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228章 清清淡淡陳雨晦

  遠處的碼頭,渡輪鳴笛,正載著貨物緩緩離岸。

  被晚霞暈染的海面,幾只海鳥正盤旋游弋,漸漸飛遠。

  五月初的琴島已經初具暑意。

  雖然距離全民玩水的季節還有一段時日,但附近的海濱沙灘上,已聚集了不少出來游逛的游人與市民。

  這里是琴島黃島區內的一段海岸線,距離大珠山風景區很近。

  附近有個不知名,也從不對外開放,只接受熟客預約的私家菜館。

  菜館的老板姓陳,名雨晦。

  風雨如晦的陳雨晦,是一個有著麒麟榜實力,卻不愿意上榜的廚師。

  陳雨晦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像是個廚子,而像是一個書生士子,或者說,更像一個俠士的名字。

  他將近五十,是姚禹的魯菜師傅。

  姚禹會的那些魯菜,有四分之一是姚云簡教的,有四分之一是他自己看廚譜琢磨的,剩下的一半,都源自陳雨晦的言傳身教。

  七年前,姚禹還沒出道的時候,他就跟著二叔住在濟檸城郊的南陽湖畔。

  那時候,主要教他做菜的就是陳雨晦。

  陳雨晦早先是部隊里的伙頭兵,后來在基地食堂當了六七年的炒菜師傅,然后轉業到了地方,浮沉多年練就一身很牛掰的魯菜手藝。

  早年間,姚云簡幫過陳雨晦一個大忙。

  所以,自覺欠了姚家人情的陳雨晦當年在教姚禹做魯菜時格外用心,也很嚴格。

  年少時候的姚禹性格非常跳脫,也偶爾會覺得學廚太辛苦,想要偷奸耍滑。

  二叔姚云簡一直舍不得揍他,大師姐夏詩純對姚禹同樣是照顧多于管教。

  只有部隊出身,已將軍人氣質烙印進骨子里陳雨晦,才會在姚禹犯錯偷懶時該罵就罵,該敲打就敲打。

  雖然,以前跟著學做菜時挨了好些教訓,但姚禹之后對陳雨晦卻一直心懷感激。

  因為陳雨晦著實教會了他不少二叔以前沒有教給他的東西。

  譬如堅持,譬如堅毅,譬如勤奮勃發。

  如果沒有陳雨晦的影響,姚禹或許出道后也能成為玉食榜首,但卻未必能夠成為百戰不敗的禹狂徒。

  所以,姚禹一直很尊敬并記著陳雨晦的好。

  三年前,因為一些事情,年近五十的陳雨晦獨自搬來了琴島,開了這么一家在外界看來默默無聞,但在魯省廚藝界卻聲名遠播的私家菜館。

  陳氏私家菜距離星光島選手村很近。

  來琴島之前,姚禹就打算先來拜會陳雨晦。

  可陳雨晦卻不愿姚禹分心,說在沒有拿到名選賽前三強之前,不要來見他。

  就算來了,也會被他用搟面杖打出去。

  于是,姚禹就只好拖延到今日。

  直到今天中午,他在數萬名觀眾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擊敗了沈公培后。

  陳雨晦才給姚禹打了個電話,讓他帶著陸沉魚等人來家里吃飯。

  菜館就是陳雨晦的家。

  陳雨晦來到琴島后,經人推薦,最終買下了現在住的房子。

  這棟房子坐落在半山腰上,面朝大海,景色秀麗。

  山背面的另一邊,就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旅游區。

  陳雨晦買下這棟自建房后,便把一樓和院子改成了私家菜館,二樓、三樓,仍是居家自用。

  此時已經將近傍晚七點。

  陳氏菜館內,沈秋明、朱行琛、楊銳等一干跟著來混吃混喝的牲口們還在桌前拼酒吃菜。

  麒麟榜級大廚親自做出來的一桌好宴,就算是他們也很難有機會吃到。

  與那些大快朵頤的牲口不同。

  姚禹吃飽了飯,便主動泡了壺茶,陪著陳雨晦坐在樓上陽臺聊天說話。

  喝著姚禹沖泡的普洱,陳雨晦頗為感慨:

