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伏伽出了東宮直接帶著大理寺的官員于皇城外的禁軍匯合。
“張將軍,您不是在陛下身邊嗎?怎么……”孫伏伽的看著面前一身戎裝的張士貴,詫異的問道。
“呵呵……陛下命我來協助你,畢竟這可是兩千禁軍,要是沒人約束,怕是會出亂子。”
張士貴騎乘著一匹不帶一絲雜毛的白色戰馬。從遠處看,這匹戰馬在陽光下散發出淡淡的熒光,再配合張士貴身上那金光閃閃的明光鎧,端的那是一個威風凜凜。
“將士們聽著,誰要是違反了軍規,那就別怪本將軍法無情!都聽明白了嗎?”張士貴對身后的兩千將士大喝道。
“明白!”將士們也齊齊的回答著。
這聲齊齊的大喝直插蒼穹,顯得氣壯山河,顯然這就是唐軍中的精銳士卒。
“孫少卿,你看咱們從何出開始?”張士貴對孫伏伽抱拳問道。
“這……?”孫伏伽撫須低頭思索著片刻,便對身后的大理寺官員吩咐道。
“徐征!
“在!”徐征打馬而出。
“你帶著兩百禁軍巡查長安城各大酒樓小館打探消息,發現有違反唐律的可疑人員,即刻給本官下獄,擇日問審!”
“孫少卿,咱們不是調查華陰伯被刺嗎?怎么……”徐征有些不太明白。
陛下既然讓我放心大膽的查,那我孫伏伽就來個摟草打兔子。
“不必多問,你能保證那些狂徒和刺殺華陰伯的兇犯沒有聯系嗎?”孫伏伽淡淡的撇了徐征一眼。
“是!屬下這就去!”
徐征心中一凜,他覺得此事并沒有那么簡單,但他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于是向孫伏伽,張士貴拱手一禮后,就帶著二百禁軍朝最近的崇仁坊而去。
“方達!”
“在!”
“你即刻帶著二百將士去青樓打探消息,同樣發現違反唐律的,直接給本官下獄。”
“屬下這就去!”
方達領命后,帶著禁軍將士直奔平康坊。
“王申亮,你帶著三百禁軍給本官徹查長安城里的各個妓館,尤其是那種隱蔽的小妓館,去吧!”
“額……唉,下官領命。”
王申亮一愣,隨后苦笑的搖了搖頭,這種妓館在長安不知有多少,唉,我王申亮命苦啊!
“牟群,你帶著三百將士,去各大賭坊。記住!賭坊里有的是輸錢輸的傾家蕩產的亡命之徒,你最為穩重,注意分寸。”
“是!孫少卿放心便是!”
“劉尚文,你帶領三百禁軍去長安各處牙行。對了,牙行的背后都有靠山,但你不用怕他們,你是大理寺的寺丞,你的背后有本官,本官的背后有陛下!你明白嗎?”孫伏伽揚起馬鞭指著劉尚文,目光如電的問道。
“是!屬下領命!”
劉尚文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們以前辦案遇到那些得罪不起達官貴人,都是要有多謙卑就有多謙卑,今日,我劉尚文終于要揚眉吐氣了。
“劉展騰,屠杰你二人各帶二百將士前往東市,西市。尤其是西市,屠杰,西市里別國商人眾多,你要仔細的甄別,不可魯莽。”
“明白,孫少卿放心!”
“孫少卿,我們這就去辦!”
劉展騰和屠杰帶著人直奔東西兩市。
一套吩咐下來,孫伏伽額頭帶汗,他轉頭看向張士貴說道:“張將軍,麻煩你派人通知長安各個城門,仔細查驗進出人口,若有嫌疑,直接扣押!”
“呵呵……孫少卿,本將真是服了你了!孫少卿倘若從軍,必定也能在戰場上像今日這般滴水不漏,運籌帷幄啊!”張士貴敬佩的看著文弱的孫伏伽,拱手笑道,然后轉頭看向身旁的副將,吩咐道:“章清,你帶著弟兄們去干活。”
“末將遵命!”
