動的用突厥話大喊大叫,丑態百出。
李志也是個人精,自然知道孰輕孰重,在場的幾位可不是自己這個六品小官兒能得罪得起的……就算得罪的起,也不會為了幾個突厥蠻人去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蠢事!
想到這里,李志裝作信以為真的看向了那些突厥人,咬牙切齒的道:“這些突厥人,怕是些突厥探子,竟敢當街襲殺朝廷勛爵,幸得柳伯爺無恙,不然下官百死難恕啊!來人!給我帶走!”
“是!”
一聲大喝過后,那些軍士就拖著突厥人退出了人群,那突厥頭領雙腿不停地亂蹬,嘴里瘋狂的大喊:“我沒有!我沒有……”
李志看突厥人被拖走,隨后拱手一禮道:“柳伯爺,各位公子,既然事情已經明了,下官就先行告辭了!”
柳奕回禮,說道:“李縣丞慢行!”
李志點了點頭,就帶著軍士押解著那些突厥人去縣衙了,至于那些突厥人到時候是死是活,那也沒有人去在乎……
等衙門的走后,柳奕來到那賣餅的老漢身前,看了看老漢紅腫的臉頰,輕聲問道:“這位老伯!您這傷可要緊?”
那老伯連連擺手,說道:“不要緊,不要緊!多謝伯爺為小老兒解圍。”
說完,還疼的咧了咧嘴。
柳奕微微的搖了搖頭,指著那少年郎說道:“老伯,您真正該感謝的是那位郎君!”
隨后柳奕看著老伯有些烏青的臉頰,也是嘆了口氣,然后轉頭對柳福說道:“福叔,麻煩您去請個大夫來給老伯看看傷勢。”
“老伯,這錢就當做您那餅攤的損失,您也不要拒絕!”柳奕拿出半吊錢塞到了老漢手中。
老漢雙手捧著錢,感動的掉眼淚,急忙跪下磕頭,口中大呼:“伯爺好人啊!小老兒給您磕頭了……”
柳奕急忙的拉起了老漢,不停的安撫著他。
而程處默和尉遲寶林則是帶著興奮的眼神看向那位挺身而出的少年郎。
程處默走到少年身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夸贊道:“好漢子!有股子氣勢!在下程處默!”
尉遲寶林也符合道:“某家尉遲寶林,兄弟是條好漢子!不知兄弟叫何名?某家今日請你喝酒!”
少年也不拘謹,抱拳一禮,爽朗的笑道:“在下席君買,萬年縣西莊人士。”
臥槽……?誰?席君買?
柳奕聽到少年自報名號,猛然回頭看向那爽朗的少年。
世人都知道漢末名將張遼威震逍遙津,卻不知道在唐朝也有一個猛人,這個猛人帶著一百二十名騎兵就敢追著上萬人打,而且還特么打贏了……那個人就是席君買!
“哈哈哈……席兄弟武藝不錯!俺老程手癢想跟兄弟切磋一番!兄弟你看如何?”
程處默活動了下手腕,興致勃勃的看著席君買。
席君買也是擺開架勢,毫無怯意的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好!兄弟看好了!”
程處默大叫一聲,一拳轟出,直奔席君買胸膛。
“來的好!”
席君買目光一凝,身體一偏,左手順勢抓住程處默的手腕,右手成拳反攻了過去。
這兩人就這么你來我往,過了二十余招,都不分勝負。
大唐尚武之風尤其嚴重,周圍的百姓也都看得津津有味,大聲叫好。
柳奕走到尉遲寶林身邊,用胳膊撞了一下尉遲寶林的肩膀,問道:“我說,你覺得誰會贏?”
尉遲寶林聚精會神的看著場中比武的二人,淡淡的說道:“處默不是席兄弟的對手!就算是我也不敢說穩勝于他!”
此話一出,房遺直和杜構驚訝了,在大唐武將子弟的這個圈子里,單論武藝的話,就數尉遲寶林的武藝最好,其次就是程處默。
杜構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當真?這席君買這么厲害?”
尉遲寶林雙手抱肩,嚴肅的點了點頭:“嗯!處默已經盡全力了,都還奈何不了席兄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席兄弟擅用的兵器應該是槍矛之類的,和處默擅用的馬槊不同,這樣的兵器最注重手腕的力度和靈活度……”
尉遲寶林這話還沒說完,又急忙叫道:“你們快看,處默快輸了!”
眾人定睛望去,就連程處默被席君買一掌擊中胸口,程處默頓時倒退了幾步,摸著胸口劇烈咳嗽。
“咳咳咳咳……”
程處默彎著腰揉一會兒自己的胸口,隨后直起身來一把抹掉嘴角殘余的唾沫,抱拳說道:“席兄弟,好功夫!俺老程不是對手!”
席君買收拳而立,拱手笑道:“程兄弟也是好身手!在下佩服!”
“啪……啪……啪……”
柳奕滿臉微笑的渡著步子走到席君買身前,鼓掌道:“不錯!不錯!席兄果然好身手!”
