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御書房 高湛從柳府出來就急匆匆的回東宮向李世民稟告。
“陛下,奴婢回來交差了!”
“嗯!”
李世民彎著腰站在書案前里,認真的臨摹著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聽見高湛的聲音,他也沒抬頭,輕輕的回了一聲,而后又繼續問道:“那小子當時什么反應?”
“回陛下,柳伯爺當時可嚇壞了!冷汗都出來了!”高湛臉色有些怪異,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李世民雙眼一亮,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幾顆大白牙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明亮,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朕這兒也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歇著吧!”
“奴婢遵旨!”
高湛行了一禮就退出了御書房,雖然李世民叫高湛去歇息,但他還是靜靜的站在御書房門外等候差遣。他可不敢真的去歇著,畢竟帝心難測啊!
等高湛走后,李世民提起筆繼續臨摹著蘭亭集序,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顯然心情愉悅。
過了一會兒,李世民直起了身,他一手提著毛筆,一手輕輕的錘著自己的老腰,目光看向書案上的墨寶,嘴里還傲嬌的喃喃道:“哼!臭小子!一天到晚凈給朕瞎折騰!看朕嚇不死你!混賬小子!”
而還癱坐在前廳的柳奕并不知道,這其實并不是李世民的警告,而是大唐皇帝陛下給他的一個小小的惡作劇罷了。
柳奕從胡凳上站起身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繼續朝書房走去。
…………
回到書房,柳奕關上了房門,對外面的家丁吩咐了一聲:“誰也不要來打擾我!”
由于李世民的突然插手,柳奕也意識到了一笑樓的事情有些不太好辦。李世民親手寫了三個字來提醒他,就代表了他的態度,自己不得不慎重行事。
柳奕坐在書案前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后從身后的書柜中重新拿出一份奏本,繼續提筆。
“關于一笑樓愛心助學基金與一笑樓精準扶貧計劃合作方案策劃書…………”
柳奕伏案奮筆疾書,書案上搖曳的燭火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咚……咚!咚!咚!”
也不知過了多久,主街上打更人的聲音透過房門傳到柳奕的耳朵里。
柳奕放下了毛筆,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而后從書案前站起身來,不停的在書房里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活動著自己酸疼的肩膀和酥麻的腰部。
活動了一會兒,柳奕推開了窗戶,看著滿天的星斗和那條橫跨天際的璀璨銀河,喃喃自語道:“這都四更天了啊……寫個策劃書寫了一個多時辰,我從小到大都沒寫過這么多的毛筆字!”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書案上的奏本,嘆了口氣想道:“唉……民心啊民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呵!仔細想想,其實這樣也挺不錯,這種能俘獲民心的基金組織要是在我手上,估計李二會整夜都睡不著覺,到時候我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這一笑樓的分成看來要重新劃分一下了……真是傷腦筋!”
“公子?公子?”
就在柳奕思緒紛飛的時候,如詩的聲音在窗邊響起。
柳奕回過了神,看著月光下亭亭玉立的璧人兒,疑惑的問道:“你這丫頭怎么還沒睡?”
如詩笑顏如花,說道:“奴家是公子的侍女,公子都還沒安寢,奴家豈敢私自去歇息呢!”
柳奕皺了皺眉頭,不滿道:“哪來的那么多破規矩!”
如詩知道柳奕是個自在人,繼續嬌聲道:“奴家估摸公子肚子也餓了,就做了些薺菜小餛飩,公子要嘗嘗嗎?”
柳奕聽完咧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空空的肚皮,說道:“你這丫頭不說,我還不覺得。那行,你端些來吧,我嘗嘗你的手藝。”
說完,柳奕就轉身回到書案前,收起了上面的奏疏。
片刻后,如詩端著一個小木碗走進了書房。
柳奕看著碗里熱氣騰騰的餛飩,食指大動,用小木勺挑起一塊餛飩,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然后遞進嘴里,牙齒輕輕的咬破餛飩的表皮,里面的湯汁慢慢流淌在舌尖之上,鮮美的味道瞬間炸裂開來,柳奕眼睛一亮,贊嘆道:“手藝不錯啊!”
“公子喜歡就好!”如詩很開心的回道。
柳奕是真餓了,也不怕燙,吃的狼吞虎咽,還不忘含糊的問了一句:“如歌呢?怎么沒見到這丫頭?”
如詩柔情的看著柳奕,用手絹擦拭著柳奕手上飛濺出來的湯汁,心疼的說道:“如歌在廚房里收拾呢,公子,您慢點兒吃。”
柳奕就跟野豬刨食一樣,飛快的把碗里的混沌刨干凈,然后把餛飩湯一飲而盡,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嗝……”
“行了!叫如歌明天再收拾吧!你們兩個也快回去睡吧!”柳奕把碗放下,胡亂的抹了抹嘴,說著。
如詩用手絹把柳奕嘴角的湯汁擦了個干凈,然后收起小碗,問道:“那公子您……?”
