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把許薇安甩在身后，背了起來，而洞口處，一個熊貓人雙手扒住洞口，正試圖把自己龐大的身軀塞進來。
它望著周游，布滿黑白色條紋的丑臉在猙獰的笑著。
周游張開右手，白色的骨矛頓時激射而出，瞬間洞穿了熊貓人的胸口，周游向前跨了一步，向洞口疾沖。
借著奔跑的速度，周游沉肩撞開了眼前的熊貓人，沖出了山洞。
周游的面前是個起伏的小山坡，光禿禿的鹽堿地上，站滿了熊貓人，而在那些男性熊貓人身后，一個穿著紅衣的女性熊貓人蹲在奴隸的肩膀上，指著周游說道。“女王說過，要抓活的。”
“你要抓緊了。”周游對身后的許薇安輕聲說了一句。
許薇安的下巴枕在周游的肩膀上，一雙手緊緊環住了周游的脖頸，手掌冰涼。
把兩根骨矛握緊在手中，周游如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那些熊貓人如潮水般涌了過來，它們四肢著地，嘴里的獠牙閃爍著寒光。
骨矛在周游手中旋轉，他直接劃開了一個熊貓人的肚子，把對方高高挑起，然后猛地向前甩了出去。
高大的熊貓人被周游當做炮彈，直接在周游身前砸出了一條路，周游緊貼著它沖了出去。
沖出了熊貓人密集的包圍圈，周游深深蹲下，六只白骨羽翼張開，向天空飛去。
那個穿紅衣的女性熊貓人蹲在同伴的肩膀上，高高躍起，指尖彈射出利爪，向著周游的身后沖去。
周游在半空中返身，骨矛當頭砸下。
女熊貓人被生生砸回了地面，而周游在空中停頓了半拍，以更快的速度向著遠方飛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沒有了那些追逐的熊貓人，周游才放緩了腳步。
荒原上的雪已經停了，天空重新變回了兩分的模樣，左面是艷陽高照，而右邊的銀月剛爬上高空。
“雪停了啊。”周游抬頭望著天空，忽然覺得今晚的月色還挺好看的。
“要不然你自己下來走走？”
“這邊又沒有空間瑞流的。”
“雖然荒原光禿禿的也沒什么好看的。”
“不過視野開闊啊。”
“你看那邊有座矮山。”
“你也該鍛煉鍛煉了。”
“說實話你有點重。”
“你不說話？不說話我就松手了啊。”
周游碎碎念著。
許薇安的手軟綿綿的垂了下來，掛在周游的胸口，一動不動。
周游愣了一下。
他反手把許薇安平放在地上，指尖有些顫抖。
許薇安的眼睛緊閉著，臉上蒼白的可怕，像是一具沒有了生氣的木偶。
“許薇安？”
周游的聲音發顫，他屏住呼吸，一把撕開了許薇安的上衣。
周游覺得腦海中翁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許薇安的左肩上，一根紅色的指甲嵌在她的肩膀上，深深沒入，以它為圓心，黑色的血管像是蜘蛛網一樣密布，指甲周圍的傷口，已經全都腐爛了。
怎么辦？
該怎么辦？
人生第一次，周游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他的手按在許薇安胸口，又不斷的收回來，他不知道該怎么下手，也不知道這個異類的指甲能不能拔出來。
汗從周游的額頭上滴下來，落在塵土里，滾成一個渾濁圓珠。
周游暴躁的低吼起來，眼睛紅腫。
“你摸…摸夠了沒？”
誰在說話？
周游扭動僵直的脖頸，目光正好和許薇安正義的凝視交疊在一起。
周游懸起來的心終于落了下去，他訕訕的收回了按在許薇安胸口的手，好久才緩聲說道。“我，我看到你受傷，有點嚇到了。”
“你要這么說的話，好像這事還挺正經的？”許薇安揚起眉毛，帶著反問的語氣。
周游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只好坐在一邊，有些無奈的和許薇安對視著。
過了一會兒，許薇安才幽幽的嘆了口氣。
“要不你幫我把上衣穿上？”
周游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有些別扭的把許薇安撕裂的上衣重新撩起來，替她在肩膀上系了個蝴蝶結。
其實還挺好看的，像是個單肩的長裙，露出許薇安修長的鎖骨。
“扶我起來吧。”許薇安聲音輕輕的。
周游點了點頭，單手托著許薇安的后背，扶著她坐了起來。
“銀月很漂亮啊。”許薇安瞇起眼睛，仰頭望著天空，側臉的弧度看起來很美。
“荒原的景色也很美。”
“要是有夕陽陪著銀月的話，可能會更美呀。”
“你剛才說我重？”
“呵，你再說一句試試？”
頓了頓，許薇安的聲音低沉下來。
“周游，我想再看看記憶幻境。”
周游點了點頭，念力流動，一顆黑色的種子落在了許薇安的脖頸。
記憶幻境中，周游和許薇安同時睜開了眼睛。
他們并排坐著，像是在漆黑的劇場里，在看著臺上的人表演。
那是在木偶樂園的時候，那間潮濕陰冷的實驗室。
許薇安站在廚房門前，昂起頭，用大拇指蹭過鼻子。“嘗嘗本姑娘的手藝唄，一會兒我饞哭你。”
兩人對坐在長桌兩邊，桌面上是散落的酒杯，許薇安有些醉了，她的臉紅撲撲的，和周游的臉貼的很近。許薇安吃吃的笑著，眼睛彎成了月牙。“你覺得，我好看嗎？”
記憶一幕幕流轉。
在黑灡帝國時，兩人再度重逢了。
周游還是躺在一張潔白柔軟的床上，一個少女踮著腳尖，眉眼間像是有水霧在流動，她掀開紗帳，猛地把頭鉆了進去，好像是想嚇一嚇里面的人。
“你是誰？”周游警惕的問著。
少女的眼睛轉了兩圈，嘻嘻的笑著。
“我是…”
許薇安看著當時的自己，傻笑了起來，她輕輕的張開嘴唇，跟著畫面中的自己，幾乎同時開口說道。
“我是……”
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卻沒能說出下半句話。
許薇安的記憶就定格在了這里，像是一幅黑白的照片。
周游從記憶幻境中驚醒，側過身，他看著懷里的許薇安，她的頭軟軟的靠在自己肩膀上，在慢慢向下滑落。
周游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的手貼在許薇安的臉上，很涼。
她好像沒有呼吸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種衡突然出現在了周游身邊。
周游盯著對方的臉，語氣暴怒而壓抑。
“想想辦法，你是煉金術士。”
種衡的眼皮低垂下來，就站在那里，沉默不語。