席君買見柳奕帶著贊賞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也是有些害羞的抱拳一禮:“席君買見過華陰伯爺!微末武藝當不得伯爺夸贊!”
柳奕滿面春風的撣了撣席君買身上的灰塵,笑瞇瞇的說道:“叫什么伯爺!我表字致遠,處默他們都這么叫我,你也叫我致遠吧……!君買不畏強權,一身正氣!我很是佩服啊……不知君買愿不愿意交我這個朋友?”
席君買再次一抱拳,鄭重的說道:“致遠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不識抬舉,只是致遠說我不畏強權,這……卻是盛譽了。那些突厥人不知禮儀,這般欺凌我大唐百姓,但凡是大唐的血性兒郎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哈哈哈……說的好!”尉遲寶林拳頭一揚,大聲叫好。
“席兄弟,改天我倆也切磋切磋!”尉遲寶林用拳頭擂了一下席君買的胸膛,豪氣的道。
席君買也反手一拳錘在尉遲寶林的胸口,爽朗道:“在下必定奉陪!”
杜構眉眼帶笑的走過來,插了一句:“今日倒是個好日子,不僅結識了賓王先生,還結識了席兄弟,構倒是覺得我們應該找個地方痛飲一番!”
“說的對!迎風樓!某家請客!”尉遲寶林把胸脯拍的砰砰響,大聲附和道。
柳奕現在聽到迎風樓就頭疼,他無語的看著興奮的尉遲寶林,說道:“去什么迎風樓!走吧,回府!我給你們露一手!”
說完柳奕便不去管僵在原地的尉遲寶林,拉著馬周和席君買就往柳府的方向而去。
杜構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尉遲寶林,也抬腳跟上。
“哼!不去就不去!還給某家省了不少錢呢!”尉遲寶林跟上眾人,嘴里不停的嘟囔著。
不一會兒,眾人就回到了柳府。
柳奕一進大門就吩咐道:“福叔,我先去偏院看看那些東西有沒有做好,你安排人把這頭豕和驢子宰掉。然后就不用管了,一會兒我過來弄!”
“哈哈哈……殺豕?我在行!我來!”席君買捋了捋袖子,一副躍躍欲試。
接下來就各自分工,席君買和尉遲寶林帶著人殺豬去了,而柳奕則是關心他的鐵鍋。
一進偏院,柳奕就看見四五口大小不一的鐵鍋排成一排。
“喲!家主,您來了!”孫鐵匠看見柳奕急忙的放下了手中的錘子,然后在衣服上胡亂的搽了搽手,小跑到柳奕身前。
柳奕蹲了下來,雙眼放光的看著眼前的鐵鍋,然后伸手挨個敲了敲,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后柳奕又來到廚房指揮眾人殺豬宰驢。不得不說,席君買殺豬的手法著實干凈利落,一刀捅進豬脖子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柳奕指揮家丁用熱水給豬和驢退毛,然后又用稻草把殘余的毛茬子燒個干凈。
然后又是開腸破肚,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取出了豬的大小腸、豬心、豬肚、豬腰子、還有豬鞭。
房遺直捂著鼻子,嫌棄的看著那些豬下水,問道:“致遠,你要這些東西干什么?”
“吃啊!不然還能干什么?”柳奕一副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這些東西怎么吃!咦……好惡心啊!”房遺直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杜構和馬周也是有些不解。
“你別管了!一會兒保證你吃的舌頭都掉下來!”柳奕也不想去理房遺直,蹲下身來就開始處理那些豬下水。
等把豬下水收拾干凈,柳奕也是滿頭大汗。隨后他直接回屋把錦袍給脫了,換了一身短打,準備大顯身手。
廚房,柳奕正在準備佐料,而柳府的廚娘也在一邊給柳奕打下手。
“茱萸、花椒、生姜、大蔥……”
柳奕每說出一樣佐料,秀娘就急忙的準備好。
“鹽!”
柳奕看準備的差不多了,就開口說出最后一樣調味品。
隨后秀娘小心翼翼的從柜子里抱出了一個壇子,然后從壇子里取出了兩坨鹽塊放在了小碟里。
那鹽塊成不規則的塊狀,里面有不少的雜質,就像一塊冰糖掉進了煤灰里。
柳奕看著那小碟里的鹽塊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是鹽?”
秀娘有些不解的看著柳奕,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回老爺,這就是鹽!”
柳奕眉頭皺的更深,伸手捏了一點鹽粉放進了嘴里,然后立馬又吐了出來。
“呸!噗~噗~噗~”
“我們平時就吃這個鹽?”柳奕用水漱了漱口,問道。
這鹽塊又苦又澀,和后世的工業鹽根本沒法比。
柳福聽完,在一旁解釋道:“回老爺,這些可是上好的青鹽呢!一斗就要五百文!也只有大戶人家才吃得起,像那些窮苦百姓就只用得起鹽布。”
柳奕雙手抱肩,皺著眉頭說道:“福叔,你去取塊鹽布來給我看看!”
柳福其實是有些不解,但他不會多嘴,他走出了廚房,就找鹽布去了。
而柳奕看著碟子里的鹽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