“你們不用管我,我過會兒再睡,還有些東西沒有弄完。”柳奕擺了擺手。
“是!那奴家就先告退了,公子還請注意身體。”如詩端著托盤行了一禮,就退出了書房。
等如詩關好了房門,柳奕躺在木質地板上緩了口氣,然后又坐回到書案前。
這次柳奕要畫些裝修圖紙,這些圖紙是他為一笑樓專門設計的裝潢圖,既然要建,那就建一座大唐絕無僅有的超豪華酒樓。
酒樓的設計,柳奕是這樣決定的,在長安西市買一塊地皮,建一座四層閣樓,一樓作為大廳,二三四樓作為雅間,雅間的數量成金字塔形排列,一層比一層少。二樓設有二十四個雅間,三樓設十八個雅間,四樓設有九個雅間,然后在閣樓的后院再設三個精致別院。
酒樓的營業模式也采用會員制度,設四等會員,配備相應的會員卡,分為金卡、黑卡、紅卡和銀卡四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奕整夜不知疲倦的畫著整個酒樓的三視圖以及每個包間裝修的三視圖。他雙眼充滿血絲,書案旁的紙張也壘成厚厚的一摞。
這時遠方的天邊露出了一點兒魚肚白,長安城里的晨鼓也敲響了。
這時,書房門外兩個正在掃地的家丁看見柳奕的書房還閃著燭光,就小聲交談道。
“哎我說,老爺把自己關在書房一夜了,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閉上你的狗嘴,就算你出事兒,老爺都不會出事兒!趕緊干活!”
“我覺得咱們還是去告訴福管家一聲?”
“嗯……行吧!你說的也對,你去找福叔,我在這兒看著!”
“那行!我先去了!”
說完,家丁把掃帚遞給同伴后,就飛快的跑去找柳福了。
不過一會兒,接到家丁稟告的柳福急匆匆的跑到書房門前,敲響了房門。
“老爺,老爺!您在里面嗎?我是柳福啊!”
聽到門外柳福的呼喊,柳奕也放下了手中的筆,撓了撓后腦勺說道:“是福叔啊,進來吧!”
柳福推開房門,看見書案前坐著的柳奕,頓時嚇了一跳。只見柳奕面色煞白,雙眼全是血絲,頭發也跟雞窩一樣,渾身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就跟逃荒的難民一樣。
柳福見柳奕這副模樣,也不敢怠慢,快步的走到柳奕身前,急切的問道:“老爺!老爺!您這是咋的啦?”
柳奕笑著擺了擺,扶著身后的書柜就準備站起身來,由于保持盤腿的坐姿太久,導致血液不通,雙腿酥麻無力,站起來的時候還打了一個踉蹌。
柳福一看,急忙的扶住柳奕,還不忘朝著門外大喊:“都是些死人啊!沒看到老爺病了!還不快去請大夫!”
柳奕猛的一拍柳福的手臂,瞪了他一眼,責備道:“喊什么喊!我沒什么事兒!就是坐太久了,血液不通,走兩步就好了,別那么大驚小怪,扶我出去走走。”
柳福扶著柳奕慢悠悠的朝房門走去,看著柳奕不斷顫抖的雙腿,心疼的說道:“老爺您身體重要,咱們還是請個大夫回來給您瞧一瞧!”
柳奕轉頭看了柳福一眼,苦笑的搖了搖頭,等走出房門,柳奕抬頭看著天邊的魚肚白,淡淡的問道:“不知不覺天都亮了,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老爺,已經寅時了!”
柳福扶著柳奕走到了書房門前小院兒的涼亭里,柳奕慢慢坐下,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雙腿。
“嗚嗚嗚……公子,嗚嗚嗚”
“姐姐等等我!嗚嗚嗚……”
這時,兩道不同的哭腔傳進了柳奕的耳朵里。
柳奕抬起了頭,就見如詩如歌這兩道倩影跑到自己身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哭的那是一個梨花帶雨,撕心裂肺呀。
“公子,都是奴家不好!害公子身體抱恙,都是奴家得錯!嗚嗚……”
“公子,嗚嗚……都是如歌的錯!”
柳奕也是無奈的看著這兩個丫頭,他伸手擦了擦下這兩個丫頭臉上的淚痕,說道:“干什么呢!快起來!我真沒生病!都怪福叔大驚小怪,快起來!”
說完還瞪了柳福一眼,柳福也是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如詩如歌抬頭看柳奕雖然面色煞白,渾身邋里邋遢的,但精神面貌還算不錯,也蹲在柳奕身前,小聲的啜泣著,兩雙小手不停的替柳奕揉搓著雙腿。
柳奕對兩個丫頭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也是頗為頭疼,于是佯怒道:“我不是說過柳府不允許下跪嗎?你們兩個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兩個丫頭嬌軀一顫,如詩柔聲說道:“奴家知錯,請公子責罰!”
“如歌也知錯了。”
如歌也是淚眼婆娑,可憐巴巴的看著柳奕。
柳奕苦笑的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指點了下兩個丫頭的腦門,說道:“那就罰你們去給本公子打水,本公子要洗漱。還有,如果下次再犯,本公子就讓你們一人吃一斤大蒜!哼哼!”
兩個丫頭聽見柳奕這俏皮話,破涕為笑,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急忙去打水來給柳奕洗漱。
柳奕感覺雙腿酥麻感消失的差不多了,從石凳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后轉頭對柳福吩咐道:“福叔,我昨夜一夜未眠,等會兒就去補補覺!今天就不見客了!”
“老爺,咱要不等大夫看過了以后,您再歇息?”柳福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什么看!我沒病!就這樣!困死我了!”柳奕蹬了蹬腿,不以為意的說著。
說完,柳奕也不管站在原地一臉苦澀的柳福,轉頭就走出涼亭。而后在兩個丫頭服侍下,草草的洗漱了一番,然后回房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