章清抱拳領命,便帶著剩下的禁軍分批前往各個城門。
“不敢!張將軍繆贊了,本官就一文弱書生,要是真上了戰場,怕是先尿了褲子!”孫伏伽微微搖頭,自謙道。
“孫少卿,咱們這樣大張旗鼓,是不是該通知一下萬年縣和長安縣啊?”
突然孫伏伽身后的一個小吏,擔憂的對孫伏伽小聲說道,畢竟在別人管轄的地面上搞事,不通知別人一聲,那就等著被彈劾吧!
“嗯,你說的有理!潘垣,就由你去通知他們一聲吧。”孫伏珈點了點頭,說著。
“是,我馬上去!”
潘垣調轉馬頭,帶著幾個小吏消失在大街的盡頭。
“走吧,張將軍,咱們再去華陰伯府拜訪拜訪吧,你順便還可以見見你的老弟兄尉遲恭!”孫伏伽扭頭看向張士貴,笑呵呵的說著。
“那孫少卿先請!”張士貴含笑的點了點頭。
隨著兩千禁軍撒開,整個長安城就如一鍋沸水,徹底的沸騰了起來。
而在柳府的后院,也是一片狼藉。
“嗝……嗯,舒服!”
李道宗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順帶著還踢翻了幾個酒壇子,他雙眼迷離的看著蘇烈,說道:“蘇定方,本王告訴你,你這親家……嗝!本王……本王結定了!”
“李道宗,俺就是隨便說說!你還當真啊?”尉遲恭也驚訝的看著腦袋有些不清醒的李道宗。
“放你娘的屁!依本王看,蘇定方比你這黑炭頭強得多,你除了力氣大一點,人長得丑一點,你還算個啥?還算個啥?”李道宗扶著蘇定方的肩膀,搖搖晃晃的嘲笑道。
蘇定方坐在那里,黑著張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尉遲恭嘲諷李道宗,說李道宗連他手下一個都尉都不如,這下就把李道宗惹火了,非說在戰場上吃了虧,那就在酒桌上討回來,但是蘇定方極其自律,他只要有軍務在身,他是滴酒不沾。
于是李道宗就將矛頭對準了尉遲恭,非要和尉遲恭拼酒,但他那是尉遲恭的對手,幾壇馬尿下肚,就找不到北了。
然后尉遲恭就繼續嘲笑他,說他打仗打不贏,打架也打不贏,現在喝酒也不行,干脆找個懸崖跳下去自盡了事。
這話可把李道宗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便說你尉遲炭頭不就仗著自己手下有個蘇定方嗎?那我任城王爺就告訴你,本王爺要和蘇烈結個兒女親家!今天他媽的誰也別攔著本王,誰攔本王,本王跟誰急。
于是就有李道宗找蘇烈結親的一幕。而柳奕則是老神在在的看著這一幕,也沒阻攔。
“嗝……蘇烈,你他娘的給本王一個準話,這兒女親家你到底是結還是不結?”
李道宗嘲諷完尉遲恭,然后又直勾勾的看著蘇烈,那眼神就像是你要是敢拒絕,本王就讓你血濺當場!
“王爺,您醉了!”蘇烈無奈,只能抱拳道。
“放屁!本王清醒著呢!柳小子,再給本王來壇酒,本王要跟蘇烈喝個定親酒!”李道宗扭頭看向柳奕,眼神迷離的吼道。
柳奕深知,安撫醉鬼的最好辦法,就是他的一切要求都滿足他,他含笑的對柳福耳語了幾句。
“老爺,這不太好吧!”柳福憋著笑,拘謹的問道。
“有什么不好,這酒多貴啊,給他喝糟蹋了,快去!”柳奕眼睛一瞪,說道。
“是,我這就去!”
柳福應了一聲,便提著一個空酒壇子,小跑到后院的水缸前,然后灌了滿滿一壇子的清水。偷笑著把水壇子遞給了柳奕。
柳奕一臉壞笑的把水壇子遞給李道宗說道:“王爺,你要的酒!”
