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洞好象沒有盡頭,前面的光仿佛就在咫尺間,卻又遙不可及,你前進一步,它便后退一步。墨韻猶豫著要不要退出去,卻又不甘心。男友的手有些涼意,是因為洞里的寒氣侵襲嗎?正思想間,遠處的白光如一道閃電瞬間到了眼前,隨著震天的一聲響,睜眼再看時,眼前的石壁上已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劍身尤在不停地顫動。寶劍怎會瞬間到了眼前?而更令人驚奇的是寶劍上分明刻著墨韻的名字,那字跡不是墨韻的又是誰?!
墨韻呆了呆,抓緊了男友的手。男友的手變得冰涼一片,臉也在瞬間變得慘白。他低低地說了聲:“快走!”不由分說拉著墨韻向洞外狂奔。進來時還一片風和日麗的洞口,不知何時已聚了濃濃的白霧,伸手不見五指。男友拉著墨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霧里,卻分明不是來時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越來越黑,霧越來越濃。冷,徹骨的冷,分明是六月的天氣,卻冷入骨髓。忽然一腳踏空,墨韻如跌下了萬丈懸涯。男友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生生扯開,她最后聽到了男友撕心裂肺的一聲呼喊。
下墜,下墜,還在下墜,傳入耳邊的是戰馬嘶鳴,是哭聲震天,是不絕于耳的咒罵,是痛苦的悲嚎……
自己是墜到十八層地獄里了嗎?墨韻自嘲地想著。管他落到哪里吧,在刺骨的寒冷中墨韻如愿以償地昏了過去,她美美地想著,或許一睜眼又回到溫暖的家里了呢,或許這只是一場可怕的夢呢。
可是當她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幾乎讓她哭出來。
黑云壓頂,朔風呼嘯,漫天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一個深不見底卻又無邊無際的大坑,探頭可見坑底掙扎的人。鮮血,火把,狼煙,鋼刀,殘肢,斷臂,震天的悲嚎和咒罵……
一組組十幾個被綁成一串的戰俘還在不停地被驅趕進大坑里,遠處,有源源不斷的戰俘被驅趕到坑邊,無邊無際。有哭的,有求的,有罵的,卻避免不了死亡,鋼刀砍向肉體,殘肢還溫熱卻早與軀體分了家,血,血流成河,任是再白的雪也掩蓋不了這極致的慘痛。
分明是穿著不同的兩國兵士,勝者為王敗者永遠只能是賊,死亡只有一步的距離。
天色,已近黃昏。火把照亮了天空,形成一片如血的紅色。
這是什么狀況?拍古裝電視劇?做夢?還是穿越了?
殺人的是真殺,第一種狀況排除;第二種?墨韻舉起手狠狠咬了下去,隨著一陣巨痛,她悲哀地知道,她,穿越了。
這是什么地方,什么狀況,歷史上有坑殺秦兵二十萬,那么這就是現場嗎?墨韻何其有幸,可以目暏這驚天動地的場面,墨韻又何其不幸,一來便墜入這人間地獄。
抬頭,她發現身上橫七豎八十幾支長槍交織成一張網,原來她一直躺在高高的臺階上,會不會是從天而降時被人當成是刺客了?
忽然她感到有冷冷的目光從高處直射下來,竟有著穿透靈魂的力量。身后不遠處高高的看臺上,十幾個人把酒臨風。中間一個年輕的男子,高大挺拔的身材,白色戰袍,黑色貂裘,有風吹過,白衣飄起,黑裘當風。這個男子渾身都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概,周身的霸氣,只在他隨意的站立間便彰顯無遺。墨韻抽了一口氣,因為她的目光移到他臉上時,并不僅僅因為那是一張俊朗無比的面孔,而是因為這張臉她見過無數次,在兒時的夢中。
只是,那時的他是他,而自己卻是個只有四五歲的孩童。是夢,卻又如此的清晰,一幕幕恍如昨日,是這個男子對自己體貼入微的關懷,是視若珍寶的呵護,是自己一聲又一聲奶聲奶氣地叫著爹爹。是夢!是夢嗎?爹爹還是爹爹,只是夢中的自己現在已經長大了。
這個男子便是煙國最尊貴的人,至高無上的皇----楚君天。
在他二十四年的生命里,還從未發生過如此無法掌控的局面。一個女子從天而降,他不知道她的目的,不知道她的來歷。而她傻傻地面對如此血腥的場面,刀槍林立,清冷冷的眼神,卻無半分害怕,只是滿是迷茫,繼而他看見她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然后大叫。他笑了,無所顧忌地大笑,這可不象平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