  “你的成長,實在出人意料。既然你今天能擊敗沈公培,那么相信不久,麒麟榜上也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二叔要是泉下有知,也會非常開心。”

  姚禹笑了笑道:

  “您過譽了。其實,今天能贏沈公培……主要還是選到的賽題有優勢。這兩年內,我不打算沖擊麒麟榜。”

  有關系統的事情,是怎樣都解釋不清,也無法解釋的。

  即便面對自己的師父,姚禹也只能這么說。

  嚴格意義上來說,陳雨晦和姚禹之間有師徒之情,卻沒有師徒名分。

  姚禹當年未曾正式拜陳雨晦為師,陳雨晦也不需要他這么做。

  除了姚禹外,陳雨晦也沒再收過別的徒弟。

  廚師收不收徒弟,其實很大程度全看有沒有眼緣。

  ——這特喵的跟小年輕談戀愛還挺像的。

  有眼緣,看得順眼了,怎么傾囊相授都行。沒有眼緣,那自然就草草打發,最多指點傳授兩三道菜就算了。

  對于姚禹這個沒名沒分的徒弟,陳雨晦還是很在意的。

  他今天看了比賽,原本以為姚禹在擊敗沈公培后會志得意滿。

  但未曾想,此時的姚禹仍是不驕不躁。

  聽了這話的陳雨晦點了點頭,說:

  “你愿意在多沉淀打磨兩年也好。其實上不上榜,也就那么回事。只要廚藝扎實,其他都是次要的。”

  姚禹嬉笑道:

  “那是自然。誰不知道您老人家啊,就是怎么勸都不肯上榜的典范。”

  “魯東廚協幾次邀請您擔任要職,也都被您拒絕了。”

  陳雨晦不茍言笑的四方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

  “我只是年紀大了,就想守著家門口的小館子,過些清清淡淡的日子。”

  “你不要學我,年輕人還是要多上進多打拼,才能有所成就。”

  姚禹跟著笑了笑,遲疑了片刻,又問道:“陳瀟她…這兩年回來了嗎?”

  陳雨晦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看過她博客,她在那邊生活的挺好。”

  陳瀟,是陳雨晦的女兒。

  三年前,在姚禹失去味覺的前兩個月,陳雨晦自駕帶著妻子去探望在登州工作的女兒。

  可是在自駕途中,陳雨晦碰到有人車子拋錨,停在路邊,便好心幫人修理,排除故障。

  孰料,就在他給人修好車輛時,一輛失控的大貨車從后面撞了過來,撞扁了陳雨晦停在路邊的車子,也撞死了被陳雨晦留在車內的妻子。

  因為那場意外的悲劇,陳雨晦的女兒和她大吵了一架。

  陳瀟當時情緒很激動。

  她認為,如果不是陳雨晦多管閑事,母親就不會意外身亡。

  隨后,直到陳雨晦妻子火化安葬,陳雨晦父女倆都沒有和好。

  當時姚禹在濟檸參加喪禮之后,陪著陳雨晦多住了幾天就返回了申城。

  再之后,就傳出陳瀟因公司外派,去了南非的消息。

  而年近半百的陳雨晦也離開了濟檸,搬來了琴島生活。

  如今的陳雨晦身邊無人照顧。

  雖然他開私家菜館也請了幫廚和服務員。

  可等到菜館打烊后,他們就會離開。陳氏菜館之內,便只剩陳雨晦一人。

  姚禹此前想早早過來拜會,其實也有住在陳家,多陪陪陳雨晦的打算。

  但是陳雨晦性格太要強了,明知姚禹有這番心思,卻依舊拒之門外。

  如今,看著陳雨晦兩鬢已經斑白的頭發,姚禹想了想又道:“師父,要不,您跟我去申城吧……”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