“拿來!本王今日要不醉不歸!”
李道宗抓住壇口就往碗里倒酒,可能是他太迷糊了,始終對不準碗口,于是惱怒的道:“咦?這碗還他娘的成精了?一直他娘的在本王面前晃悠!那個誰!過來把這碗給本王扶穩了!”
柳奕把碗拿起,放到了壇口下方,道:“王爺,好了!”
李道宗搖搖晃晃的到滿了兩碗酒,然后遞給了蘇烈一碗,蘇烈看著碗里的清水,疑惑的皺著眉頭,他扭頭看向柳奕,見柳奕壞笑著對自己點了點頭。
尉遲恭最熟悉柳奕這笑容,就知道這臭小子估計又憋著什么壞心眼兒了。
“蘇烈,本王告訴你,本王是看得起你才給你結親的,我家雪雁那就是我李道宗的心頭肉,你家那個兔崽子要是敢對我家雪雁不好,那你就別怪本王跟你翻臉!”
李道宗站都站不穩了,一碗清水隨著他身體不斷的搖晃,就灑了半碗出來。
蘇烈看著神志不清的李道宗,有些頭痛,他站起身來扶著李道宗,繼續勸說道:“王爺,您真的醉了,況且這兒女親家這么大的事,容末將回家和夫人商量一番可好?”
“本王沒醉!你蘇烈一個堂堂的八尺男兒,怎地和尉遲炭頭,房玄齡一樣的懼內?本王告訴你,你現在要是不答應,本王立馬進宮,請陛下賜婚,到時候,你要是再敢拒絕,那你就是抗旨不尊!”李道宗指著蘇烈的鼻子說道。
“定方,把酒喝了!這時本將給你下的軍令!”尉遲恭抖了抖胸毛,不怕事大的再次命令道。
“是,末將領命!”
蘇烈無奈,只能咬咬牙把碗中清水一飲而盡,待清水入腹,他眼睛一亮,搞了半天,這是清水。
“好!好漢子!好親家!看本王的!”李道宗看蘇定方如此豪爽,立馬把碗中都見地的清水,一干到底,然后把碗一摔,大笑道:“好酒!好酒!哈哈哈……”
笑聲剛落,李道宗就向后倒去,蘇烈眼急手快的扶住了他。
“無礙,王爺只是醉酒了,睡一覺便好。”一旁毫無純在感的劉御醫急忙上前替李道宗檢查了一下。
“福叔,把王爺送到客房歇著!”柳奕對柳福吩咐了一聲。
“好的老爺!”柳福架著醉入爛泥的李道宗,笑呵呵的回道。
“柳伯爺,咱家也要告辭了!咱家出宮也有些時候了,陛下身邊兒可不能沒人啊!”這時高湛也提出了告辭。
“嗯,那小子就不留高內侍了,恕小子重傷在身,不能相送了!”柳奕拱手一禮道。
“嘻嘻嘻……伯爺客氣了!還請伯爺就在府里安心養傷!”高湛也捏個拈花指放嘴邊笑道。
咦……!柳奕叫高湛這副模樣也是打了一個哆嗦。
待高湛和劉御醫走后,柳奕讓家丁們把一片狼藉的自助燒烤區收拾干凈。
“恭喜蘇兄啦!沒想到蘇兄第一次來我家,就平白的撿了個兒媳回家!哈哈哈哈……”柳奕慵懶的斜靠在胡凳上,笑嘻嘻的瞧著蘇烈。
“哈哈哈……俺覺得也是!就是不知道這李道宗醒來后,該如何的后悔啊!雪雁那丫頭俺見過,是個美人胚子。定方,你賺到啦!哈哈哈哈……”尉遲恭也大笑著把蘇定方的肩膀砰砰作響。
“唉!這酒后之言,豈能作數?致遠,大將軍你們也別開我玩笑了!”
蘇烈苦著一張臉,仰頭望天,這特么一天的叫什么事啊,先是讓我假扮刺客,現在又給慶節那個臭小子撿了個媳婦兒,居然還是個郡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