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依很快就止住了哭聲,眼看水之的眼中也泛起水霧,她強忍淚水說到:“好了,快進屋。”
說著,她還連忙將包裹著面餅的布條塞進了懷里藏好。
就在剛剛,她注意到遠處有一伙人來了。
“這個月的租金該交了,都排隊過來交錢!”為首的一人腰胯著長刀,兇神惡煞的大聲呼喊著。
附近的人們紛紛將孩子拉著躲進自己的棚屋,沒一會兒,每間棚屋里又鉆出一個人來,手中拿著銀票,顫顫地站在自家門口等待著。
而那群人,則是有序的上來收錢。
“我是納茲組的。”就在這時,距離姐弟倆不遠處的一間棚屋里,傳出了劇烈的爭吵聲。
“哼?納茲已經完了!現在97區歸我們海神幫管。”
“不...我們家沒有錢了。昨天剛交過租。”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傳來。
緊接著又傳出了孩子的哭聲和婦女的求饒聲。
此時的由依已經拉著弟弟進了自己的棚屋,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拋開角落的一處雜物堆,將懷中的面餅連著布包塞了進去。
“一會兒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要沖動!知道嗎?”做完這些,由依囑咐道。
看樣子,對于這種情況她早已熟悉了。
“知道了。”水之有些忐忑的回應。
“不!不要這樣。”就在這時,隔壁屋又傳出一聲女子的尖叫聲。
“求求你們,放過我妻子吧!”緊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嘭’一陣物品撞擊的聲音又陸續傳來。期間伴隨著之前那個女人凄厲的喊叫。
由依緊緊抱著水之,兩個人躲在屋里瑟瑟發抖。
外面發生了什么?她當然知道!
恐怕是這一片的‘大哥’又換人了。
本來貧民窟的生活就很不容易,還要按時‘交租’。交不出來怎么辦?
他們也不會輕易殺人。畢竟,人口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資源。交不出來租金,他們就會拿走一些價值相當的東西,其中就包括孩子,女人。
貧民窟在混亂之中,也逐漸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規則。這里雖然亂,但也存在一些規矩。一般按照棚屋區域,劃分為108個區。每個區大概有著200多戶人家。
由依他們所住的棚屋,屬于97區。幾天前的‘大哥’正是一個叫納茲的家伙。
十幾天前,是一個叫莉的大姐。
在之前的大哥大姐換了多少個,由依都已經記不清了。
沒錯,這里的‘租金’是永遠交不完的。說是一個月交一次,實際上經常是半個月,甚至幾天,就會換一個‘大哥’。
‘大哥’之間的競爭也是極為激烈。時常會有廝殺發生。一方死了,勝利的一方接管對方的管轄區域。他們可不管你之前給誰交過租。他們來了,你就必須拿出點東西來。
“里面的人出來!”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呼喝聲。
看來是輪到他們這里了。
由依叮囑了水之千萬不要出來,隨即起身走了出去。
隨著她走出棚屋,原本還有些顫顫的腿根逐漸不再發顫,腳步也穩當了起來。
并不是她不害怕,而是她知道,這種時候,害怕沒有用。反而會使對方得寸進尺。
“吵吵吵,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門外的男人還未開口,由依隨手拎起一件東西就丟了過去。
那是房門上的把手。
被當場砸了個正著的男子卻并不惱,戲謔地看著她調笑起來:“呦,這不是由依妹妹嘛?得,你的租金本大爺做主免了。”
看這模樣,似乎這人跟由依相識。
見此,由依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不耐煩地嫌棄著:“存江,納茲那老家伙被你們干掉了?”
這男子也不答話,反而一臉色迷迷的看著她說到:“老規矩,一會兒辦完正事來找你哦。”
說完,男子又急匆匆去往了下一家,緊接著又傳來叫囂聲:“里面的人給本大爺滾出來!”
由依心下有些苦澀。卻也毫無辦法。
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也都習慣了。這世道,良民也會被逼成混蛋。
那些無牽無掛的也就算了,但凡有親人牽絆的姑娘,到最后還不都是只能忍著,熬著。
哪怕不為了自己,也得為那一絲牽絆活下去。
“不!求求你們。再寬限我一天時間吧!”就在這時,對面的棚屋里突然傳出求饒聲。
伴隨著一陣拳腳到肉的聲音,求饒的聲音逐漸減弱,最后再無聲息。
由依知道,又一條人命沒了。
一般來說,只要你能多少拿出點有價值的東西,收租的人不會擅闖屋子,更不會輕易殺人。
但凡是也有例外。
對面那戶,是一個老太婆。貧民窟里,對于孩子或許還會寬容些,頂多就是抓回去享樂。
但對于交不上租的老人,就沒那么多講究了。
因為對于‘大哥’來說,老人就是一種負擔。是一種毫無價值的存在。
“姐姐...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當由依回到棚屋時,水之苦澀的望著她。
剛剛外面的對話他當然也聽到了。
接下去會發生什么,他也清楚。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遍了。
由依卻笑著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說到:“這次已經很幸運了,收租的是存江那一批人。”
對她來說確實如此,要知道,去年,有一次新來的大哥收租,十幾個人硬是把她拖進屋里,水之都被打成重傷。她差點就死掉了。
周圍的喧鬧聲一直此起彼伏,但凡是交不上租的人,原本還算‘客氣’的收租人,頓時化身為強盜。燒殺搶掠,引起一片凄慘悲鳴。
在這里久住的人們卻對此習以為常。
直到...
“嗯?外面怎么沒動靜了?”水之突然問到。
每次換大哥,貧民窟都免不了一場喧鬧,往往得吵一整天。可這次,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由依有些疑惑的掀開破布簾子朝外望去。
只見到一隊整齊劃一的士兵,將一柄柄鋒利的武士刀架在那些人的脖子上。壓著人們朝一處空地聚集而去,整個過程毫無聲息,附近一片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